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桓见到炎寒,似是一点也不意外。
招呼他坐下,问他喝什么,炎寒答喝茶,纪桓便起身去倒茶。
“想问什么,是关于仔仔还是影子?”
纪桓把热茶递过来,问得直截了当。
炎寒接过茶,双手捧着,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老实说,他极少会出现如此谨慎的姿势。
他这三十三年人生,在二十八岁之前,一直过得极顺利,即使风浪不少,但失败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他要的,他想的,只要努力,基本就能得到。
但在他二十八岁那一年,他的人生,出现了第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让他的心理轨迹从此偏离了从前的轨道。
可即使如此,他表面仍旧掩饰得极好。
外人,没人知道,他过得不幸福,而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不幸福,缘于他那位天价妻子。
可久居上位的他,却早已习惯了用云淡风轻的表情来应对一切。
因而,他很少会像此时这般明显地表露自己内心的茫然和彷徨,甚至焦虑不安。
对于纪桓的直接,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捧着杯子认真地考虑了一会,才以极之审慎的态度说道。
“都行,我都想知道。”
那个意气风发的炎少,似乎,已经成了传说。
纪桓也端起杯子,缓缓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抬起眼皮认真地看他。
“恕我无可奉告!”
这话,纪桓在五年前就曾对炎寒说过,只不过,那时的纪桓,跟现在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时的纪桓,用看陌生人一样的冷漠眼神看着炎寒,那时的他,并没有指责炎寒什么,但他,拒绝与炎寒作任何沟通。
而对于得到跟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炎寒亦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一点不感意外。
而他,也能判别得出来,纪桓的答案,虽是一样,但态度和语气,却是和缓了不小。
其实,他也知道,他没有立场要求纪桓什么,所以,他不再执着于竹浅影的行踪问题。
“那你可以告诉我,影子她,还好吗?”
此刻,炎寒最想知道的,只有这个。
至于她的影踪,他会自己继续想尽办法去寻找。
“她很好!”纪桓回答得极快。
炎寒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她很好,他的心,便安稳一些。
“纪桓,谢谢!”
“谢谢”这个极普通的交际辞令,每个人每天都会重复说N次,但对炎寒这样居于高位且极自我的人来说,“谢谢”一词,却极少出现在他的词典里。
可这两天,他却连续对纪桓说了两次谢谢,一次,是为了儿子,一次,是为了竹浅影。
纪桓很是认真的看着炎寒,“炎哥,感情的事,谁都帮不了你,所以,加油吧!”
纪桓这话,其实,间接是在为自己那句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作了解释。
这话,如果在五年前,炎寒未必能理解话中的深意,但现在,他却比谁都能深切体会个中意味。
“我明白!”
之后,炎寒和纪桓的话题,便转到了纪氏与炎黄集团的合作上面,工作的事聊完,炎寒没有多逗留,直接起身告辞,确实没有要死缠烂打地磨纪桓透露竹浅影影踪的意思。
……
而此时,在距离L城过万公里开外的M国,在某个新晋品牌的珠宝设计发布会上,一张漂亮且非常年轻的东方女性脸孔出现在演示台上。
此人,正是近两三年里在国际珠宝界上崭露头角的新晋品牌珠宝Ying珠宝的主设计师,Zhu-Ying!
在这个历时两小时的新品发布会上,年轻的主设计师Zhu-Ying,用流利的英语向在场的媒体及同行展示了Ying珠宝最新推出的囊括黄铂金、钻石、翡翠、彩宝、和田玉几大品类共数十个新产品。
如Ying珠宝的总经理程烨所预言一样,新系列的产品在业界及同行中获得了一致的好评,发布会之后,Ying珠宝收到了数量不小的订单。
而随着Ying珠宝在珠宝业界的名气日益见涨,作为该品牌主设计师的Zhu-Ying,亦凭着她独特新颖的设计作品及其靓丽外形迅速在业界窜红。
而这个叫Zhu-Ying的年轻设计师,不是别人,正是在五年前留下一封信休掉炎大少爷决绝离开的竹浅影,也就是仔仔的妈咪。
发布会结束之后,Ying珠宝留下相关的人员处理之后的事务,而程烨这个老板,则亲自载竹浅影回下榻的酒店休息。
“影子,我就说了不用担心,那帮人,不过是些混混,不可能混得进那么高级的场所去捣乱的!”
程烨瞥一眼明显从绷紧状态回复到放松状态瘫软在座椅上的竹浅影,笑着说道。
竹浅影现在确实整个人虚软异常,不是因为发布会要面对那么多媒体和同行,而是因为,怕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跑来捣乱。
直到发布会完满落幕,她那绷紧了好些天的神经,才算是彻底松驰了下来。
此时坐在车上,便完全没了刚才在发布会上那副精明犀利的模样,已经换了简单毛衣牛仔裤的她,此时,完全,就是随意又大咧的大学生模样。
“程,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的心血被那些混混给破坏了,如果真是那样,你让我拿什么赔你?”
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程烨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扫过来,“如果他们真的毁了我的心血,那你就以身相许,如何?”
外面的阳光有点烈,竹浅影把手盖到眼皮上。
“程,我家仔仔不是说了么,影子是他一个人的,别的男人想要跟他争?”
竹浅影猛地把手拿开,对着程烨递起竖着食指的右手,一边摆着食指一边学着自家那小爷的狂嚣口吻道,“哼,没门!”
程烨被竹浅影那像极小少爷的表情和话语逗得直接趴在方向盘上笑开了!
“哈哈哈,影子,也只有仔仔这么霸气,一个四岁多的小屁孩,硬是把我这一米八几的男子汉吓得连表白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