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罗伊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
父亲猛地回神,大步追上罗伊:“你的意思是……你认识他们?”
罗伊从出生到现在基本没出过薇园,这就意味着,袭击她的人真的是薇园的人!
这座薇园是他和妻子为罗伊精心打造的城堡。这,这真的可能么?
“您不相信么?”罗伊定定地看着父亲。
父亲陷入沉默。
罗伊手心有些冒汗。
“等侍卫来了一起去。”父亲下了决定,开启通信器催促侍卫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罗伊如释重负,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脸:“谢谢父亲!”
父亲困惑地看了看着她。这有什么好谢的?
半分钟没到,侍卫们便在书房外敲门了。一听父亲说,他们要去找欺负小姐的混蛋们?顿时各个啐唾沫撸袖子。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赶。
罗伊走在最前面,身后就是父亲。她风风火火,身后有个子矮一点的侍卫甚至要小跑才能赶得上。
“乘代步艇吧。”父亲说。
罗伊摆摆手。“不用。很近。”
很近?
身后的侍卫们惊异地对视一眼。离薇园主人的办公室很近?难道这歹徒的身份不低?
父亲眼中同样闪过惊疑,不过还是选择了沉默,紧紧跟在女儿身后。
很快,罗伊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三栋小别墅。
的确很近。它们就在父亲办公室的身后,是距离最近的建筑,与父亲的办公室之间隔着一块平坦而柔软的草坪。
小别墅造型典雅,不过比起薇园内的其他建筑,少了一丝柔款,多了一丝庄重与肃穆。后面两栋房屋与它同样建制,也拥有同样的功能。
在它们的门前,自动喷灌机喷洒出弧线形的水柱,晶莹的水珠在越过最高点向下落时彼此散开,仿佛水晶孔雀那长长的尾羽。从特定的角度,能看到小型的彩虹。
“老爷,是这儿么?”
有侍卫错愕地问。
父亲也皱起了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罗伊。
罗伊肯定地点了下头。
“这怎么可能。”
侍卫们纷纷说道。看在罗伊是头头的独生女的份上他们才没有嗤笑出声,只是尽量文雅地表示不相信。
薇园内部,最不可能伤害罗伊的是老爷,第二不可能的就是住在这三栋别墅里的人了。
那里头住的倒不是小姐的亲戚。只是在场的人清楚,老爷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才精挑细选出这些人来。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简直比帝国皇帝给自己选王后还尽心尽力。他们会伤害小姐?那不是打老爷的脸么。
“孩子,你确定么?”父亲也问罗伊。
他本以为罗伊会将他引到佣人的居所。但这儿?不会吧。
那么,会不会是袭击她的人躲进了这里?
比方说,今天薇园所有的安全设施都正好失灵了,让外面的歹徒进来了,然后躲在这儿了?那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这儿?这里距离罗伊遇袭的庭院距离不近,又位于薇园的核心位置。生怕别人抓不到他们是吧?
为钱?里头的人或许的确很有钱,但在薇园里,藏钱最多的地方绝对不是他们的卧室。
再说了,罗伊是怎么知道他们躲进这里来了呢?
罗伊抿紧嘴唇。
要是能提前收集一些证据就好了。距离她遇袭过去快半个小时了,不知他们是否已经销毁了所有痕迹。万一他们抵死不认,父亲本来就倾向于相信不是他们,说不定真能被他们滑过去呢。
可她怎么收集证据?
整个薇园没一个能帮她的好吗!
她自己去?什么时候去?文森特母亲逼着父亲签财产转让书的时候么?好就算她能挤出时间,她孤身一个送上门去,岂不是给那帮混蛋机会让他们完成未竟的事业?
能帮她的只有父亲。而现在她把父亲领过来了。
必须当着父亲的面,撕开那群混蛋冠冕堂皇的面具。
她还不信了,自己真办不到。
一时间,罗伊斗志昂扬,脑子也跟着灵光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戳瞎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不是说没有在薇园中找到有关黑衣人的痕迹么?说明他们很可能没有丢弃这个人,把他带回去了。”
“戳……”
父亲有点无语。
自己的闺女啥时候这么暴力……啊呸,勇敢,这叫勇敢。
父亲咳嗽了一声:“所以你觉得那家伙可能在这里?”
罗伊肯定地嗯了一声。
父亲又一次陷入沉默,似乎在思索罗伊所说的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是真相。
他将审视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
罗伊很紧张。她是不是该再解释一下?
但该说的她都说了。其他的,得等到揭开了黑衣人的真面目再说。不然只是废话。
冷静。冷静。
看着表面平静,内里极其紧张的罗伊,那明明充满了期盼,却又在努力让自己对结果不要有太大期待,好像在预备一旦失望也可以平静面对的罗伊,父亲在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可以断定,袭击罗伊的歹徒的确来自薇园内部。从这里开始排查也不是不行。
“你们散开,包围这三栋别墅,别被人发现了。”于是父亲下令道,然后对罗伊说,“咱们两个过去。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
罗伊大大地松了口气,眼神都亮了。
父亲是相信她的。
而与神采飞扬的罗伊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面面相觑,满面狐疑的侍卫们。
老爷,您……吃错药了么?
但他们很快散开了。持保留态度是一回事,他们是老爷的人,自然要无条件地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短短十几秒时间,十多名侍卫便仿佛从薇园蒸发了一般。罗伊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父女两人并肩穿过草坪,来到其中一栋别墅门前,按门铃。
……没反应。
父亲再按。悦耳的门铃从室内隐隐约约地穿到他和罗伊的耳中,但依然没有反应。
父亲确认视频猫眼没有开启。看来里头的人不是故意不开门,而是真的没听见?
“他们可能看见我们了。”罗伊说。她和父亲觉得自己挺没攻击性的。但对行凶失败,惊弓之鸟一般的黑衣人来说,再怎么风声鹤唳也不为过。
父亲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一次按动门铃。
“来了来了!”
屋内传出喊声,很快门开了。
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出现在门口,将罗伊父女迎了进来。他歉意地对罗伊父女表示他正在洗浴,没有听到。
“伍德先生大白天洗澡么?”罗伊狐疑地问。
姓伍德的青年愣了一下。“不行么?”
“不是。”罗伊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奇怪。按照惯例,父亲来的时候,应该会询问我功课的。”
“哦。”伍德恍然地笑了,“这不是正准备着么?而且……您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我和其他几位老师觉得,可能不便打搅您。”
最后一句是对父亲说的。
有些歉意,有些窘迫,还有些被质问了的不悦,但唯独没有慌乱。
父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罗伊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我的钢琴老师呢?”
伍德面露难色。“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不便被打搅的我父亲都站在这儿了,他还有什么不方便的?”罗伊步步紧逼,“他,到底在哪儿?”
是不是正躲在卧室里,摸索着给自己注射破伤风疫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