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转过头看了凤顷一眼,又觉得不是,能让凤顷千方百计都要找到的人,一个是仇人,一个便是惦记的人,怎么看这老头都像是后者。
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悄悄的问道:“你真是凤顷的师傅?”
老头受到了怀疑,义气豪天的拍了拍胸脯,“想当初他不就是个小奶娃,要不是我,怎么会变得这样厉害。”
云未鄙夷的撇了撇他,“那你还这样怕他?”
老头瘪瘪嘴,气焰恹了,他抛了一个白眼还给她,“你不怕?”没等她回答,老头把靠了过来,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低低的说,“其实我也怕,要不我们联合起来?”
那只手用了巧劲,云未根本就挣脱不开,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在密谋什么一般,至少凤顷是这样认为的。
他笑了,笑得淡漠疏离,屋里里响起了阵阵抽气声。
两人回过头,大脸小脸一片灰白。
完了。
“不陪你玩了。”老头带着云未向后一退,伸手抓了一张桌子,硬生生的抬了起来朝着凤顷扔了过去。
乘着凤顷避开那一瞬间,他夺门而出。
“小姐。”冷陵急忙追上去,可是老头带着云未挤进了人群中,根本追不上。
“让他去吧,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回来了。”凤顷打了一个呵欠,上了楼。
冷陵很担心,还是留在了客栈门口等着。
不知走了多久,老头才停下来,他站在墙边喘气。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把小女娃给带出来了,连忙放开了她,用手当做扇子不停的扇风。“老头我怎么觉得那么重,原来是因为带着一个累赘啊。”
云未不理他,深呼吸平复心跳,要不是他,现在她肯定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的泡澡了。
得不到回答,老头身受打击,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和凤顷是什么关系?他从来都不带着废人,我看你几乎没什么武功,又没其他特别的地方,不会是他的女人吧?”
云未黑了脸,“你都是他的师傅了,有什么不可能。”
老头也黑脸,两人赌气的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肯认输。
直到——
‘咕噜噜——’‘咕噜噜——’
气氛十分尴尬,云未顿了顿,好心的提醒道:“你好像饿了。”
老头老脸一红,摸了摸肚子,“是吧。”这小女娃一点都不讨喜,性格和他那徒弟差不多。为了肚子,他还是决定拉下这张老脸问道:“带了银子没有?”
云未摇了摇头,“和凤顷在一起,用得着带银两吗?我们还是回去吧。”她有些倦了,再加上这里是风口,寒气透过衣衫,手脚早就发麻了。
“回去?”老头提高了声音,摆摆手,“不去不去。”碰见他总是没有好事,一想到刚才他的笑,他就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不去,我自己回去。”云未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大步向着前面走去。
看她走了,老头哪里肯依,追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行,你要是暴露我的行踪怎么办?你不能走?”
云未抽了抽手没有抽开,好笑的看着他,“他人在安县,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老头丧气的垂下了头,说的也是。
两人僵持间,一群人抬着花轿走了过来,除了几个仆人和喜婆外,简单而朴素。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纳妾?
花轿越来越近,轿中的哭泣声也越来越清晰。
云未唏嘘不已,应该又是什么强取豪夺了。
刚想拉着老头离开,忽的听到喜婆劝诫道:“刘小姐你别哭了,依着你现在的身份,徐老爷肯娶你已经是不错了。刘家可是犯了杀头的罪名,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嫁过去至少今生荣华富贵,再生一个孩子,地位就巩固了。”
孰知听了她的话,新娘子哭声更大了。
眼看就要到徐府,喜婆劝了一路,口早就干了,面上早就不耐烦了。“刘小姐,我说句实在话,要不是你是那刘信芳的表姐,徐老爷定然不会纳了你的,与其哭哭啼啼,还不如想着怎么抓住徐老爷的心,女人图的便是一个好的归宿……”
轿子擦着两人过去,喜婆的声音被风吹走好远,听不真切。
她刚刚说刘信芳,这女子是刘信芳的表姐。云未噙起了一抹笑容,“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吃酒宴如何?”
“你是说刚才那家?你认识?”老头心中忐忑,她怎么笑起来也和那臭徒弟一模一样。
“有酒有肉,你真不去?”云未诱惑道,凭着他的武功,就算被人发现,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馋虫战胜了理智,老头一口咬定,“去。”说不定还有好戏看,他怎么能错过呢?
两人尾随着轿子一路走,看着轿子从侧门抬了进去。
老头看着门口那两个身材粗壮的家丁,跃跃欲试,“要翻墙进去吗?”
云未白了他一眼,“翻墙作何?正大光明从前门进去不就行了?”她沿着墙走了起来,看样子不做假。
老头迟疑了,但还是跟了上去。
前门。
“你真的行?真的不用翻墙?”老头还是不相信,虽然他打得过那几个人,可若是把里面的人惊动了,不是也吃不到酒宴了吗?
“恩。”云未用力点了点头,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镯子用丝帕包住,信誓旦旦的道:“走吧。”
老头半信半疑,随着她走了上去,既来之则安之,进不去大不了再跑路。
两人来到门前,果然就被人拦住了。“请柬。”
云未神色匆匆,着急道:“我是今日新娶的夫人娘家人,表姐出门太急,把这个东西落下了。”她把丝帕揭开,露出里面的镯子。
那是一个羊脂玉镯,是她最喜欢的首饰之一,款式简单,玉色通透,一看便是价值千金的镯子。
“这是家母千叮咛万嘱咐予我,务必要亲自交到表姐手中。此玉镯乃是宫里的贵人赏赐的,容不得闪失。”
看她情真意切,说的有头有力,几人信了大半,“这玉镯不着急一时,我们怎么知道真假。若真是宫中的贵人送的,怎么从未有所耳闻。”
云未瞪了几人一眼,言辞激切的说道:“这可是孟贵妃亲自赏赐的,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进京去问。家母素来心疼表姐,知她出嫁没有备上什么礼物所以让我把这玉镯送来。你们看这镯子乃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要不是因为家母,我才不会来这里,将来嫁了人也是体体面面的。你们再拦着,我可就回去复命了,正好留着这玉镯。”
说罢她便要离去,几人连忙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相信我了?”云未哼了几声,“还不让我进去。”
几人面面相觑,“小姐留在这里,我们把镯子拿进去便是。”
“笑话,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会吞了?”她把镯子拿了出来,“你们看这玉色,我敢说,这安县无人能有。家母交代我一定要我亲手交给表姐,各位何必为难我。你们不相信,大可直接带我去表姐的院子。”
“这……”几人迟疑了一会儿,商量起来,最后说道:“好吧,我带你去。”
这就成了?
老头眨眨眼,眼中满是崇拜,要是一直把这丫头绑在身边,那不就是又不愁吃喝又有乐趣了。
云未把镯子收了起来,才走了几步,老头便被拦住了。“他是谁?”
眼一转,她说道:“我的家仆,今早赶车时打了盹,结果从马车上掉下去了,才成立这个鬼样子,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一阵哄笑,却还是放了行。
老头积攒了怨气,什么叫他的家仆?他好歹还是凤顷的师傅。对上云未的眼睛,还是缩了回来,谁让他现在还靠着她吃饭呢?
虽说是纳妾,可是徐府里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老爷娶正妻。足以可见,这徐老爷对她的重视。
几人走了一会儿,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小姐,就是这了,你们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恩。”
待得他一走,老头急忙拉上了她的衣袖,气呼呼的道:“谁是你的家仆了?你竟然占我的便宜,回头让那小子收拾你。”
云未看了看天,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香喷喷的酒肉。”
老头立刻放开了手,献媚十足,“我们快去吃酒宴吧。”
“不急,在这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他立刻有了一种又被算计的感觉,“什么事?”
“带我进去。”
老头朝着院子看了一眼,人来人往,怎么进去?
云未爱莫能助,喃喃道:“那就是你的本事了,我不会武功,要是再徐府出了什么事,不知凤顷会如何。”
老头瞬间就投降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恨恨的瞪了她几眼,老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火折子,点燃,扔到了草丛中。
枯草立刻被点燃,火苗蹿了起来,腾起老高。他捏住了嗓子,尖声吼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那——”
青烟越来越大,院中的人见此,纷纷奔跑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老头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根本就注意不到有人跑了进去,推开门,里面的喜婆正准备呵斥,就被老头用苹果给塞住了嘴巴。
她还以为他会用轻功带她进来,没想到会是这么损的招。
喜婆大惊失色,朝着门口跑去,老头把啃了几口的苹果扔了过去,打在她的双膝上,喜婆一痛跪地一倒,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听到了屋里的声音,新娘子着急起来,“喜婆,你在吗?出了什么事了?”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除了咔嚓咔嚓咬着苹果的清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