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肹,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狠……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意出来,这辈子与我死生不复相见么?”
她的话语中含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是古肹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将她最后的一丝期盼都变成了绝望。
“是……我与你,此生死生不复相见。”
听他说完这句话,唐奇笑了,眼泪还在不停地肆虐。她慢慢站了起来,嘴唇还在颤抖着。她紧紧地盯着那面墙壁,“好,我林奇,与你古肹,从此恩断义绝!这世上,再无唐奇,再无七七,她们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死去。”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阻止眼泪再继续溢出,心如死灰。
她决然地往外面走去,天上突然开始闪过惊雷,大风呼呼地开始喧嚣。顷刻间,大雨倾盆而至。
冬天的雨冷得刺骨冰人,一颗颗重重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麻木的往前走。
是了,心都死了,怎么还会觉得痛。
此时此刻,山洞里的古肹倚着墙坐着,脸上有泪痕残留,喉咙突然一痛,重重地咯出一大口血。
他无奈地一笑,“对不起,我现在这副样子,如何能见你……”
山洞外面不远处就是绝壁,唐奇在这边上站了很久,大风毫不留情地冲击着她,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似乎风再大一点就可以将她带下悬崖去。
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苦涩地咧开嘴角,不知道这样的天气,是不是一个好机会呢……她要是这样跳下去,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是会死去?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再无牵挂,晗儿已经长大,除了莘姨,她确实没有留恋的了。
想着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大雨冲刷过的断崖本就湿滑,加上她亦没有避开的心,于是就这样直直地落了下去。
下落的速度太快,雨砸在脸上生疼,她深吸一口气,等着绝命的那一刻。
身在胤都的莘姨送走禾玉之后眼皮就一直不停地跳,老是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靳陵看她坐立不安,便出声劝慰,“莘姨可是在担心奇姑娘?”
莘姨皱着眉,右手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皮一直跳,心里也一直不踏实,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别担心了莘姨,奇姑娘不是一般人。”
她摇了摇头,“她不是一般人,可是在他的面前,她与寻常人家的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她的外表如此刚毅,却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内心即为柔软,她向来缺少安全感,也只有那个人能让她安心。其实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于她是好是坏,看她继续这么等,我心疼;但是我怕她等到了却又再生枝节,他们两个人,一向是说不清楚的。”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
靳陵看着窗外面的大雨若有所思,古肹真的会见她么?他应该也会知道,是他泄漏了他的行踪的吧。
但愿她会没事。
车池,古肹的屋里。
唐奇安静地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古肹将一条热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还是那么好看,一点也没有老,她以前可是说过最讨厌老去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一头白发,苦笑了一声。
他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喂到她的嘴里,手在她的脸上试探着,却还是不敢摸下去。
“古肹,我讨厌你啊……”
梦里的她开始说着呓语,脸上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她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幸好,幸好他当时不放心偷偷出来,才看到了她跳崖的那惊险的一瞬间。
他只道她坚强无比,想必从此会彻底忘记他,但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会选择轻生。
她确实应该是恨他了,该恨。
他救她的时候心里是极痛苦的,连自己都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他还能怎么办,拿她怎么办?
她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发高烧,胡言乱语,看得他心惊肉跳心疼不已。
好不容易待到她烧退去,他给她吃了一味药,让她好好地睡了过去,再将她送下了山。
车池的百姓如今都知道这个女子就是胡唐先生的爱人,自然是好生照料。虽然对二人之间的事情很好奇,但是他们却很么都没有问,只是帮忙照顾她直到她完全醒过来。
唐奇睁眼的时候将周围环顾了一遍,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去,也没有死,那么就还是在这个世界了。
一个大婶见她醒来很是高兴,将一碗姜汤端了过来,“姑娘,喝完姜汤去去寒吧。”
“是谁救了我?”
“哦。是我家男人在山脚下救了你,你都已经昏了两天了。”
“是么?”唐奇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扯了扯嘴角。
蹩脚的谎言,一拆就穿。
她不动声色,“谢谢。”
“不用客气,你就好好住在这里,等身体好了再说。”
唐奇慢慢从床上起来,“不用了,我已经好了,现在就走。”
“诶诶!姑娘!”
大婶本来还想拦住她,但是唐奇走得毅然,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她找到了自己的马,再看了这个地方一眼,驾着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衣襟被风带起,脸上是平静漠然,与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待她的身影离去之后,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出现在她方才离开的地方,看着远方远远出神。
大婶走过来道歉,“先生,我试着拦过,但是姑娘她……”
他扬手,“无碍,我知道的,她的性子,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勉强她呢?”
“先生,那位姑娘,当真是你的妻子么?”
他沉思良久,答道:“曾经是,两天前起,就再也不是了。”
大婶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屋了。
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有时候命运就像是一把锁,虽然手里有钥匙,但是就是不能去打开它,因为说不定打开了这把锁,带来的痛苦却比之前要多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