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化为淡淡烟缕如一面薄纱铺盖住高耸的山峦,峭壁横飞出一截粗壮的树枝,在一片青葱的绿叶遮掩下,箫声寂寂飘渺而来,回荡在苍穹与幽谷之间化不开的凄清成了一曲调。
月色映明了山谷,借着明亮的光线看清了翠叶后鸣箫之人,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裳,及腰的墨黑长发婉约一束,优雅的垂放在挺的笔直的背脊上。
细碎的刘海中分开来,抹额是发顶一条编织的细小麻花辫,小小的猫眼石垂落在眉心。
垂敛着的眼,落下卷长的睫影,粉黛修饰的姣好容颜恍若三月春桃,清艳绝丽。
持着玉箫的手纤细白皙,随着她吹出来的阵阵箫乐,一条毒蛇婉延盘上了她坐立的那截枝干,悄然缓上了她的臂腕。
女子有所察觉的眨动了一下卷睫,可面容依旧平静如一滩秋水般,只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了几分阴森。
毒蛇吐着舌信已经绕到她手腕处,突然仰起了头,张大了蛇口准备咬上那只手。
箫乐戛然而止,她睁开了眼,侧目瞥了手上那条还张大些蛇口的毒蛇。
在她冷冷的笑容中,那条毒蛇的眼睛流出了两道黑色的液体,整个蛇身都僵硬住了。
将手上的玉箫塞回了腰间,腾出一只手来将绕在另一只手上的那条毒蛇取了下来,倒提着毒蛇,尾巴朝上,脑袋朝下,她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几条红色的小肉虫从蛇口落了下来,落在了她抬起的脚上。
甩手一扔,那条已经死去的毒蛇被她扔了下去,不知会落在幽谷何处。
她的手勾到了脚上,捧起那几条红色的小肉虫,竟是含口吃进了肚子里。
从口中伸出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她失望的晃了晃脑袋,自喃道:“不好吃,咦!是这次的蛊虫不好吃还是吸收的蛇血不好吃?”
沉思了几秒,她恍过神:“都不好吃,这些蛊虫都拿去喂蝗虫算了。”
说着,她再次拿出塞在腰间的玉箫,单手持箫吹出一曲箫乐,而远远望去的那一片乌黑中隐隐约约露出了红艳的火光,那个地步,正是蝗群覆盖的辛西村。
似乎是她的箫乐在召唤般,那片乌黑中慢慢散开了一些蝗虫,照明的火光映亮在她的视线,随着箫乐一个转调,一小片蝗群朝峭壁的方向鱼贯而来。
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索到垂挂在身上一个鼓鼓的绣有曼陀罗的黑色布袋,手摸进了袋口,抓出了一把蠕动着身子的红色蛊虫,对准扑来的蝗群撒了过去。
这一撒,蛊虫多多少少会落下幽谷,而这些蝗虫却能以飞快的速度窜下立即捕食而过。
看着争先恐后上来的蝗虫,她的嘴角扯开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手又从布袋里抓出一把蛊虫撒了出去。
随着鼓鼓的布袋瘪了下来,她拍了拍手,咧嘴一笑:“没了没了,竟然吃了我的蛊虫就得替我好好做事!”
她看向辛西村的方向,再次吹奏起手上的玉萧,四散而开的蝗虫又聚集成一群,朝辛西村的 方向飞去。
晚风拂动着她的裙摆,手往上抓住头顶左上方的树枝,支撑着身子稳稳的站在了脚下的枝干上,这一起身,耳际传来一道温雅清浅的悦耳声线:“果然,我猜的没错,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些蝗虫。”
她猛然回过头,身子摇晃了几下好在手攀在枝干上借力稳住了,目光寻觅起声音来源处,最后在对面的岩石壁上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
男子仿佛从天而降,周围被镀上了一层华光,那种感觉,似乎是哪位与世隔绝的谪仙,宁静高远。
“你是何人?”她全身绷紧,目光深锁在背对着她的那个白衣男子。
“你是银柳宫的人吧!”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以一种很平静很悠然的语气说道:“银柳宫名动天下,巫蛊之术堪称南蛮国之最……”
“你到底是谁?”她扯着嗓子打断了他的话,瞳孔瞪大的很大,她能感觉出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来历不简单,他身上有很强的气场,即便隔着那么远她都能感觉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在我看来,腈雨国跟南蛮国没什么交际吧,身为银柳宫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使用大范围的巫蛊之术。”
白衣男子的话娓娓而来,她的脸色瞬间冰凝,在她看来,这个男子都说对了,她确实是南蛮国银柳宫的人,名唤丹烟,身为银柳宫的人,自然得恪守宫规,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插手这次屹城蝗虫天灾,要不是与她合作的那个人手中有她想要的东西,那么她现在也不可能躲在这个破地方。
“你也想要朱雀草?”白衣男子微微侧目,余光眼角瞥到了对面那抹黑色身影。
月光勾勒出男子绝美的侧脸,她目光一滞,那个男子,只是单单一个侧脸就如此美艳,那何况是整张脸,只怕这是她有史以来看过最好看的一张脸,当然,除了一个人以外,而那个人的名字,是天下人最熟悉不过的——玥空寒洛。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的过这个天下第一美男,也没有哪个女子不倾心于他,而丹烟恰恰就是那些女子中的一个。
眼前这个好看的白衣男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了般,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不由紧张了起来。她想到,这个男子竟然也知道了她想要朱雀草的事。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不动声色的从布袋里掏出了一瓶东西,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男子说道:“你除了会巫蛊之术就不会其它了麽?”
“你到底想怎么样?”丹烟愠怒的吼叫道,气愤的将刚拿出来的瓶子塞回了布袋,她还真被那个白衣男子说对了,她除了会巫蛊之术就什么也不会,如果那个男子要跟她动武,那么她恐怕只能跑为上策。
“朱雀草已经在我手上了,你怎么看?”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转过身来,容若冠玉,眸似星辰,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对面的黑裳女子。
好在丹烟听到了朱雀草在他手上整个思绪都凝固了,不然此刻看到这样一张倾世之容定是傻了眼痴了心,但是她的神情还是深深楞住了几秒,恍过神,她疑惑的睨着他:“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淡淡一笑,从广袖中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紫檀木制成的精美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株泛着绿光的朱雀草。
丹烟的眼睛擦亮了不少,心里却是恨恨的痒痒的,腹诽道:该死的,朱雀草怎么会落在他手上,那么她不是白费力气操控蝗虫了?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把朱雀草给我!”她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那株朱雀草,却见他把盒子阖上,悠然说道:“竟然你有办法操控蝗虫,那么就有能力让这些蝗虫一只不剩对吧!”
她颦眉深思,想了想,这个倒不难,于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个可以的!”
“嗯,那还有……”他满意一笑,还没来得及接着说话,那个女子又忍不住暴喝一声:“喂!你不知道这里蝗虫特别多吗?就算我有办法让这些蝗虫消失的一只不剩,但得耗费我多少精力你知道吗?这个条件就应该够了!”
“辛西村的篓子是你捅的当然得由你来负责!”他收起笑容,微冷的看着她,道:“那个女巫师,险恶至极,假借蝗神之名蛊惑人心,污蔑恭贤太后恶意挑衅,这样一个女巫师你觉得可以受辛西村村民拥戴尊敬麽?”
闻言,丹烟哑然扶额,仔细想想这件事还真是冲着腈雨国那个太后来着的,借蝗神之名给那个太后冠上祸水妖后这个罪名可不小,足可以让这个太后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果然皇室的人太招敌了,她可是听说了,这路上还有刺杀这玩意。
“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件事跟恭贤太后没有一点关系,全是那个女巫师搞得鬼,那个女巫师就是该死,这件事我也有办法解决,你快把朱雀草给我。”她不耐烦的说道。
“等你做到我自会将朱雀草交给你。”他话音一落,不等她回答,广袖轻拂过徐风,腾空飞起的脚步踏着月色翩然离去,留给她一道越来越远的背影。
丹烟傻楞楞的看着他离去,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内,恍然大悟:“该死,要是他到时不给怎么办?”
气急败坏的冲着空气大吼了几声,可现在她能如何,不妥协也得妥协,毕竟朱雀草是真的在他手中,她若不照他的意思办,那么朱雀草肯定跟她无缘了。要是被落入了别人手中,她上哪找朱雀草去?这朱雀草百年才只开一株,也就是说这世上没有第二株朱雀草了,有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她怎么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她得尽快拿到朱雀草,她知道,玥空寒洛已经得知朱雀草在屹城的事。她相信他绝对会来的,她相信她绝对能见到他的。
这么一想,她璨然一笑,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有一点,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谁,这个她倒是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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