这一场冬雨下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乌云密布,天气沉得吓人。
不同于小院的轻松安静,洛城里早就炸开了锅,全城戒严。
三皇子与云大小姐先后遇刺,这事可急坏了洛城城主,看着手下的人一无所获,气不打一处来。正在这时候,管家突然来报。“城主,据城门守卫来报,丞相大人和孟国舅到洛城了,目前正往城主府这边过来。”
洛城主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还不快去门口迎接。”
楚蓁和孟国舅,那可是朝中两位重要大臣,这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待得他来到府外,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府中驶了过来。待得车帘掀开,看见里面的人,他脚步一软,跪在了地上。“皇、皇上。”
与此同时,某一处偏僻的小院中,一个男子急忙走了进来。“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在床上的人抬了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得了令,那人才敢开口,“爷,皇上来洛城了,同行的还有楚丞相和孟国舅。”
乍一听这个消息,云未脸色一变,很快又回归平静。他,是冲着兵牌来的!
凤顷很快便作出了命令,“让我们的人都隐藏起来,暂时不要出现。”现在还不宜暴露力量,不能让他查到什么。
“是。”那人又急忙退了下去。
凤顷忽然很想去看云未的脸,但是又在一瞬间犹豫了,最后还是没有起身。“未儿,他来了。”
云未嘲讽的道:“他为了兵牌而来,千里迢迢,不给他大礼怎么对得起他。”
他抓紧了被衾,屏住了呼吸,“你打算做什么?”
“乘着那堆尸体还没有腐烂尚可以辨认的时候,不利用利用,实在太可惜了。”她想了想,‘勉为其难’的说道:“那就让他们半夜找到吧,这样或许还能有些笑料可看。”
夜半三更发现一堆尸体,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凤顷松了松手指,不可察觉的笑了起来。“光有尸体有什么,得有一些猫才有趣。”
云未偏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站在门口的无道和陈莲相视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恶魔,里面两个都是恶魔!
北风呜呜的吹,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三更钟的声音响了起来。还在巡逻的人都打了一个呵欠,倦意涌了上来。
突然,身边有什么一晃而过,走在前面的人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他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的人,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旁边的人打了一个呵欠,“没……”有字还没说完,火把被怪风差点吹灭,光线一黯,他就感觉脖颈一凉,浑身一哆嗦。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吓唬我了?”
那人白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打盹起来。
“喵——”一只猫从前面蹿了出来,从中间跑了出去。
两人越看越觉得玄乎,身上毛嗖嗖的,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赶紧走吧。”
才走了没多久,火光照耀下,前面仿佛是堆了什么东西,他们警戒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毕竟。
进了,进了……
在他们看见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之前,两人脸都吓白了,惊叫起来,“啊——”
身后的人睡意全无,走上来一看,纷纷都扭过头去呕吐起来。
那是一堆尸体……
睡意朦胧间,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拍门声,“皇上,有线索了。”
黑暗中,一双眼突然睁开,清亮凌厉,仿若是暗夜里的豹子。
他起了身,打开了门,“出什么事了?”
钱公公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在东街菜市场发现了一堆黑衣人的尸体。”
“我们走。”
这个夜十分不寻常,当凤泽钰等人见过那堆尸体,胃里也忍不住泛酸起来。若不是冬天,怕是已经爬满了蛆虫,比现在还臭。
已经很少有完整的人,分不清那只胳膊或者那一条腿是谁的,一个个都睁着一双眼,或不甘、或震惊……
“皇上,我们搜出了这个。”影七双手捧着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一块令牌,是御林军的令牌!
凤泽钰握紧了拳头,怒不可遏,“死了也要把这些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
他转身离去,背对着光,无人看见那一双沉静的眸中泛红的血丝和憎恨!太后,真的是你吗?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不行。
他瞥了一眼孟国舅,冷意十足,敢打兵牌的主意,孟家必除不可。
孟国舅感觉到凉意,抬起头来,可是年轻的帝王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心中暗自奇怪,笑自己疑神疑鬼。
这一边,听着属下绘声绘色的描述,云未已经笑弯了腰。半夜时分,果然是做坏事的最佳时机那。
她伸手往盘子一抓,盘子空空如也,一盘糕点不知不觉被她吃光了。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她促狭的看向床上的人,“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查到这里?”
“凌晨。”凤顷肯定的道,他太了解他了,今夜一定会挨家挨户的搜查几遍。
“那岂不是不能睡了?”云未哀怨的道,有凤顷在,她自然不用担心会被找到。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看着身上的粗布麻衣,左脸半边的巨大胎记,简直就可以半夜去坟地吓人了。她朝着旁边看过去,虽然也穿着粗布的麻衣,他却穿出了一种贵气来,只可惜是一张平凡的脸。
云未玩心大起,偷偷的溜去了厨房,乘着凤顷没有防备的时候,两手的灰已经抹上了他的脸,又抓抓他的头发,立刻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
凤顷黑了脸,刚要发作,木门被人砰砰砰的拍响起来,振聋发聩。
云未跪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把事先准备好的洋葱拿了出来,熏了熏眼睛,直到眼泪掉下来,她一把扔出去好远,抱着凤顷的大腿,大声哭了起来。“当家的,你可不能休了我,我才掉了你的孩子啊……”
冲进来的官兵听到这句话,立刻放缓了脚步,敢情他们是赶上了一出大戏了。
等到官兵一走,云未尚未从演技从回过神来,眼前一黯,她抬起头来,差点就贴上了他的唇,呼吸一滞。
“你、你……”
“当家的?孩子?”凤顷冷冷的笑了起来,“未儿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云未缩了缩脖颈,她这不是戏瘾上来了么?憋屈了那么久,想要玩一玩。
他目光向下一移,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讥笑道:“未儿何时有了我的孩子,我怎么不知?”
云未知道他是在生刚才抹了他一脸灰的气,这一玩,竟然忘记了他的洁癖。她求助的看向院子里的人,只见他们都避开了目光,不打算去插一脚。
求人不如求己,她豁出去了,道:“我给你烧洗澡水还不成吗?”
凤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起了身子,他看向院子里的人,吩咐道:“不许帮助她。”然后傲娇的走了进去。
云未:“……”
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那一夜之后,洛城里再次平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笼罩在平静之下的,实则暗藏汹涌。
“是不是你擅自派人去杀云未的?”君旸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对着窗边软榻上的女子吼道。
仇牧双懒懒的睁开了眼,“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不是我。虽然我真的很想亲自杀了她,但是别人替我动了手,我还是很高兴。老天怎么那么开眼呢,让那个人小贱人死得这么早。”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你前一个晚上还说已经部署好了人,准备杀了她。”君旸盯着她,不肯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仇牧双,你说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当今太后?”
仇牧双没有任何表情,撇了撇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果你是来质问我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君旸怒火冲上了头顶,“你别忘了,现在你是吃我的,住我的,仇牧双,你最好告诉我,兵牌到底是不是被你拿走了?”这个女人之前可是对君晟恋恋不忘,难道他真的没死,她想要拿着这一块兵牌给他,让他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杀意。“仇牧双,你为何要杀了云未,我记得,你们两之前可是没有交集的。”
仇牧双意外的看向他,丢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想不到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什么意思?”心脏一缩,他大步走到了榻边,“仇牧双,你是什么意思?”
看他血红的双眸,仇牧双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还想要夺得君家家主的位置,笑话。”
君旸揪住了她的衣领,怒视着她,“君晟是不是还没死?”
仇牧双也不恼,任由他揪着自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虽然恨他,但我没傻到那个程度。”
听她话的语气,那个男人还没有死!
君旸如遭雷击,当场就怔在了原地。怎么可能,他亲眼看着他跳下去的,他浑身是伤,怎么可能没有死?
仇牧双察觉到了什么,她一下子便坐了起来,质问道:“君晟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君旸放开了她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仇牧双,这个时候,你觉得你问这些问题有用吗?”
仇牧双觉得恶心,想要甩开他,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力气,倒在了软榻上。美眸骤缩,她着急起来,“你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一些软骨散,你以为我会真的那么相信你和你合作吗?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君旸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仇牧双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君旸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才抬起头来。“味道还不错,你这样的女人我倒是没有用过,不知道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