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若萱提着篮子在弈园四处采新鲜花瓣,她要做一些蔻丹。
小环笑道:“王妃,你可是一直不喜欢这些红艳艳的东西的。”
“是,我喜素淡。”若萱笑道,瞄了一眼自己穿的一袭白衣,更是好笑。
“昨晚在书里看到蔻丹的制作方法,一时心痒,想试试。”若萱笑着解释道恁。
“王妃,别怪奴婢多嘴,王爷就喜欢你穿艳一些。”小环笑道,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过年宫宴,王爷看王妃的眼神……”
她话未说完,若萱已敲了她头,小环已好几次拿宫宴那次来取笑她了。
宫宴那次,为图喜庆,小环给她穿了一袭红衣,衣襟、衣袖处绣莲花,冷艳而高贵待。
那晚,他喝了不少酒,她扶着他回清乾苑。
他拉住她手,扯进怀,挥下床幔。
他说好似在哪里见过她,他又笑,应该是梦里,一个女子,一袭红衣,袖口绣着莲花……
两人抗拒着感情,又忍不住靠近取暖,像两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为了那点点温暖刺得浑身是血。
即使是喝醉了,他顾及她的痛苦,终是没要她。
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吃了不少药,但好似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容易感觉累。
真的是心理原因?她不确定,也不想去想,既然担心没用,还不如活一天是一天。
她把采集的鲜花放在陶罐里,掏碎。
“姐姐,忙什么呢?”
上官紫柔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弈园,站在亭子外面。
若萱淡淡地道:“制蔻丹。”
上官紫柔嘲弄地笑道:“王爷都不送你蔻丹吗?”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自己的手指,红艳艳的指甲刺痛眼。
若萱冷笑,低头只管掏弄罐里的鲜花。
上官紫柔也不生气,伸手过来拂过若萱额头,笑道:“姐姐,你这身子怎如此虚弱,不就一个蔻丹,也能弄出一身汗来。”
若萱放下杵,从腰间拿过丝帕,轻揩额间。
上官紫柔手上拿着丝帕,手握在杵上,笑道:“姐姐,还是妹妹来帮你弄。你歇一会吧。”
若萱靠在亭柱上,有些恍惚,自己这是怎么了?
上官紫柔离开后,若萱进了殿里,叫小环去请慕容笑。
慕容笑开了些,给她的药丸也增了几味药。
她问他,他依然说只是心病,要放开心,不要多想,快乐可以治百病。
她笑着谢过慕容笑,知道问什么他也不会说,遂作罢,只安心地活着,能远远的看那人一眼足矣。
若萱做好蔻丹,拿了一盒递给小环:“送给侧妃。”
小环不高兴地道:“王妃,她还会缺蔻丹吗?怕不识好人心。”
若萱笑了笑:“前几日,她见我在做这蔻丹,问我要一盒。现在做好了,给她一盒就是,又不要钱。”
“可是费了王妃很多心思。”小环道。
若萱挥挥手,知道小环对上官紫柔很有意见,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叹道:“送去吧,免得说你家王妃连一盒蔻丹都小气。”
上官紫柔若是把这种小事都闹到风御麒那里就不好了,风御麒最反感他的后苑争闹,特别厌恶她和上官紫柔争执。
小环跺脚,赌着气,拿着蔻丹送去给了上官紫柔。
若萱则拿了另一盒出了弈园,她有段日子没有见柳如黛,柳如黛常会送些绣的手帕之类的给她。
若萱想着也礼尚往来,别的她没得好送的,风御麒也会给柳如黛最好的,她苦笑。
望着手中的蔻丹,倒是纯天然的,自己亲手做的,虽然上官紫柔抢着帮自己杵了几下。
在小径上,见到风御麒远远走来,她瞄了四周,转身往另一条道上走。
风御麒脚步微顿,微眯了眼,紧走几步,绕到她面前:“鬼鬼祟祟的,去往哪里?”
若萱笑道:“王爷哪只眼睛看到我鬼鬼祟祟的。”
“看到本王你躲什么?”风御麒冷嗤道。
若萱心思快转,笑道:“若萱看王爷低头沉思,想必是在想什么紧要的事情,故于不敢打扰。”
风御麒伸手抚上她额头,一丝薄汗粘在手指,他心微微拧。
“去吧!”
“若萱告退!”
风御麒望着她的背影,一袭白披风,冬日里清冷,他莫名地想到了天山上的神女。
他在天山习武,常听人说起天山神女的事情。
杜雪快马送来不少天山雪莲,可也解不了她的情花毒。
英挺的眉宇不自知的纠结在一起,她的生死对他本没任何影响,可是看着她越来越容易累,心里的愁闷又是为何?
他大步往前走,驱赶走脑子里的影子,女人对他不过是一具暖床的工具,她连给他暖床都不能。
他苦笑,倒是自己时不时给她暖床。
也许,只是心里的恻隐之心。
她正当妙龄,一双眼睛如蓝太妃说的,有几分像母妃,几分像君姨。
他会不忍,这也正常。
他吁了口气,一定是这样的。
******
若萱正在厅里拨弄琴弦,青红冷冷地进来:“王爷让你去冷园。”
若萱咯噔,望了一眼青红,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情绪,可是除了冰冷,没有别的。
小环取了披风给若萱披上,扶着她一起出了弈园。
青红跟在后面,视线盯在若萱后背,若萱如芒在刺。
还未到冷园,已可见冷园门大开,里面人头晃动,甚是热闹。
若萱脚步顿在门口,手扶着冰冷的冷园门,心里微微颤抖,不安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侍卫见到她,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若萱缓缓走了进去,清亮的眸子扫过,慕容笑、奶娘、上官紫柔都在。
柳如黛坐在凳上,一只手被握在风御麒手里。
若萱颤抖的目光闭了闭,还是移到那白玉的手上,红艳艳的蔻丹如血刺眼,但手指四周一片漆黑。
她身子晃了晃,一只手紧紧握住小环,才没有跌倒。
怎么会这样?
怎会这样?
风御麒表情冰冷,眸光只盯在柳如黛的手上,好似别人他都不屑于去看,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柳如黛淡淡地望了一眼若萱,咬唇,撇开了头。
一束充满怨恨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转目看过去,是上官紫柔。
若萱本能地望向上官紫柔的手,一样的情景。
她能说什么,只有苦笑。
“王爷,妾身的手……”上官紫柔一脸娇弱,伸出纤纤素手在风御麒眼前。
风御麒放开柳如黛的手,转而握住上官紫柔的手。
“上官若萱,这是怎么回事?”风御麒语气平淡,但在场的人谁都感觉到他的怒气。
若萱心思转来转去:“王爷,若萱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风御麒淡淡地瞥了一眼慕容笑。
慕容笑苦笑,拿起桌上蔻丹,放到鼻端闻了闻,淡淡地道:“蔻丹里多了一味药,有腐蚀作用。”
“上官若萱,你还有何话可说?”风御麒抬了抬上官紫柔的手,对着若萱。
若萱咬唇,铁定是被陷害了,可是是谁做的手脚?
她的目光在上官紫柔和柳如黛脸上逡巡,想看出点端倪。
一个低头不语,一个一脸怨恨。
她看不出什么。
她再扫了一眼青红,青红冷淡地回视了她一眼。
“若萱若说是被陷害了,王爷信吗?”她咬唇,眼里有丝期许。
风御麒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谁陷害的?”
“那就要王爷帮妾身做主。”若萱道。
“那你倒说说本王如何帮你做主?”风御麒甩开上官紫柔的手,怒气尽显,冷冷地睨着若萱。
若萱敛了心神,一只手紧紧撑在小环手上:“若萱只是把一些事实告诉王爷,还请王爷决断。”
慕容笑淡淡地笑了笑。
风御麒不置可否,手肘撑在桌上,身子微倾,似是认真地听她说。
“若萱做蔻丹那日紫柔来过弈园,并帮若萱杵了一会蔻丹。”
“姐姐,你怎可……”
风御麒冷怒地瞪了一眼上官紫柔,上官紫柔闭了口,不敢再说。
“若萱制作蔻丹的几日,蔻丹放在弈园厅里。”她的意思,那段时日也有人可以做手脚。
风御麒微眯了眼,静静地听着。
“还望请慕容公子明示是何毒药?从哪里能获得?”
“若萱暂时就想到这么些,王爷比若萱睿智千倍万倍,定会查清。”
风御麒冷嗤:“先别给本王戴帽子。”
“蔻丹是你做的,总逃不了嫌疑。”风御麒冷笑,拿起桌上蔻丹,放在鼻子间轻嗅,“倒是好东西,采百花研制而成,费了不少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