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麦冬买好菜回来,孙家麟和宋学桃二人都还没有起。≥≦她将顺路带回来的早餐一一摆好,盛了头天晚上放在砂锅里熬好的米粥,便转身想去叫二人起床吃早饭。
今天刚好孙家麟休息,麦冬还故意晚了不少去叫他。
但走到主卧门口,却听到房内有低声交谈的声音,听得不真切,但是两个声音麦冬都很熟悉,纠缠之中,似乎有些肢体的冲撞。
麦冬突然之间不敢推开那扇门,她放在门柄上的手松了又紧。
却不想,门被从里面拉开了,露出一张惊慌的脸。
“麦……麦,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麦冬看着宋学桃脖子上紫红的瘀痕,脸上的青肿和羞涩,眼神间的躲闪……麦冬只是拿眼瞧着她,嘴唇抖动着,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这时,宋学桃将门拉得更开了,孙家麟赤着上身,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门口,接触到麦冬的眼光,他眯了眯眼睛。
“麦麦……对不起。”宋学桃低着头,小声地说。
麦冬闻言,严重的那一丝希冀消失殆尽。她转头,眼睛失去了焦距,机械地听她说着一些听不懂的字词。
“麦麦,对不起,你打我吧,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麦冬走进去,看到梳妆台上,正放着一份离婚协议,黑色的字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每一个都直直地刺进麦冬的眼睛里。
孙家麟依然没有动,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失神的、没有哭闹过分平静的“妻子”。
麦冬双手握着那一纸离婚协议书,双腿有些虚软,她靠着墙,缓缓地滑落下去,坐在房间的地板上。
宋学桃眼里浮现一些不忍,慢慢地走过去,想把麦冬拉起来。
“为什么?”
麦冬的声音很小很低弱,但在静谧的空间里,仍然还是能够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谁也不知道她问的是谁,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应该深深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要是我说不关我的事,你相信吗?”孙家麟冷冷开口。
麦冬这个时候有些激动了,握着离婚协议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声音也不由得变大,“不关你的事?难道你是想告诉我是她偷偷进了这件屋子,脱掉了你的衣服,在她自己身上留下了那些痕迹?”
麦冬说到“她”时,指如剑,直向宋学桃而去。
宋学桃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力蹦起来的麦冬推到了房门外。
“为什么不能?”孙家麟看到麦冬的举动,不由地露出一抹笑容,一脸坦然。
“你……孙家麟,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这么可憎呢?我死里逃生,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死在外面得好?这样我就不是你上升过程中的绊脚石了,管他陈雪、张雪、梁雪,还是宋学桃、李学桃,你都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麦冬复又坐下,沿着门,仍旧是同样的姿势,她盯着孙家麟,许久之后才绝望地问到:“孙家麟,你爱过我吗?”
“你又何必问这样的话?给彼此难堪,”孙家麟**着身体,随手从衣橱里套了件衬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失踪的那一个多月在哪里?那么长的时间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还有,你和蒙亚是什么关系?你和你那个所谓的哥哥又是什么关系?你曾经去澳大利亚留学,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告诉你,每次去你家里,看到你母亲对我冷嘲热讽的样子,看到祁在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我妈肚子里,重新投一回胎。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傻得可以?土得掉渣?”
麦冬很是震惊,她从来没想过孙家麟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一直以为孙家麟只是不擅言辞,只是不屑攀附权贵,只是不愿沾染俗尘,她一直以为孙家麟只是清高地固守着自己的原则,用距离保护他小小的自尊。
“可是,麦冬,你别忘了,你妈不过也是从我们那个小村庄躺出来的鸡,你——你不过是沾了她肮脏的光,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比我更傻,更应该让人瞧不起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毕竟是我母亲……”麦冬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放过他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
“哼,做都做了,为什么不让人说?你凭什么对我爱搭不理?你是我孙家麟的妻子,为什么我在你家里人面前,连一个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哥哥都比不上?你们吃饭,我融入不进去,你们聊天,我一出现就冷场。甚至于,你躺在我身边,夜夜梦里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问问你自己,我们的夫妻生活,你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有过快感吗?”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我的工作是因为你,才得到的。”
孙家麟慢慢欺近,目眦尽裂的样子,蹲在地上,与麦冬平视。
“我们婚检的时候,医生说你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子宫上至今还有瘢痕,本来是极不容易受孕的体质,你不如想一下,那个孩子是谁的?”
孙家麟突然温柔下来的声调,缓缓诱哄着,像是诱哄躲在窝里的猎物,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想想,仔细想想……”
麦冬的精神已经有些崩溃,此时孙家麟的眼睛倒像是两条通道,隐约中,通道那头有个声音在切切地呼唤着她:来吧,来吧,快来吧……
“孩子,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
“你看,你隐瞒了我这么多事情,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麦冬脸色开始变得惨白,额上冒冷汗,眼神呆滞,“我……没有瞒你,我真的……不知道。”
“那不如想想,你在澳大利亚留学期间,是不是生过什么?2oo6年,你刚好要回国,却突然被偷了包,遗失了护照,一个人在澳大利亚的夜里,举目无亲,漂泊无依,谁把你绑架走了?他们是不是在跟你要一样东西……”
麦冬此时已经被孙家麟带进了他的情景设置中。
“对,要一样东西……可是,可是我没有。”麦冬抱着脑袋摇晃。
“不,你有的,是蒙亚送给你的,你肯定有的,再仔细想想,放在哪里了?”孙家麟轻笑着,声音变得更加的柔软细腻:“乖,说出来,我们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过,我们还在一起,给宝宝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好不好?”
“好,给宝宝一个家……”
“那你先告诉我,那样东西在哪里?”
“……”
此时,宋学桃在门外急了,大力地捶着门板,一面还大声地喊:“麦麦——麦子——麦冬,你开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我喜欢他,一直就喜欢他……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麦麦——”
孙家麟看到麦冬眼里渐渐恢复了神明,眸子里的嗜血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