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维恩死去这件事给罗兰带来的冲击力远远小于他的预料。
罗兰只是感到内心泛起微弱的悲伤——仅此而已。
也许是因为没有见到克鲁维恩的尸体,罗兰对于“以后再也见不到克鲁维恩”这件事没有任何实感。
况且,再也见不到——那又如何?
很多中小学的同学也毕业以后也是一样的再也见不到吧。类似的情况还有搬到了其他城市的童年玩伴,或是转学了的好友和同桌。
无论当时玩的有多么愉快,以后见到的概率也是无限趋近于零。
所以,那就和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姐姐的欺骗——“爸爸妈妈只是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这样的话,罗兰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认知死亡的。
罗兰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生气,而这种气愤仅仅只是基于道德的惯性。就像是人们习惯性的谴责某种不道德的行为一样,会在几小时之后自然的忘却。
更多的不愉感,反而是来自老约瑟的擅作主张。
罗兰无法忍受一个不受控制的不安%★,定因素在自己身边。
但同时,他也不想失去一个稀有的殉教者。
具有成为殉教者潜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在教派成立之前,罗兰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满世界去安利新成员。
最关键的是,假如老约瑟能在死前觉醒起源的话,罗兰更是有办法让他转职成背棺者。
如果说殉教者只是一个人形炸.弹的话,那么背棺者所持有的力量就足以让世界疯狂——
背棺者能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完全的复活另外一个人,只要具有那个人的尸体。
——无论是玩家还是npc。
这种复活是完全的复活。和亡灵那种被诅咒的复活完全不同。
被复活的人会回到生前生命力最旺盛的年纪,但力量却是整个生命周期中最强的时刻。
而且。背棺者的全部属性还将以一个比例增加到被复活的人身上。
虽然在游戏里,这种属性的转移具有一个时间限制。在就职背棺者的玩家在神殿复活以后,这种转嫁的属性就会回到背棺者身上。
当时就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npc背棺者复活了一个玩家或是npc,这些转移的属性是否具有时限?
这个问题无疑具有相当的探讨价值。
不过事实上,npc殉教者因为特性的限制本就稀少,而且基本都在瘟疫复兴前期就炸了个干净,剩下的那一点也没有觉醒起源的可能。
就算npc殉教者的复活转嫁的属性有时间限制或干脆就不能转嫁属性也无所谓。只要老约瑟能成为背棺者,就意味着罗兰有了第三条命。
毕竟告死鸦都有的那次复活机会,罗兰已经决定用在白塔里了。
因为只有真正的“死上一次”。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尸体,才能让所有人相信奥兰多已经死了。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罗兰之后的计划不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而失败。
但是,这样虽然能让罗兰彻底从所有人的目光中淡去,却也意味着罗兰不再拥有其他复活能力。
一旦再死,就是真的死了。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贵重的东西了。
因此,在罗兰发现老约瑟转职殉教者之后,就放弃了杀死他的主意。
不过这次的教训却也让罗兰无法信任他。
就算他之后不再对罗兰的计划造成什么坏的影响。罗兰也不会让他得到全然的自由。
在罗兰看来,现在老约瑟已经和自己的一条命画上了等号。哪怕是他在某次任务中一激动和敌人同归于尽了,也会对罗兰造成巨大的损失。
不过,有一个可以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就像是费曼那可爱的冰锥一样——只要把冰锥从眼窝底部钉入大脑。轻轻一扯,一切就都解决了。
这便是所谓的额叶切除手术。而罗兰有着比冰锥疗法更加精妙的手术方法。
虽然当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可是罗兰还记得。有一段时间自己曾经对“冰锥”这个东西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不过,罗兰并没有因此而同意服药。
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对抗这种恐惧。
那就是去了解它。
在大量的实验之后。罗兰对这个东西逐渐有了深刻的了解。
就算那段日子的记忆已经模糊到再也回想不起来,但那种技能却刻入了罗兰的骨髓。让他对冰锥这种愚钝而不人道的手术疗法无比熟悉,彻底根治了自己的恐惧。
虽然也许会让可怜的老约瑟变得失去激情——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老约瑟依旧活着,操控他身体的依旧是他的灵魂,主导他思考的依旧是他的思维。
相比较死亡来说,这难道还不够幸运么?
“啊,如您所愿。”
老约瑟在罗兰问出那句话后便是愣了一下,莫名的笑出了声。
罗兰没有理会他为什么笑。
在得到了最好的回答之后,银白色的圣火微微抖动着,隐入了剑身之中,让纤薄的杖剑变得更加锋利。
罗兰紧紧地盯着老约瑟的额头,在自身强烈的期望之下,熟悉的知识慢慢流入脑海。
虽然这是许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操作,不过罗兰的敏捷和感知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脆弱而低微。
“愿荣光尽归于导师……”
罗兰低声祷告着,握持着杖剑的右手慢慢收回,老约瑟屏住的呼吸也随即放松了下来。
但随后,老约瑟甚至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一道剑光便划着微妙的弧线一闪而过——
圣火在杖剑的尖部凝聚成极纤细的一点,在约瑟的额头上平着划出了一道银色的痕迹。
如果能从上往下看的话,就能看到这道痕迹实际上是类似一个v型的尖锐伤痕。在最中心的位置最深,却仅仅只是穿透了颅骨,没有伤到任何大脑组织。
银白色的圣火并没有爆发,而是就这样留在了伤痕的最深处。
这些圣火与老约瑟身体里深埋的深灰色火焰是出于同一神明,因此并没有因此触发身体的自主防御。
还不等那深灰色的火焰来得及反应,在开启的连续攻击的架势下,罗兰瞬间重置了自己的攻击动作,一道竖着的浅浅银色伤痕在四分之一秒内被刻在了老约瑟的额上,圣火顿时在他的脑中爆发出来,将深灰色的毒火压制到了其他地方,却没有伤到他的任何一个部位,只是温柔的将整个大脑包裹在了一起。
于此同时,老约瑟便是失去了意识。
——这不是为了麻醉,而是为了让老约瑟的大脑不至于在接下来的环节中因过量麻醉而产生永久性的损伤。
罗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反手用杖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液顿时涌出,将洁白闪亮的杖剑染上了一丝猩红。
他随手将剑刃收回,左手手腕涌出的鲜血在意识的操纵下形成了无比锋利的尖锥。
罗兰干脆利落的,将猩红獠牙刺入了老约瑟的眼眶,凭着经验和手感划断了某物,尖刺一般的猩红獠牙也在成功的瞬间彻底融化成了一滴鲜血。
真正的手术部分就这样在两秒内完成了下来。
半妖精的血液在圣火的包裹之下并没有太多的渗入大脑。而是在手术结束之后随着圣火一起从十字型的伤口缓缓流出。
在圣火完全流出之后,伤口也隐隐愈合,只是留下了一个十字形的疤痕。
“既然如此,我宽恕你。”
冲着还在昏迷中的老约瑟,罗兰轻声说道。
“你的罪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