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西北,漫漫荒原,宁王率众仓皇而逃,意态狼狈而又落魄。
这副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与此前南下征战,组建诸王联军,逐鹿天下之时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但宁王和麾下部属却无法多作他想,因为在他们背后,一群庞大如小山丘,外形酷似螳螂的异妖正在紧紧随行,如同附骨之疽。
它们已经追杀了众人七日七夜,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不知恐惧。
“王爷,那些螳螂妖又追上来了!”
突然,宁王部的一名大将急声提醒道。
“韩都尉,韩都尉!”宁王大喊道。
一名身披战袍,武王境界的中年男子飞近宁王,沉声说道:“大王,你等且先行,韩某来对付它们!”
“韩都尉千万小心!”宁王带着几分感动说道。他此前征召的一些供奉高手之流战死的战死,失散的失散,还能忠诚可靠,又有实力高手的已经不多了。
韩都尉没有多说什么,落在后方,一柄长戟亮出:“妖孽,且住,吃我一招!”
忽!如同月芒的罡锋往追来的白玉螳螂身上斩去。
有一头白玉螳螂身上炸开血花,墨绿色的虫血伴随着浓郁的灵机外泄,大半边的身躯都几乎被切开。
但是这种异妖仿佛拥有着无视血肉损伤的强横体魄,立刻就拖着如此伤势挺跃而起,反把一团巨大火球朝对方吐去。
银芒急闪,其他白玉螳螂也纷纷口吐雷火,或者刀臂斩出,各自作出不同的攻击。
纠缠间,另外一边的虚空中,突然波澜泛起,如同水波的纹路荡漾间,一只只外形如同佝偻异人,拥有着狭长脑袋的筋肉怪物浮现。
这是李尘麾下另一异妖,由虫族与猿猴血元结合而成的类人型傀儡,虫形兵人。
这些虫形兵人拥有着七尺余高的身躯,内蕴堪比筑基前期的先天武师元气,融炼的是正气洲本土的天材地宝,更具妖族气息,让人只以为是妖神宫所属的异族精兵,而不会往偃道傀儡和生物兵器联想。
要做到这一点,血元自是基础,活灵活现的人造元神和虚拟人格也必不可少,李尘已经成功在蜂后七号身上植入丰富的虚拟人格数据库,由此生产出来的虫形兵人,每一具都拥有着相对独立的虚拟人格,在保持虫族一统的忠诚与奉献理念基础上,各具个性与不同的爱好憎恶。
这是一种以人类武者与猿类妖兵为样板造就出来的异妖,出现就催动气血,纷纷朝宁王麾下攻去。
逃亡的队伍被截了下来,首尾不能相连。
宁王身边的护卫大急:“快护驾!”
可就在这时,周围数名护卫突兀脖颈与胸腹间爪痕拉开,血花绽放,仿佛有一个隐身的人物在展开杀戮。
“他来了!”宁王面露惊恐,直起身来,座下浮空而行的车舆法宝顿时停下,众护卫连忙擎着剑盾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
“王爷,快祭出魔神眼,照映四周!”有人提醒宁王。
宁王从善如流,祭出一颗人眼大小的眼瞳浮在头顶,心神与周围众人相连。
顿时间,一个朦胧的身影被照映出来,他仿佛烟雾凝成,穿梭于四周,有意躲避着宁王的锁定,行踪飘忽不定。
“胡泽,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有本事出来真刀实枪交战,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宁王见部下们无法锁定目标,自己麾下的得力高手又一时不及回援,不禁大喊道。
这个朦胧的身影,的确正是李尘,但此刻,他是以真身紧贴着胡泽化身行动,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他就如同耐心的猎人,紧紧盯住猎物,不时出手猎手保护圈外层的护卫,令得周围气氛愈发紧张。
在这时候,他已经明确宁王能够看到自己的位置所在,更能以神秘力量触及真身,将其命中。
如若对方手里隐藏了什么隐秘的杀手锏,也许只需要一击,就能把自己击毙,对付这等拥有深厚底蕴的大乾藩王,是万万不可大意的。
更何况,他也隐约能够察觉,宁王的身边似乎还暗藏着好几股隐秘的强者气机,都是不弱于元婴境界的武王级高手或者大儒。
如是僵持了一阵,李尘突然主动动了起来。
他忽的从虚空浮现,运用读脑之术,感应周遭生灵脑波,以近乎未卜先知之法捕捉到了他们的出手念头,从而在其有所反应之前就作出应对。
智道的神识道果,令得他同时监控多名敌人,几乎每一人都在同一时间遭受到了幻术的攻击,元神病毒入脑,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脑海被与战斗无关的闲杂事物占据。
两名武王境高手被迫现出身来,定在原地不动,宁王自己则是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旋即主动上前,带着那枚魔神眼主动投向李尘所在之地。
电光火石之间,宁王身上金芒闪动,似乎有什么抵御心神攻击的秘宝闪烁了一下,脑海被迷住,陷入虚假幻象的异状解除,但离开车舆法宝却已成为既定的事实。
胡泽化身突兀扑在宁王身边,一把将其头顶的魔神眼抓住,旋即法力狂涌,化作重重封印,将其笼罩在一个单独的小洞天内。
宁王大惊失色,想要将其夺回,结果已经太迟。
他绝望停了下来,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之感,只想等着引颈就戮,但却没有想到,胡泽得到此眼之后,立刻隐匿身形,避开那两名武王境高手的扑击,瞬间消失无踪。
李尘又再一次施展希夷妙法,带着自己真身与化身进入神出鬼没的潜行状态。
这一回,宁王再也没有办法捕捉到他的踪迹了,两名武王境高手也愣在原地,如同睁眼瞎不知所以,只能凭着高手身经百战所独有的危机感应,凭借直觉加以提防。
可是等了许久,李尘都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枚眼睛得手之后,他就彻底对宁王失去了兴趣。
宁王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好一阵,好不容易才想通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是有意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