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械斗
也是深秋凌寒的时节,众人在外面蹲的时间久了,无不瑟瑟发抖,有几个便低声抱怨开来,这个说钱不好赚,那个说待会儿进青楼好好舒服舒服,竟半点也无埋伏偷袭的耐性。归无计有真气护体,自然无惧寒暑,但见这群人毫无内力,又是军心涣散,不禁暗暗摇头,一时间弄不清这江龙帮鱼龙混杂,到底是什么来头。
打手们正呲牙咧嘴、叫苦不迭的时候,金钗楼的门“呼”的一声打开了,在一妇人娇媚的挽留声中,8个壮汉吵吵嚷嚷的走了出来,归无计只看一眼,便知江龙帮这趟决计讨不了好。这8人虽不能算是好手,但应付此次的乌合之众,却也绰绰有余了。
这8人中,7人围成一圈,将当中一人保护起来。虽然此刻他们刚刚尽兴而归,看来毫无防备,但这圈子围将起来却颇见章法。可见他们平时规矩森严,训练有素,绝非易于之辈。
那胖子等待他们进入包围阵,立时虎吼一声,江龙帮请来的诸位好汉一拥而上,从街头巷尾各个角落窜出,如饿虎扑食般向大街中央的这圈子冲杀过去。
归无计愣了。
师父可从没教过他群殴时的配合技法,只让他苦练孤身奋战时的招式技巧。
让他一人与百人打打杀杀,他也不至于这般彷徨无措。
但要他与这群虾兵蟹将并肩作战,他可全没了主意。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且静观其变,谋定而动。
反正江龙帮的众人,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刹那间,街上刀剑交锋的鸣响声,众汉子厮杀的怒吼声,兵器刺穿血肉的撕裂声,声声交织在一起。胖子一马当先,和白府的一位护院斗得旗鼓相当。而其余众人的情景就大大不妙了。虽然是以少打多,但白府的人却将江龙帮的人揍得鸡飞狗跳,血肉模糊。蒙面客们上前走不了两招,运气好的,挨上一拳一脚,便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运气差些,被白府夺了兵刃,便是断手断脚之厄。不久之后,场面上站着的便只剩下白府的护院们,还有独木难支的胖子。
这胖子到底是江龙帮的干将,身陷重围之中,兀自奋勇拼杀,丝毫不见退缩,一柄钢刀舞得虎虎生风,将对手迫得狼狈不堪。被围在当中的三公子一声轻笑,手指一伸,又一名护院提刀上前,两人左右夹击,胖子顿时便招架不住,一步步往后退却。但这一退之下,气势便消了,手上钢刀气力渐渐衰退,先前一名护院大喝一声,一刀当头劈下,胖子举刀架住,谁料手一软,哐当一声,兵器被敲在了地上。
胖子脸色大变,转身欲逃,却见白府众人早已围成一圈,将他后路牢牢堵死。
三公子走上前来,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也来招惹你白祖宗,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拿下了。带回去好好审问。”
众护院齐声答应,正待上前擒拿,只觉眼前一花,圈子中的胖子突然不见了,再张眼仔细一瞧,只见一名身形挺拔的蒙面客仗剑而立。他静乎如山,却仿佛深蕴天地之力,余韵不绝,蓄势待发。
他手中的青钢宝剑,在升起的微弱晨光中,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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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已然微微泛白,料得再过不久,街上便会有行人走动。
此刻地上躺满了江龙帮的刺客,齐刷刷的通体漆黑,纷纷扭动不停,却又站不起来,瞧来既壮观,又好笑。
先前发生当街械斗,吵吵闹闹了老半天,但直到此时,尚未见官府的人出面。大约这镇上的老百姓也都怕招惹蒙古人,因而无人报官。
归无计先前见胖子情势危急,于千军一发之际跃入场中,将胖子一把抛出,随即持剑而立,严阵以待。
那胖子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嘭的一声,后背撞在了一旁的墙上,但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也不知方才出了什么怪事。他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险境,于是四处张望,只见先前那围成圈子的八人依旧呆在原地,圈子里依稀多了一个蒙面客。
三公子皱了皱眉头,在方才一瞬之间,圈子中的胖子不翼而飞,而这从天而降的蒙面剑客却不知是什么来头,瞧那身打扮,大概与先前的乌合之众是一伙的。
他也颇不想惊动官府,白府自有白府的家规,官府赶到现场,免不了又要一番盘问,自家长辈虽与上头有交情,但要他费这口舌,却也是不情愿的。
他伸出4根手指,向归无计比了比。离他最近的四人点了点头,捡起地上散落的钢刀,朝归无计迫了上去。
这四人渐渐走近,离归无计仅有6尺之远时,归无计动了。
他轻踏一步,在旁人尚未知觉时,已经来到了这四人的正中。
一招腾蛇乘雾,登时剑影森森,刺向左右两侧。只听得四声闷哼,四人应声倒地。
他方才运气于剑上,剑锋由锐转钝,一招之内,已经封闭了四人的穴道,劲力直直穿透经脉,令对手全身麻痹,饶是这些壮汉身强体壮,只怕也要躺上一天。
借这一踏一剑,他已经离另4人不过2步的间距。
白府的三公子瞠目结舌,他手下的众人呆若木鸡,而圈外的胖子更是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他们中竟无一人见到归无计是如何前趋,如何出剑,只见到那四人在眨眼间尽数僵硬的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而归无计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他身形一晃,冲向离他最远的敌人,待到那人身后时,左脚踏地,回过身来,手中长剑连刺,疾如暴雨骤至,迅如惊涛夜奔。
这四人之间,相距约有2丈的距离。
归无计在倏忽间跨过了这2丈的距离。
扑通四声响起,又是四人躺倒在地。
眼前的八个敌人,竟无一丝反应的余裕。仅仅两招过后,便全数被制服在地。
他们依旧没看清归无计的动作,只觉得背后一麻,从此便人事不知了。
归无计回头望了望地上的敌人,心底掠过一丝得意之情——
虽然多年不曾使剑,这招精微奥妙的古道风来,自己依然使的颇为纯熟,看来并不曾把剑法全数还给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