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沉重的叹息声落下,紫武言语中流露出的心酸,连张浩都忍不住眉头微皱,他能看出来,这一次潭郎一族经历的劫难绝非一般,否则也不至于导致紫惠出现之前诸多反常的表现。
“小友有所不知,早在木宇星区我族在神武场比试中,侥幸赢了木宇星区申氏一族附属的一支势力,结果却被暗中设计,以致原本在最终决斗中所面对的宗族不过仅有两位星神小成境强者,谁知竟莫名冒出两位星神巅峰高手,连番决斗之下,使得族长的消耗极大,第二场时对方甚至不顾及神武场规则,在我族已明确表示不敌的情况下,仍出手间废掉了族长的一条胳膊,还将其体内连通神幻丹的经脉震碎。”
脸色阴霾间,紫武接着道:“由于此事有着申氏一族牵头,木宇星区后续并没有过多究责。自此,潭郎一族算是彻底脱离了神界的主流星区,被流放到了荒僻的慕东星区。”
“以神武场决斗方式去决定星区资源的分配,是心核区执法殿拟定的规则,按道理说每一星区的主宰星殿都应派遣强者监护,为什么申氏一族敢如此无法无天?”张浩冷哼道。
“有些规则是针对那些有资格在主流星区获得一席之位的宗族而定的!更何况,申氏一族与木宇星殿的统治者卡迩族有着密切的关系,并且此代诞生了一位天赋卓绝,拥有双系魂门的年轻人。不过数百年时间,此人实力已突破星神小成境,破例成为族内最年轻的长老,自心核界将魂图传授后,三年前他的灵识修炼连番突破,待悟出仓魂钟魂技时,实力水到渠成的突破了主神境。”
听出张浩语气中的怒意,一侧的紫惠抬起手掌微微一摆,沉叹道:“甚至,当时还惊动了木之星域主宰神殿派遣三位主神强者前来协助护法。由此,申氏一族更加受到木宇星区的器重,成为典型崛起的新型代表势力。”
“与一些大宗族拥有着雄厚底蕴不同的是,申氏一族迫切想要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和实力,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不惜各种手段拉拢了一批势力效力。而当初潭郎一族也曾接到过他们抛出的橄榄枝,只是我族自上古传承至今,虽然族群没落,但体内流淌的血脉,根本不允许家族成为别人马首是瞻的狗,所以...”
暗暗点头,张浩若有所思的道:“木宇星殿前不久分出了一方星区,足足占据整片木宇星区的四分之一,划为南宇星区,作为神武场决斗的修炼资源,其中参与的三支宗族中,为首的好像就是申氏一族吧?”
“没错!”
紫惠脸色萎靡的道:“之前的申氏乃依附于木宇星殿,备受重视,而现如今诞生了一位掌握三门魂技的主神强者,地位已今非昔比。木宇星殿之所以划分出南宇星区,并邀请木水两大星域主宰亲临,无非就是为了帮其立威,至于其他两个宗族,不过是陪衬,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申氏一族旗下众多势力中最强的两支,随后也将会辅助管辖南宇星区。”
“明白了!”
微微摇头苦笑,至此张浩才反应过来,当初鸿峻透露潭郎一族的消息后,为什么会开口说要以西雪星殿的名义去提前知会一声木之星域的主宰神殿,因为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恐怕用不了多久,申氏一族就会成为西雪星区除去鸿氏宗族外,四大家族中如傅氏一族的重量级存在。
“既然不肯寄人篱下,潭郎一族甚至被贬到慕东星区,远离了上层宗族的残酷竞争地带,为什么还会差点遭受灭族之灾呢?”同样意识到事情棘手的夜郎清瑶,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
“斩草除根,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紫武重新召出一张绒被给紫惠披上,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充满无力:“我族族长虽被重创,但少族长的天赋也绝非平庸,加上族内仍有十位星神境长老,对于申氏一族而言,神武场一战使双方的仇恨算是已经结下。哪怕后来看清形势后,潭郎一族以宗族之礼与对方和善接触,表示并不会留下过节,只求有一安身之所。”
“奈何,我族传承久远,虽然万年来因为修行资源的死死限制,族内并没有再诞生主神境强者,但星神高手却层出不穷。甚至族长早在千年前便已经踏足星神巅峰境,倘若不是这次受伤太重,也将有着极大突破主神境的潜力。而自迁到慕东星区后,我们确实过了两年安生日子,而且与慕东一族一直相处十分融洽。但没想到几个月前应慕循邀请赴宴,对方一反之前的友好姿态于宴席内下毒,并举全族之力暗中偷袭,一路追杀至我族所在星区领地。只不过慕循并不清楚当初潭郎族以六座领地大殿设置了巫潭阵,猝不及防中他们陷入大阵内,三位星神强者被击杀,而慕循和剩下的一位星神强者侥幸逃走,随后带着残余的慕东族人不断偷袭,以至双方都损失极为惨重。”
“申氏一族搞的鬼?”眉头微拧,张浩反问一句。
闻言,紫惠从怀中摸出一枚暗紫色的丹药,递给张浩:“这是当初慕循下毒的丹药,乃散神丹,此药一旦进入人体,药力便会快速的一股股散开,将贯通神幻丹的经脉堵死,如果搁在通常情况下,只需用神力冲击数个时辰时间即可将药力震散,可当时又被同阶强者出手偷袭,我等中毒后的实力十不存一,根本难以抗衡。”
手掌摩擦着紫惠递来的散神丹,感受到其中内敛的药力,张浩脸色恍悟。此丹在神界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但凡突破灵神境,初步领悟神则之力的神灵,都可以着手炼制。不过能以此丹死死封住星神大成境强者连通神幻丹的经脉,炼制丹药之人的实力除非是主神境强者无疑,以潭郎一族今时今日的处境来看,除了申氏一族,恐怕不会有人如此咄咄相迫。
“在神界,每一支古老宗族的传承都伴随着无数荣耀的历史,我族更是如此。哪怕万年来没落至被撵出主流星区的局面,可骨子里仍保留着无数先辈留下的骄傲,殊不知,这股骄傲在残忍的竞争面前,显得那么可笑。申氏一族或许是出于家族新晋崛起的不安全感,因此表面上与我族修好,甚至连族长都比其态度所麻痹,以至于如今使得家族长老死的仅剩下三人,少族长险些被炼化成傀儡的下场!”
“也不知道是神界宗族传承的尊严已被践踏殆尽,还是上天注定要我族屡遭劫难,从此不复存在啊...”
一番饱含沧桑的话音落下,莫名听出一种深沉萧索的悲哀,张浩同样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将心口的沉闷驱散。或许,潭郎一族今天的处境,就像神界无数岁月逝去的一个缩影。以往那些充满底蕴的宗族代代沉淀下来,并侵入血脉的贵族风范,在如今的神界里,无疑是让他们成为了狼群中的羊,无论选择包容,还是忍让,面临的都不过是撕咬而来的血盆大口,一个握手言和,一个举起屠刀,结果可想而知。
或许,神界此时此刻沦落的并不是区区的一宗之族,而是整个星空天地道义迷失的缩影。
“前辈,无需心灰意冷。黎明来临之前,总会伴着无穷无尽的黑暗。”
有许多话在心头涌动,可了解到潭郎一族的情况,对于安慰眼前的两位老者,张浩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感受到当前气氛的沉重,他转移话题:“慕循已死,慕东一族的残孽现在还有威胁吗?”
“没有了!早在半个月前,那位深重创伤逃亡在外的星神强者被我带人用巫潭阵围杀,附近星区倒还残留着一些天神强者,只不过消息一旦放出去,这些人没了主心骨,想必也难翻出什么浪花。”紫武重重点头,看向张浩的目光里仍有着说不出的感激之色。
“很好!”稍稍松出一口气,毕竟这一行张浩的时间有限,他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浪费在一些亡命之徒身上。
随后,目光转移到紫惠身上观察半晌,张浩凝声道:“看紫惠前辈刚才与慕循交手时的情况,想必体内主经脉被重创,许多脉络已出现了断裂。正好我融入魂门的灵种,对于修复断裂的经脉有着异乎寻常的作用,趁着伤势还未恶化,还是及时救治的好!”
“小友,老朽的破败之躯实在不值得再浪费您的精力,倘若可以,还是请您先出手医治少族长吧!只要年轻人在,家族希望就在!”
“前辈,区区一个傀魂阵而已,我出手即可。”见状,夜郎清瑶微笑道。
“大长老,既是两位小友手段都不弱,您就别再推搡了!”闻言,紫武脸色满是欣慰的附和着。
“既是如此,那就麻烦两位了!”
如释负重的回应一句,抬眼间,望着张浩若有所思的侧脸,在火光闪烁的映衬下,那张年轻的脸庞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当下他的心头不禁思绪涌动:“此子身份绝非寻常,说不定我潭郎一族未来崛起希望当真就系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