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缘无故一声吼,如同平地惊雷,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等大家反应过来之后,都呆住了。
这怎么回事儿啊?
北冥储君和小公主刚进场而已,两个人的脸上已经蓄满了隐隐的怒气,看上去是遇到让他们非常愤怒的事情。
可他们所怒的人好像包括了三个国家啊!有这离国的小王爷,还有泗国的长公主,甚至他们金羽国的五皇妃……
”怎么?储君认识我家五皇儿的王妃?”
祁擎苍也蒙圈了,一脸疑惑地看向墨长风。
五皇妃?
墨长风听到祁擎苍的问话才反应过来,那女人既然能够坐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想必身份不低,可他说的什么……五皇妃?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紫岚王的王妃,苏炎?
扭头再看看其他两个,居然都坐在贵宾上座上,看样子身份并不低于自己,这一下连墨言婧也反应过来了,顿时一口气憋在心里发不出。这要怎么报仇?总不能当众说他们这一行人在梨花林里吃尽了苦头,被离国小王爷、泗国长公主、还有金羽国的五皇妃欺负了吧?这不摆明了当众打自己脸吗?
这么大个哑巴亏,吃得惨兮兮,还不敢说出来,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是啊父皇,我也觉得奇怪呢,难道北冥国堂堂的储君殿下,居然会认识我不成?”
凤炎站起身来一脸茫然笑眯眯问道。墨长风双拳紧紧握起,在衣袖下面咯吱吱地响,眼前是一张多美丽的脸啊,美得让人目眩,让人呼吸都变得急凑,这女人是他从所未见的美丽,可只有墨长风自己知道,在这张美丽的面孔下面,藏了一颗多么恶劣的心。这疯女人在梨花林里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狂揍了一顿,然后还编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美丽故事,把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玉牌骗走了,将他耍得苦不堪言……
”哎呀,岚,你看墨殿下的脸色似乎很难看啊,是不是生病了?”
凤炎又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似乎非常惊讶,又非常关心。
墨长风被凤炎这一脸无辜一脸无害的模样气炸了,可是却偏偏又不能发作出来,差点憋出内伤了……他忍,他忍,他忍忍忍,他简直是忍无可忍。
”苏炎……”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里迸出来,这个名字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凤炎笑眯了眼睛点点头,掏掏耳朵表示自己在听,猛地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哎呀!岚,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上次我去抓一个强暴犯,似乎是把墨殿下认错了……”
”住口!不许说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墨长风看她眼珠一转,闪着狡黠的光芒,就知道她又要编故事了,只怕她当众说什么自己强奸了她家母猪母驴母狗母猫母鸡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里,要是任由这个苏炎口无遮拦地说下去,只怕自己的脸面都要丢尽了!他的玉牌没有了,已经是费尽周折才进到这个宴会上来,若是再被她这样羞辱,北冥国的面子岂不是都要被他丢尽了!所以,他一口将凤炎的话否认了,省得她再说下去。
墨长风喘着粗气,这样的语气已经是极为忍耐和压抑了。
凤炎眉梢一挑,一脸得意。既然他说没有这事,那自己也就不说了吧。可墨长风,咱俩的帐还得好好算啊,这才刚刚开始呢……你既然敢恩将仇报,害我差点葬身悬崖大河之中,那就该做好被我凤炎报复的准备。我从来都不会轻易忘记仇恨。
墨长风愤愤拉着墨言婧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王八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凤炎根本就是故意整他的,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她就对他非常仇视,故意针对自己,殴打自己,骗自己,这一切都出自对他的极端厌恶。
可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也没有得罪过一个叫苏炎的人,何况,她还是紫岚王妃?
被墨长风和墨言婧这阴沉的脸色一僵,这场宴会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其中暗流涌动,注定不会平静。
管弦乐起,舞姬们扭动腰肢,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翩翩起舞。
”这花会佳节,是我们金羽国千百年来的传统,又叫做佳侣节。虽说每年都非常看重,举办得非常盛大,但都没有今年来得隆重。因为今年有各国的皇子公主赏光,所以朕特备下了一些精彩的节目,希望大家玩得尽兴!”
祁擎苍站起身来,举着金杯,朝众人打着哈哈。这只老狐狸,明明也看出了一些事情不对,可他却丝毫不动声色,果然是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过来的。
”什么节目?”
”什么玩法?”
慕容兰和泪芷璇几乎同时问出声来,两人听到对方的话音,愤愤瞪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厌恶之后,立刻扭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不会就是这些舞姬无聊的舞蹈吧,我都看腻了!”
泪芷璇翻了个白眼,冷冷道。
祁擎苍笑了两声,左下首方的祁佑枫已经站了起来:”当然不是,我们金羽国的花会宴多是才艺展示,吟诗作对,绘画描青,弹琴鼓瑟,歌舞唱作,覆射猜谜,什么都有……至于表演者的选择,用花球抛落的方式,花球落到谁那里,就由谁表演。女子可以为自己心爱的男子表演,男子也可以用表演打动自己心仪的女子芳心,当然,男女互相也可以向对方提出一项要求。每年的花会都会选出金羽国的第一才女,第一才子,并且有厚重的宝物赏赐给他们。”
”当然了,为了游乐的趣味性,也可以是一人向另一人挑战的方式,不分尊卑贵贱,都可以挑战,互相可以下彩头,旁人也可以下注。”
祁佑枫朗朗介绍完这一番话,场中一时安静无声,其实这番话不过就是说给这几个外来的皇子公主听的,金羽国的人自然对规则了然于胸了。
”金羽第一才女,第一才子?我看今年应该改作大苍第一才女,第一才子了吧?”
慕容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的确,这样的场合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就连一旁的厉惜君和厉惜眉都跃跃欲试,若是她们能够在这次宴会上大放异彩,那说不定慕容泽渊就会接纳她们,圆了她们的美梦。对厉惜君而言,当日信誓旦旦爱慕容恪,可慕容恪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哪里比得上英俊温润的慕容泽渊,又是太子,将来又是月夕国的皇帝来得有吸引力啊。
”就是,现在大苍各国的才子才女都齐聚于此,决出来的第一名,自然该是大苍第一才子才女了!”
泪芷璇也难得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附和了慕容兰一次。
凤炎却翻了个白眼,凉凉道:”咱们这聚会才多少人啊?真正的才子才女卧虎藏龙之辈乃是在民间,六国之中不过来了两三个皇族子弟,算什么六国齐聚?再说了,村野之中也有才俊,皇子公主也不乏草包,若是这大苍第一才子才女的名头在这样一个宴会上选出来,那才是贻笑大方呢。”
”苏炎,你什么意思啊?你含沙射影骂谁草包呢!”
泪芷璇气得一拍桌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这个苏炎,一直就跟她作对,她刚说了一句,对方就要说十多句来跟她对着干,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是草包吗?
眼见泪芷璇气得怒不可遏,凤炎却一脸淡定:”我可没说你是草包,你没事倒自己跑出来接了屎盆子朝脑门上扣,真是稀奇。”
”苏炎!”
泪芷璇气得脸都紫了。屎盆子,你才屎盆子呢,你全家都扣屎盆子啊啊啊。
”大家给评评理啊,这苏炎有这么说话的吗,啊?她这也太过分了吧!先是说我们这些皇子公主是草包,然后又口不择言说什么屎盆子,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啊!”
泪芷璇为了转移矛盾,又是一通嚷嚷。
祁紫岚刚要说话,却被凤炎拽住了。
凤炎慢慢站起身来,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压迫人心的气势,她凤眸微眯,睨着泪芷璇,这女人倒也不是全然白痴,居然还知道挑动别人的怒气来针对自己。
怎么,想让自己成为这些皇室成员的公敌?
下一秒,只见凤炎已经起身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来,一步步朝着泪芷璇的方向走去,那绯衣上的金线凤凰随着她的移动而轻轻舞动,仿佛欲展翅起飞,她的脚步非常缓慢,虽然离泪芷璇的距离不过是十多步,却让整个水榭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觉得时间一下子漫长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惊疑交加地随着凤炎的身影移动着,这五皇妃又想干什么啊?这个惊世骇俗的苏炎,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泷和姜梨洛眉头皱得紧紧的,使劲给凤炎使眼色,女儿啊,一定要淡定啊,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仿佛是被苏泷和姜梨洛的强烈的意识给干扰了步子,凤炎在离泪芷璇还有五步的距离陡然停住,她定定站在原地,仿佛一朵盛开的火焰花,蓦地下颔一抬,拿下巴清冷而高傲地对着泪芷璇,淡淡吐出几个字:”不自爱者,自取其辱而后人辱之!”
”说得好!”
全场都被凤炎这句话惊艳了,震动了,沉默了,这时,忽然一道清冷若九天玄音的声音传来,在侍卫的引导之下,一个白衣男子身后跟了个驼背老奴,缓缓朝场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