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孝珏是大夫,李家老两口都目光崇拜的看着她。
兰君垣又问:“那还要重新煎药吗?”
她喝了桂枝合剂可是未见好转,这可是张仲景的方子,经方不过三,见效是很快的。
林孝珏目露思考之色,不一会点点头,看向兰君垣:“还得加重桂枝的量。”
“现在已经是三两了。”兰君垣虽然不懂医,但是也知道桂枝不能用这么大的量。
汉王在宫中长达,不会看病但是会看常见药材的用量,他听着也觉得不妥,抬起头道:“宫……宫大夫用桂枝最多一两,你用三两,桂枝不能乱用你知道吗?”
林孝珏看着他吟吟一笑:“宫大夫那是不会用桂枝,如果宫大夫会用,也就轮不到我出名了。”
明显是在讽刺他不懂装懂多管闲事。
汉王反唇相讥:“可你不是也没用明白吗?自己都治不好自己。”
李大婶看着汉王又看看林孝珏,心想这小两口怎么这么爱斗嘴啊,那小娘子还是跟她哥哥亲一些。
兰君垣和李大叔则静静的听着。
林孝珏道:“桂枝是解肌发表,温通经脉的药,知道桂枝合剂的主治调和营为是什么意思吗?”
在座的人都不懂。
李大叔道:“不知道治什么病,听着像是没什么病。”
林孝珏道:“经方中越是这种模棱两可不知道治什么病的药方,就越是治大病怪病的,营卫是什么你们可能听不懂,我大哥比方,现在外面要有敌人来攻打这个院子,营就是在大门里面站岗的侍卫,卫就是在外面看守的侍卫,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和了,敌人打到门口,卫侍卫有些抵挡不住,开始虚了,向营侍卫求救,营侍卫却不理他,我们的肌肤之外有一层正气叫做卫气,现在它很虚弱,影响的就是肌肤,肌肤上最多的是毛孔,因为卫气弱,毛孔合不上,所以就流虚汗不止,但是敌人还没攻打到营气那里,所以只是表症,是虚症。“
众人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反正下雨天没事做,就当听评书了,越听越投入,都放下筷子。
林孝珏继续道:“再来说桂枝,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温通经脉,如果经脉滞冷堵塞,这是实证,可以用,所以如果有人是阳亢体质就不能用,轻者肿胀,重则伤阳破血,血遇冷则凝,遇热则行,热过头了就是妄行,这就是很多人不敢用桂枝,用也用量极少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兰君垣和汉王又相视一眼,不出意外的,马上嫌弃的弹开,又都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表情又认真起来,道:“可是桂枝是千古第二药,不管哪一本书,不管是谁,只要学到药材,桂枝永远是放在第二位来学的,第一个药是麻黄,麻黄就特意常用,尤其用在风寒病上,很多方子里都能看向它的名字。
但是桂枝就没什么人用,有人说是用了根本没反应,根本不治病,你们看,我现在就没什么反应。”
汉王心道起码比方才能说话了,方才跟死人差不多。
林孝珏看到他鄙夷的眼神,撇了撇嘴,她现在是强挺着讲呢,谁让她喜欢讲,有一个人听她都能讲一个晚上,就是这么喜欢。
她的小表情幅度很小,只有兰君垣和汉王知道她什么意思。
兰君垣宠溺的笑了一下。
汉王一翻白眼。
林孝珏继续道:“可是如果这味药真的没用的话,仲景先师不会把她写在经方里,还特别醒目的放在第二位,肯定是有用的,原方是写的三两,有人说是因为汉代和现在度量衡不同,其实不到三两,要少得多,我就是想试试,到底桂枝能不能治风寒,需要多大量,正好我病了,天助我也。”
是天要亡她吧?
自戕的。
兰君垣终于听明白了:“你那自己试药?你在试量呢?”这是多危险的事啊,万一不成人不是让自己给开方子吃死了吗?
七九陪坐在汉王身边,听了压低了声音对汉王道:“咱们还是走吧,远离小姐吧,自己对自己都这么狠,哪天再来拿您作试验,这可是要命的事。”
可不是要命,那可是药啊,是药三分毒,还加大量。
汉王匪夷所思的看着林孝珏:“你也真喝得下去啊,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了。”
说什么?不用自己试药难道给别人患者喝吗?你怕死别人就的该死?
林孝珏不去管她认得的那些人,直接对李大婶道:“一会劳烦大婶您再帮我熬一锅,这次放五两桂枝,再不解热就用七两,十两,我总要知道它到底有用没用。”
李大婶和李大叔敬佩的看向林孝珏:“娘子您可真是了不起啊,虽然我们听得不太懂,但是就是觉得你做的事十分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
神农尝百草靠的就是这种精神。
这种求知的精神,这种奉献的精神,它能让人不顾自己的身体,把生死荣辱都抛之脑后,就算中毒了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证明一个方子它有用。
有用,百姓就能用,就能流传后世,为人类造福。
林孝珏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向来当仁不让。
兰君垣毅然道:“我试,熬了我喝。”不是试药吗?不是看有没有效吗?他来,他怎么让她去涉嫌。
林孝珏一愣,幽怨的看着他:“我是真病,你是哪里有病?你试得出来吗?”
他是脑子有病,汉王讥讽的大笑。
兰君垣:“……”一时冲动,把这个茬忘了。
李大婶吃过饭后又帮林孝珏熬了一碗桂枝五两的桂枝合剂,这次桂枝量够了,林孝珏喝完过不一会就开始退热,大汗珠也随着出来了,她又喝了一碗热粥,桂枝合剂是甘味的,热粥是温的,甘温助阳,这个服药方法也十分重要,张仲景都有详细记载,不过后来一些大夫嫌麻烦或者根本就没看过金匮要略,所以就把步骤给省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有时候可能就差一个服药方法,神医和庸医就区别出来了。
林孝珏折腾了一天,三更天的时候终于神清气爽了,可又到了休息的时间,李大婶既然发现她是女子,就不能让他跟三个男子住一个屋子,她自己在西屋陪她睡觉。
林孝珏听着雨声缓缓进入梦乡。
东屋一个炕正常睡三个人的,现在算上李大叔和七九是四个,总不能不让李大叔睡,汉王这时候也不能赶七九走,只能勉强四个人挤一挤。
李大叔是庄稼汉,怎么睡睡哪里都习惯,四仰八叉的一碰枕头就开始打呼噜。
汉王是最娇气的,就算跟皇上打仗的时候,他也是单独睡军帐,哪受过这种罪,他一边是七九,一边是炕梢的兰君垣,七九嫌李大叔打呼噜,睡着睡着就往他这边挤。
汉王更睡不着了,他一侧头却见兰君垣睡得很香,跑了一天了,他身上竟然没什么汗臭味,他蹙蹙眉,与其跟七九挤着,不如跟这不顺眼的东西挤一挤,虽然不顺眼,好歹是个表哥,比下人强。
汉王悄悄偏向于兰君垣那边,又嫌被子碍事,干脆就跟兰君垣盖了一床被。
兰君垣迷迷糊糊中以为过来的人是林孝珏,勾着胳膊把人搂在怀里。
汉王;“……”
他挣扎一下,听兰君垣在吧唧嘴,显然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不动了,脑袋靠过去,发现挺舒服的,就这么睡吧。
汉王迷迷糊糊也睡着了,他梦见了跟林孝珏抱在一起,对方的身材如他想的一样,腰间曲线明显,臀也够翘,就是腰粗了点,肉不如别的女人软,没办法,谁让他喜欢的人是硬骨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