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改头换面,在徐州城南二十来里的双吉镇宿了一宿。第二天离开小镇,进入了徐州城。
丁银去把马车卖了,而后又换了个普通游侠儿的模样,去买了四匹马,四个人又换了一副模样,均是一副江湖人的利落打扮,出了徐州城,纵马直奔沛县方向而去。
除了衣缥因为发色原因,必须得扮成老头儿之外,丁银是本色出演,秦暖的小模样也扮不了男孩,将皮肤染得粗黑些,眉毛弄粗弄直一些,便像换了个人,李猗男装本就雌雄莫辨,此时罩了大氅,个儿又高,根本不会有会怀疑她不是男人。
不过半日就到了一处古镇。
古留侯镇。
古老的城墙苔迹苍苍,有些地方的城墙已经有些坍塌了,高耸的城门头上有石刻的“留城”二字。
李猗对秦暖道:“这里就是留侯古城,曾是留侯张子房的封地,就在一两百年前,这里依旧是繁华的古城,可惜如今已经没落成了一处小镇。”
秦暖看了看远处的泗水,这处古镇,再过几百年年,便要被决溢的黄河水淹没掉,桑田变沧海,彻底沉睡在大湖底下呢。
四人牵着马,走进古镇里,寻了一间酒店,吃了午饭,又在镇子里置备了些干粮吃食,穿过古留城,从北门而出。
往东北方向走了近十里,人烟愈发稀少,远处连着天的是一片高高低低的山峰,山形都似锥,近处灌木丛生,萋萋荒草侵蚀了古道,高高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去,旷野上果然如李猗所说般,多湖塘水泽。
秦暖在心里想着后世看过的电视电影,估摸着远处那一片山,其中一部分大概就成了千年后的著名景区微山岛,还有许多山大概剥落风化成了土丘,如今自己几人站的地方就是微山湖湖底……不由感慨岁月真是神奇不可言!
衣缥对李猗道:“按解出来的地图,应该就在那一片山里!”随即他叹口气,“据传说,这里又九十九座山峰呢,啧啧,那张图却没说是哪座山!”
过了这一天多,秦暖已经知道,这个看似不正常的家伙,竟然就是李猗手下的暗卫总头子,像简春那样的,只不过是他的手下,且还是他训练培养出来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之前还表现得那样不靠谱的样子!
李猗白了他一眼,似乎嫌弃他废话多。
衣缥只好道:“我们先上一座最高的山顶上去看看,看看哪座山周围一带的地势同图上相似!反正我们带了千里眼,应该不会太难找!那里应该是一处山谷!”
“哪座山最高?”李猗问道。
衣缥道:“先走近了再说!”
丁银不由骂道:“你不说废话会死人么?”
衣缥回答他的又是一枚银钉——
丁银侧身闪过,鄙夷地嗤笑一声,策马前行,已经懒得同他计较。
那山看着不远,却纵马奔了近一盏茶功夫才到山脚。
衣缥道:“绕过这座小山,后面那座山是这一带最高的。哦,据传说,山上有微子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暖心中叹息,大概还真是后世的微山岛!
这边的道路都已荒没,崎岖狭窄,几人便弃马步行,幸好这里的山都不是很大的山,埋头苦行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站到了衣缥所说的山巅,后面半截山路更加陡峭难行,秦暖几乎是被丁银给拎上去的。
走在最前面的衣缥倒是始终轻盈得像一只蝴蝶,一上山顶,他就纵身上了一颗大树,掏出“千里眼”四下观望。
那章“寻宝图”,秦暖也是细细地看过的,她们所要寻找的地方,形状特征比较明显,一处葫芦形的山谷,口小,肚子大。葫芦腰处是一处半月形的水潭,横贯狭窄的葫芦腰部。
衣缥蹲在高高的树桠上,端着望远镜,看了好一阵子,跳下了树,摇摇头,道“我们继续往山里走!”
四人下了山,又继续往群山深处而去,又绕过两座小山,估摸着距离,衣缥又带头爬上了一座山顶。
秦暖虽然被年百花训练了将近一年,此时也累趴了,不论他们三人在讨论什么,都没有一丝力气去关注,直接倒在干枯的草地里,呼哧呼哧直喘气。
直到丁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下山了!”
秦暖都要哭了,她觉着此时下山的话,她脚软手软根本站不住,会直接就滚了下去……
李猗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在半山腰上找个地方歇着,明早再继续寻!”
听到“歇着”两个字,秦暖如蒙大赦,立刻自己站直了腰板,跟着迈步下山。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野草茎给绊了一个趔趄……
李猗叹口气:“算了!你这样子会直接滚下山的!不如让丁银背着你吧!”
秦暖顿时脸红,让人背着?太不好意思了……
李猗轻笑一声:“不用难为情!你那小身板儿没多重!”
丁银已经蹲下了,催促道:“行了,忸怩什么呢!再加两个你这样儿的,我都轻飘飘的不费劲!再说,你要是摔着了,那后面这几天,我还不得时时刻刻都背着你啊!”
秦暖的脸顿时就绿了!
这人真是一开口就能气得人牙痒痒!
于是秦暖毫不客气地趴到了他背上。
几人在山腰找了一处凹陷的山石崖壁,就在这小石崖下的平整处过夜。丁银和衣缥分工明确,一个去寻干柴,一个去割干草,一个生火,一个铺了四个干草堆以供坐卧休息。
晚餐依旧是烤热了的面饼加肉脯。
秦暖倒是不娇气,她只担心一贯养尊处优的郡主娘子可习惯这样的野外露宿?
然,她的担心全然是多余的,吃完了东西,天已黑尽,衣缥和丁银轮换着守夜,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李猗吃了药丸,就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再看衣缥也是如此,丁银则要守夜,看着火堆添柴火。
秦暖是做不到这样坐一夜的,且她又怕冷,将自己的那堆干草又往火堆边移了移,蜷成一团,用大氅将自己裹严实了,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天简直累坏了,秦暖没过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她觉着她没睡多久,就被人捏住了鼻子,她迷糊中,难受得去推那人的手,却没推动,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催促:“快起来!敌袭!”
秦暖半梦半醒,正是瞌睡浓郁之际,并未反应过来这人说的什么,过了一息之后,忽然想起自己是露宿在山中的——啊!敌袭?
她忽地一下子坐起身来,还未睁开眼睛,捏住她鼻子的手,又按在了她嘴唇上,随即整个人就被这只手给拖了起来,秦暖睁开了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不是有火堆的吗?火呢……
秦暖浑浑噩噩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这人就拖着往一边跑去,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跑了十来步后,才算完全清醒,拉着她跑的人是李猗。
可是,在这里怎么会有敌人?
那个玉环只有李猗得了两幅完整的图案,应该只有衣缥一个人破解了吧?
还有谁会知道这里?
谁会知道她们会来这里?要想跟踪且不被发现,有衣缥和丁银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