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像是明白他说什么一般,张嘴把利是封叼住,瞅着小家伙含糊地哼了两声,估计是在向小家伙道谢,然后,叼着利是撒腿就跑,一直跑到鞋柜旁边那个小角落,才把利是封放下。
而这个角落里,除了这刚刚放下的利是,还有一只橙色的乒乓球,一只小黄鸭和一块小木头,这些,全是它仔仔爸爸这两天给它的礼物,它便把它们全叼到这里藏了起来。
在厨房里打下手的竹浅影,不时出来瞄瞄儿子的情况,见儿子跟炎家一家三口相处融洽,心里也觉得欣慰。
虽说自己在这住下之后,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自在,但起码,儿子很开心很幸福,这就够了。
“影儿,春节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很显然,陈静也看出来了,女儿正在为住下来一事找各种理由和籍口,好让自己待得安心一些舒服一些。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随着陈静这几年对女儿的了解日渐深入,她多少能感觉得出来,女儿回到这里之后,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表面的,实在,她现在犹如住在牢笼一样的难受。
虽然,女儿表面上看起来还和平时一般该吃便吃该睡便睡,但陈静知道,女儿这两天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时高时低。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
陈静自己也是过来人,若现在把她扔回竹家,即使她对竹之洲已然死心,但待在熟悉的环境,很自然就会触景伤情,不自觉间想起的,无论是从前的好,或是从前的坏,对现在的自己,都是一种煎熬。
而女儿的情况,显然,是类似的。
她不知道女儿在这间大屋里具体留有什么回忆,但她可以肯定,这些回忆里,肯定,有快乐,亦有悲伤。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女儿,是个极容易被取~悦的人,会因一点点小事便开心得不行,大概是因为,从小在竹家和父母身上所能得到的快乐并不多,所以,养成了女儿这种容易满足且乐观的个性。
而女儿所谓的悲伤,大概,都跟炎少有关吧。
因为,若不是炎少把女儿伤到至深,想必,女儿五年前绝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
“妈,春节后再说吧……”
看着儿子开心快乐的自在模样,竹浅影便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所受的煎熬,根本微不足道。
“其实,我们们可以搬去R市,又或者,去W省也不错……”
W省那间房子,竹浅影一直没卖掉。原本,是打算等老妈年纪再大一点,或者不愿意在国外待着了,就把老妈送过去养老。
“妈,太远了,不方便!”
当初买下那套房子,是一心想要逃离竹家,所以,当时只以为是距离越远越好,最好,是远到竹家鞭长莫及的地方。
而现在这种情形,那套房子大概只具升值价值,再也没有住的价值了。
因为,眼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快乐起来,竹浅影哪能狠得下心来,再次剥夺儿子享受父爱和一堆长辈宠爱的机会?
“影儿,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仔仔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你会很痛苦!”
这几年,陈静慢慢回想从前待在竹家的那些光景,便愈发觉得从前的自己不是东西,对一双女儿,尤其是大女儿,便愈发地愧疚。
从前女儿在竹家隐忍求全地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她只希望女儿能开心快乐地过活,好比,女儿希望仔仔开心快乐一样。
“妈,我没事!春节过完,等竹家那边的事平息下去,我们就不必再住在这里了!”
竹浅影这话,本是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老妈听,却被,那个变身二十四孝爹地、想要给小家伙拿水果的炎少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他不仅把竹浅影的回答听得一清二楚,陈静问的那句,他也听到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两天,他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只一味地想着,儿子老婆都回来了,总算可以一家人齐齐全全、开开心心地过个大团年。
他却没有考虑过,对竹浅影来说,待在这个曾经伤她至深的地方,或许,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他终究,还是太自私了!
一心只想着他和父母的快乐,却完全忽略了竹浅影的感受。
怔忡了片刻的炎少,终是倒退了几步,佯装刚走到厨房门口扯着嗓门对里面喊道。
“影儿,小东西想吃樱桃,麻烦你看看冰箱里有没有?”
厨房里面的竹浅影,并没多想,应了一声,转身打开冰箱看看,“有的,我洗干净拿出去。”
炎少于是识趣地转身离去,正好看见客厅那边的小家伙正踮着脚要把利是挂到高一点的桔子枝上,可即使踮着脚,小东西依然够不着那枝杈。
举着手臂试过几次之后,小东西便蹦跶着跳起来,这下,枝杈倒是够着了,但依然没能把利是顺利挂上去,小东西于是放弃了蹦跶,扭头四处看看,大概,是想要找凳子之类的垫脚物品。
炎少在他找到替代品之前,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什么都不说,双手抄到小东西腋下,一把将人举高。
小家伙也不说什么,在眼前所能够着的区域麻利地挂了好几封利是。
炎少等他挂好一片,脚步微移,就这样举着他绕着桔子树缓慢地转起圈来。
等竹浅影洗好樱桃出来,正好看见爷俩配合默契地把最大那一封“平安大吉”的利是挂到桔子树的最顶端。
竹浅影不想打扰爷俩的互动,站在一边默默看了一阵,然后,把果盘放在茶几上。
“仔仔,樱桃洗好了,先放在这里,一会洗了手再吃!”
“哦……谢谢妈咪!”
小家伙虽然在忙碌,却不忘向竹浅影道谢。
竹浅影本是不想打扰爷俩合作无间的默契和温馨,听见儿子软糯糯的声音,还忍不住凑过去,在小家伙那越来越多~肉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完,一扭头,竟是对上炎大少爷眼巴巴的目光,就那样,毫不掩饰地,直白地盯着她的唇看!
靠!这饥渴的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