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画结束诊脉,收起小药枕,很是平常地说道,“老人病,需要精心调养,再配上针灸,不出七天就能见好。”她其实想说三天,可想到一群专家在楼下讨论来讨论去不敢下定论,保险起见,她就多说了几天。
这话一出,不说惊起千层浪,也是吓了大家一跳。
叶南风和宋秘书面上不显,但内心也是惊疑不定。虽说他们寄希望于苏画,但那也是摸不到鬼医踪影的前提下。再说,苏画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他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不出七天就见好?她这是想出头想疯了吧!
另三位老大夫不愿意了。心说谢国安你这办的叫什么事?领进来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不说,这个晚辈竟还敢在这么多名医跟前大放厥词,实在太不象话。
在三位老大夫愤怒的目光中,谢老幽幽开口,“小师妹,你说针灸。”
“是。”苏画应的干脆,“我们,要不要出去说?”讨论病情,不是应该避着病人吗?
老者这时候说话了,“就在这里说。”
苏画疑惑地看向谢老,见谢老点头,立刻从善如流地说道,“对病情,对几种治疗方案的讨论我有认真听。我的诊断结果与各位的诊断没有大的出入。老人病本就没有根治一说,重在缓和病情并长期调养改善身体状况。我支持师兄的治疗方案,针灸配合汤剂调养。”
被称为小谢的老大夫一看就是脾气冲的。他气鼓鼓地说道,“支持,支持,你嘴上支持有个屁用。关键是谢老头老眼昏花加手抖,拿不动针了,根本没办法行针,难道你还能代替谢老头下针不成?”
苏画:“……”这老头好不讲究,跟她一个姑娘家屁不屁地说话。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人家,她非得拿针扎不可。
旁边的大夫大概是习惯了小谢老头儿的说话风格,只是咳嗽一声,说道,“我们承认,谢老提的治疗方案是最佳的,大家都支持。可难就难在,谢老不能行针,其他人不擅针灸。我们也列出许多擅针灸的名医进行筛选,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苏画本想说我能施针,但一听这位大夫说在名医中筛选都没找到合适的,再一想病人*不离十是大人物的身份,她心有顾忌地住了嘴。
这时,老者一指苏画的医箱,慢慢说道,“你这医箱看着有点意思。”
“这是师傅亲手做的,里面的格局分配很合理。师傅把它当成我的出师礼送给了我。我很喜欢它。”苏画难得脸上带出明媚的笑容。
老者低声一笑,让谢老和叶南风留下,其他人出去。
苏画立刻背上医箱,规矩地走在众人身后出去,下楼。到了楼下,她找了个角落一站,也不往众大夫跟前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谢老头却不放过她,直直走过去,吹胡子瞪眼地问,“这医箱真是你师傅送你的?谢老头真是你师兄?”
苏画乖觉地说是,顺便叫了一声谢爷爷。
小谢老头噎住,刚要出口的训斥话被憋了回去,并紧张地使劲摆手,“别,别乱叫。”与此同时,他心中的小人猛吼,上面那位才是你爷爷。放眼整个元市,就是那些所谓太子党、权几代的,有幸遇见上面那位都不敢吭声,更别说喊爷爷了。
苏画哪里知道对面老头子的想法,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所以,她努力装乖地又喊了一声爷爷。
小谢老头抗不住,一脸悻悻地败退。他本来是想趁谢国安不在,找苏画套话的。起先他同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把面前的小丫头放在眼里。但,小丫头背的古典医箱,再加上上面那位古怪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好奇这小丫头的身份。
苏画刚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个人过来了。
宋秘书一脸和气地说道,“站着多累,到那边坐下歇歇。”他指的那边,自然是众位“御医”聚集的地方。
“谢谢,我站这儿就好。”
“呵呵……看把你紧张的。看你呆的不习惯,我建议你到花圃那边坐坐。出门左走就看见了,马上会有人给你送饮料。”
花圃进来时有看见,那边确实有石桌石椅。苏画客气地道了谢,一刻不耽误地过去了。她坐下不到一分钟,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穿着厨师装、端了托盘过来,放下一杯果汁、一碟子点心离开了。
苏画正好有点饿,于是把点心和果汁都解决了,一点都没浪费。
“你好,我是叶璋。”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大手。
苏画愣了一下,和对方握了手,“我是苏画。”
叶璋坐到她的面对,左手指间夹着一支抽了半根的烟,“我爷爷的病,你有把握治好吗?”
她愣住,不过很快琢磨过来了,这人的爷爷大概就是生病的老者。不过,这人没头没脑地这样问她,有点不礼貌。心里这样想着,她嘴上答的也含糊,“老人病要靠长期调养。”
叶璋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儿时神色莫明地看着她,“进去吧!大家在等你。”
苏画没问大家指的都是谁,提上医箱回去。一进门,宋秘书就带她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陌生青年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以师兄为首的五个老大夫。
谢国安直奔主题,言明床上病人的病情需要针灸治疗,由他从旁指挥,苏画来完成针灸。
苏画没有异议,无条件配合。银针在手,她的动作稳、准、快,神情专注。一次针灸治疗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地完成,中间没有片刻的迟疑与停顿。
谢国安眼带泪光地盯着苏画,激动、欣慰之情一涌而上,想掩饰都掩饰不住。鬼医神针后继有人,师门传承不绝!传承不绝!
其余四个老大夫看的是叹为观止。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不擅针灸,不代表不会针灸。他们看的分明,苏画的施针动作看似普通,但又处处透着玄妙。在她行针至三分之一时,病人面露舒色;行针至三分之二时,病人已安然入睡。
小谢老头儿几步过去为熟睡的病人搭脉,然后震惊二字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其他几位见状,也一一上前给病人搭脉,并惊讶地交换着彼此才懂的眼色。
谢国安没有上前,挺直老背出去了。见到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外的宋秘书,他一脸欣慰地说了四个字,“传承不绝”,再不肯开口。
宋秘书把“传承不绝”四字转述给楼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