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查出来那三个人是受人指使,还真是自己跑来生事的?”
李猗淡然道:“这种人,一般都甚是自负,指使不太可能,大概是受了人暗示或者挑唆吧!”
她修长的手指在案面上轻轻敲击着:“这三人,自今日起,必定要他们名声狼藉,从洛阳到长安,让他们永绝仕途,至于幕后挑唆之人……”她冷笑一声:“直接挑唆这三人的那个人,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然后就让他身败名裂,滚出洛阳!”
秦暖瞪圆了眼睛:这方式太凌厉了吧……
毕竟才刚到洛阳,还有那么多强人环伺,这样高调行事好么?
即便李猗不出声不出面,人家也很容易就猜到是你做的好不好?
“姑姑,这样是不是太惹人忌惮了些?”秦暖摩挲着小下巴,思索道:“韬光养晦不好么?”
“韬光养晦?”李猗轻笑一声:“怎么韬?怎么晦?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你能往哪里退?你退一步,人家就能进一步,待到退无可退,又如何?”
还不如,一开始就亮出利爪与獠牙,让别人不敢轻易动手,守紧自己的阵地,而后才能图谋扩展。
正说着,门口侍女禀报有侍卫求见。
李猗叫了人进来,随即坐直了身体,微微一笑:“大概查出来了!”
一名黑袍女侍卫拿了一小银管,匆匆走进堂内,行礼后,将小银管双手奉呈给李猗,而后便退下了。
李猗打开小银管儿抽出看了看,随即嗤笑:“御史庄温年啊?”
秦暖问道:“他是自己个儿跟姑姑过不去,还是背后还有人?”
李猗手指闲闲地敲着案面,懒懒道:“不管有没有,先把他收拾了!”
这是先杀只鸡,儆一下蠢蠢欲动的猴来着。
翌日一早,秦暖四更天就起床了,梳洗打扮,填饱肚子,而后坐上马车跟着李猗进宫。
进了皇城后,她们便得分开,一个去前朝,一个去后.宫,要走的路径完全不一样。
秦暖乘坐的小马车在皇城内夹城宽阔平整的石板路上行驶了好久才在一处宫门前停下,下车上前向监门卫递送了表明身份的牌子,禀明应太后的宣召进宫之后,等了好半天,便有小太监来到门口,带着秦暖进去。
跟着秦暖的茉莉儿和杜鹃,只能在宫门外等着。
秦暖跟着小太监走了许久,又过了两重宫门,这重重宫墙内的景物建筑愈发绮丽奢华,直至走到一处宫院前,宫墙丈多高,大门飞檐舒展,门楣上是永寿殿三字。
小宦带着秦暖走进宫门内,秦暖垂眸悄悄打量这建筑在高高的双重白石台基上的永寿殿,门窗梁栋都有着精致繁复的雕刻彩绘,,看起来甚是富丽堂皇,宫院内有从西面九州池中引来的活水,粼粼水波上上有雕栏精美的回廊和亭台,虽是深秋,水面上还点缀着绿色的荷叶,秦暖心中暗暗称奇,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小宦让秦暖在殿前等着,自己快步上了台阶向侍立在殿门口的宫娥低声说了,那宫娥便进去禀报。
秦暖肃然站立在台阶下,等了好一会儿,原本走了许久的路,背心都有点微汗,这会儿又被晨风吹得略略有些凉。
终于那宫娥出来了,走下台阶,福礼道:“县主请随我来!”
秦暖跟着那宫娥走上台阶,而后迈入殿门,殿中地上铺着绵厚柔软的地衣,一踏上去如踩在云团中,脚下落不到实处的感觉,让秦暖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捏了起来。
绕过屏风,穿过两重低低挽起的绣帘,那宫娥止住了脚步,屈身行礼:“禀太后娘娘,金湖县主到了!”
秦暖低眉敛目,不敢随意抬眼四顾,只看到两侧各站着几名宫女,以及看到上首黑檀矮脚案的侧沿上雕镂的一朵朵重瓣牡丹花和缠绕的枝叶,看不到上座的人,她立刻屈膝深深福下去:“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话一出口,顿觉画风不对,这是清宫戏里的台词!
紧张之下,“万福金安……”居然就这样冒了出来……
果然,上座之人轻笑了起来,声音清润柔和:“这孩子,小嘴真甜!快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秦暖微松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依旧眼观鼻鼻观口,恭谨又肃然。
“这孩子,好生拘谨!来,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瞧瞧!”
秦暖依言上前了三步,微微抬起了下颌。
因武太后是坐在宽大的黑檀雕花矮榻上,秦暖站着,即便是垂眸,余光也能看到太后的模样。
武太后一点都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丰润的鹅蛋脸没有一丝皱纹,长长的弯月眉,丹凤眼的眼尾高高挑起,嘴角含笑,容光照人。
秦暖心道: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恩宠不衰,连她生的儿子,老皇帝都要格外喜欢些。就是不晓得自去年年尾她生的儿子直接发动政.变,将太子大哥杀死,将老皇帝逼下了台,老皇帝是否还是心无芥蒂地喜欢她?
武太后又称赞道:“这孩子竟然长得这般齐整!难怪得听人说,当初那康贼三番两次地以扬州为挟,来索要呢!这般品貌,还真不亏!”
秦暖心中一沉:果然不怀好意!
这种话,自去年白承兴和阮府众人伏诛,围城叛军被击溃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提起。
如今,这老太婆又提起这话,可见得心思险恶!
估计,原本并不知道这事的神都人众,过了今日后提起秦暖时,便会对此事津津乐道……
别人说也就罢了,可是明明这老太婆和他的儿子是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而且那块玉环也给了她儿子,他们母子俩是十分清楚康禄山索要秦暖的真实目的,居然还这样挑事!
只是这老太婆是太后,秦暖也只能默默地受着这暗藏恶意的“赞扬”。
这老太婆又称赞了秦暖几句,便赐了坐。
秦暖恭谨地在西侧的坐榻上直身端坐,双手交叠摆在膝上,垂眸看着宫娥奉上了茶,耳边又听武太后问道:“哀家听说阿暖善画,画技自成一家,颇有精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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