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因为愤怒微微喘着粗气,反倒平添了几分生动和灵气。
金之南缓缓起身,看着黑影冷冷一笑,“看不出来秦国的静元公主武功这么好!”
静元公主秦语嫣也站了起来,除了被发现时的短暂慌乱和愤怒之外,此时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她淡淡一笑,“武功好又怎样?到底是金小姐略胜一筹!”
“我金之南将门出身,会点拳脚功夫也很正常。”金之南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说:“就是不知堂堂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居然也会这些粗人武夫的把式?”
秦语嫣冷哼一声,强势的上前两步,皇族的至高气势隐隐射出,“本宫就是会武又如何?不过邻国区区一名朝臣之女也敢审问本宫?”
“呵呵!”金之南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公主会不会武功的确小女不敢多问,但是今夜我却看见了一些比公主会武功更有趣的事!”
秦语嫣闻言脸色蓦然一变,心中一惊,莫非她发现了?
“哦?”秦语嫣用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绪,状似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宫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有趣之事呢!”
金之南嘲讽的看着她,也不急于开口。大约过了半响,她悠悠地说了一句。
“帝君!”
不过短短两个字让原本还算淡定的秦语嫣彻底慌乱,她冷冷的瞪着金之南,“你都看到了?”
“哼,不错,全都看见了!”其实金之南并未完全看见,只是看见她从帝君的房里出来,至于他们在房内干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金之南完全不知。
她此举不过是在赌秦语嫣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而已。
不过短短片刻,秦语嫣彻底冷静下来,她冷冷地看着金之南,手中暗自用力,眼里杀意一闪而过。
金之南早就料到她有此举动,还未等她动手之际,金之南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应该知道刚刚我们交锋时,我并未对你用杀招,现在你想杀我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你不想此刻就闹得人尽皆知的话,你尽管动手!”
“今日栽在你手中我认了,但是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吗?哼,痴心妄想!”
金之南闻言猛地转身,一把抓住秦语嫣手中的匕首,在距离她颈部大动脉两寸之时狠狠地划过金之南手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狰狞的盘旋在上。
秦语嫣有些愣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为自己挡下这一刀?不过转眼便明了,或许自己对她而言还有用。
“我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你以为你能阻止我自杀吗?”秦语嫣冷笑一声,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威胁到他的,永远不会!”
金之南心中蓦然一震,秦语嫣眼中的信念太坚定了,金之南丝毫不怀疑她说得出做得到。
究竟他们是什么关系?似乎完全超出了一个下属或者一个盟友的范围,因为秦语嫣的眼中除了坚定不移的忠诚之外还有浓浓的情意。
此时金之南反而不敢问得太多,毕竟她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未免露出马脚必须谨言慎行。
正在思量中的金之南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一股强劲的气流,气势猛烈如破空的疾风。她迅速转身想要躲过这一掌,然而对方出其不备,自己又防范太晚。刚刚转身面向来人还未看清对方的脸时,带着劲道的手掌已经快要袭上自己的面门。
金之南心下大惊,若非因为今夜的消息太过爆炸也不会让她这样分神,连身后有人都未曾发现。
眼见已经躲无可躲,金之南心下一横,大不了硬受一掌,只要不死就有逃生的机会。
整个思绪不过一秒之间!预料中的一掌并未袭上自己。只见来人在已经临近她面门时突然硬生生的收回了手掌。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用尽全力使出的一招是收不回来的。更何况这一掌已经距离金之南那么近。就算有心收力,也不可能完全收回,只能很大程度上减轻力道而已。若是硬要收回,力道就会反弹,极有可能会身受重伤。
然而这一掌却被这人生生收了回去,没有人比金之南更为惊讶。因为她深深的感受到对方的力道究竟都多大,距离自己的面门有多近。在惊叹对方武功和控制力时,金之南心中的疑惑也越大了。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这人认识自己,而且不想杀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眼下这却是事实。
强行收回力道,来人震得倒退几步,此时秦语嫣早已跑到他身后,不同于之前的冰冷,她看了看金之南,又瞟了瞟来人,表情十分生动,似乎看见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般惊悚和讶异。
金之南也没有阻拦秦语嫣,毕竟有高手在也拦不住。她稍稍后退两步,与来人保持在一米的范围之内。这种距离方便逃跑也方便攻击。
所有人都不曾开口说话,空气中升起一股不停翻涌对峙的暗流。
金之南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之人,身形高大伟岸,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脸上蒙着厚重的黑巾,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你认识我?”虽然是疑问,可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人看了金之南一眼,并未回答,似乎不愿和金之南继续纠缠,而是带着秦语嫣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金之南见状心中一急,心中闪过一股异样,而且这种异样莫名其妙。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很怪很怪,有一种似曾相识,但是当你再细细体会这种感觉时却发现其实距离自己咫尺天涯,仿若前世今生!
不再纠结心中的感觉,眼见那人已经向前两步,金之南猛地向前一扑,直觉告诉她必须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那人警惕性非常高,在金之南刚刚开始动作时他已经抱住秦语嫣一个利落的回旋躲过这一扑。而金之南实实在在的狠狠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前世今生都没有这么糗过,作为特工出生的自己就算不能一招拿下对方也不至于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吧!
“噗嗤!”秦语嫣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来,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显得有些奇怪。
金之南心底的执拗和野蛮被这声轻笑彻底的激发出来。她缓缓起身,不慌不忙,似乎不打算再有动作。捂着自己受疼的胳膊和大腿慢慢揉了起来。
好像不打算与对方再纠结下去,她转身正欲向相反方向走去。电光火石之间,金之南刚刚踏出的脚步突然收回,一个利落的转身,凭着敏锐的感知迅速袭上一旁的秦语嫣。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若是换做常人必定防范不及。但是那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在金之南出手之际就已经察觉。只见他一把拉过秦语嫣将其护在身后。已经出手的金之南却在这一刻方向一转,一把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黑巾。
静,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内心的震惊犹如飞沙走石惊涛拍岸般猛烈,久久不能平息。金之南的惊讶毫不掩饰,她傻傻地看着这张棱角分明,冰冷异常的脸。
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手救秦语嫣的人居然是帝君?虽然他们之间必定有着自己所不知的关系或者牵连,但是帝君这样一个人,他手下能人异士颇多,有什么事能值得他亲自出手?就算秦语嫣是他手下得力猛将,或者是秦国派来的与他商议之人,但是能让帝君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亲自出手相救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秦语嫣在帝君心目中的分量极重!
想到这一点金之南嘴角掀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想不到冷漠如斯的帝君也有自己如此在乎的人。对于这样一个无心无魂的人来说真是讽刺至极。
金之南优雅得体,像个贵族千金一般,对着帝君恭敬的行礼,“小女参见王爷!”
这无疑是一种挑衅和嘲弄!此时的局面若是放在明处,如那场国宴和夜宴无可厚非。但是此刻偏偏都是大家以隐形的身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做着不该做的事。
帝君意味深长地看着金之南,不同于他往日冰冷淡漠的眼神,那眼中有些让人读不懂的暗涌和深意。
帝君没有理会金之南,似乎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而是拉着秦语嫣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一次的金之南没有阻止,而是淡淡看着二人缓缓离去。
她再次优雅的行了一个礼,“恭送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金之南抬头之际似乎看见了那个素来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男人背脊轻微抖了一下,而一旁的秦语嫣则抖得更加厉害,侧耳一听,似乎能听见隐隐压抑的轻笑。
夜已经深了,无尽的苍穹沉睡在寂寞的黑夜。静谧绵绵的夜晚却暗藏着汹涌澎湃的洪流,淹没着整个风起云涌的帝都。
这个晚上,燕皇宫灯火辉煌,遥遥望去漫天星光火点,像是从天遗落而下的闪耀星辰,散发着耀眼刺人的光。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美景和平静存在如何汹涌的境地中,但是却没人知道这样的平静究竟何时会被残忍的打破。
局中的人在这个寂寞美丽的夜晚彻底不眠,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祈祷着,谋划着,厮杀着!
前方不远处就是北苑了,秦语嫣下意识地走得很慢很慢。理智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暴露自己,必须快点离开了!
脚下却不受控制,脚步越来越慢。秦语嫣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抱住身旁的男人。
帝君神色一变,那双万年不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和溺爱。他轻轻抱着怀中的人儿,轻声说道:“嫣儿,回来吧!”
原本满脸心伤的秦语嫣此时眼中闪动着异常坚定的光芒,她坚定地说道:“不!大仇未报,嫣儿一日不回!”
帝君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虽然这个话题已经谈过很多次,但是每次都会被拒绝。
“嫣儿,你不相信我吗?”帝君看着她的眼睛,慎重地道。
“不,我相信哥哥!”秦语嫣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秦国未灭,嫣儿不会回来!我知道,我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哥哥这样强大,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可是我只想为父母报仇,哪怕只是尽一点点力!”
未等帝君开口,秦语嫣径自转身离去,带着满满的不舍和依恋。
回到南苑时夜已经深了!
行风远远看见踏进苑内的那人时,当下一个激灵,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参见主子,你可回来了。”
帝君越过他径直向着主殿走去,正欲推门而进时,他停住脚步,对着身后的行风淡淡说道:“传令下去,今夜所有人不得靠近主殿,违令着杀无赦!”
行风身躯一震,垂首道:“是!”
帝君推开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步入眼帘,她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帝君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她似的,仍然那样冷漠阴郁。他自顾自地走到矮桌前,倒了一杯清茶,慢慢浅酌起来。
金之南此时正半坐半躺在矮桌一旁的软榻之上,两人隔得并不远,莫约一米的距离。
金之南的出现是在帝君的意料之中,而帝君的反应也在金之南的预想之内。
袅袅热气自杯中一缕一缕飘荡开来,清雅的茶香充满一室。
两人就这样整整坐了一个时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没人愿意处于被动的位置。
金之南睨了一眼一旁看着兵书的男人,神色平静淡然,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融入他的眼睛里。
金之南心下再三衡量,虽然自己的计划迫在眉睫,但是以帝君对秦语嫣在乎的态度而言,他不可能这样无所谓。难道他根本不在乎?他不怕秦语嫣暴露吗?
虽然心中焦虑万分,但是面上却平静无波。金之南再三衡量之后,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对方冰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金之南万分庆幸自己的动作慢了一步,不至于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条件!”帝君看也没看她,指尖轻轻翻过微薄的纸张,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厚厚的一本兵书他已经看了大半,金之南忍不住感叹此人的悟性之高。
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爽快,虽然和帝君交锋不过短短两次,但是每次都没有占到便宜。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第一次妥协下来,虽然他依然这样处变不惊,冰冷淡漠,但是金之南明白他已经退了一步。
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他,只是没想到中途居然冒出个秦语嫣来。事情正朝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因为出现了秦语嫣的关系,反而让自己的计划更加顺利起来。毕竟若是没有这一出,自己可是处于被动的位置上,有什么资格能和权倾天下的权擎王谈条件呢!
金之南在心里使劲为自己打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一句话来。
“娶我!”金之南心里十分清楚和帝君联姻是合作,嫁给贺兰玥却是被吞噬。而成玄奕,自己无法面对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况且她只想保住金家,真的不想让成玄奕牵扯进来。毕竟以成王府如今的势力还不足以和燕国皇族碰撞。所以几番挣扎之后她便下了这个决定,毕竟这场联姻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想到这里金之南心里也淡定下来,她抬头看了眼帝君。顿时一愣,金之南十分肯定这一次自己真的没有看花眼,她清楚的看到那双骨节分明拿着兵书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虽然转眼即逝,但是仍被自己敏锐的捕捉到了。
帝君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异样,像个细小的虫子缓缓的爬行在心上,并不强烈,甚至不仔细根本感觉不到,但是又无法忽略。
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便明白过来。心中暗暗惊叹面前这个女子的心思,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必定震得众人反应不过来。
此时的金之南骑虎难下,燕皇重病垂危,命悬一线。朝中两大势力的争斗已经白热化的摆上台面。现在的金家根本退无可退,不管加入哪方势力都没有好结果。
但是现在若是涌出第三方势力,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回以重重一击又会怎样呢?
以自己现在对天下的震慑而言,金之南若是能依附上自己不仅能够保住自己和家族,甚至能够完全脱离燕国的掌控。
毕竟成了夏国权擎王的王妃,便是夏国人。若是那时燕国再想对她出手就要三思而后行了,因为这时已经不仅仅牵扯到一国内斗,而是天下之争。
燕国局势不稳,此时并不适合掀起大规模的战争。就算贺兰玥和贺兰哲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那么金之南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娶她呢?为她当这把免费的保护伞?难道仰仗的是金家三分之一的军权,几十万大军?毕竟那是燕国的军队,虽然掌控在金家的手中,但是又怎么会背弃国家为自己所用呢?
莫非她并未打算用几十万大军为筹码来依附自己?她不会让士兵背叛自己的国家,只是让自己成为她的倚仗而已。外有夏国权擎王,内握几十万大军,若是这样,那么燕国确实动她不得。
可是她凭的是什么呢?
难道她真以为发现了嫣儿就能威胁自己吗?难道她不怕自己心生杀心?永绝后患将她处置后快?
正当帝君还在思量之时,金之南淡淡说道:“王爷不必觉得奇怪,今日我既然敢来就有自己的仰仗。当然,这并不仅仅只是今夜我发现的秘密而已,不可否认这也是我的仰仗之一。”
帝君没有开口,此时的他早已放下手中的兵书,端起茶盏慢慢浅酌,静静等着她的言下之意。
“明人不说暗话,王爷想必也清楚今日我金家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境地。现在的我只想借王爷一臂之力,让金家度过这个难关,若能得王爷成全,那么金家自然送上一份大礼!”
帝君冷冷一笑,满是不以为然,“本王倒想听听你有何大礼?”
金之南满脸自信,双眼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像是黑夜中不停闪烁的星子。帝君触到那双眼睛时,情不自禁的微微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
“燕国没有给金家明哲保身的机会,我们就算想要退出来都不可以。目前唯一能保住家族的原因无非是手握几十万大军,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我曾经想要将这军权交出去,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当你已经踏进这里面时,就算你把军权交了出去也是必死无疑。在这皇权面前,没有道理可讲。”
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女子此时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和疲惫,多年来的谋算和危机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和迷茫,只听她又道:“我无法让那几十万大军投靠王爷,就算可以我也不会那么做。他们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是真英雄。他们不该卷入这场阴谋,更不该被冠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但是若王爷愿意助我金家一臂之力,让我的家族成功脱离燕国的压制,我父亲便会告老还乡。到时失去主帅的几十万大军定会军心混乱。随着父亲的离去,贺兰玥和贺兰哲肯定会大肆相争,想要夺下这军权。此时的燕国肯定会大乱,这时若王爷出兵燕国,无疑是给燕国一个重创。”
“我相信以王爷的雄心至今还未攻打燕国想必也是在等待时机罢了。但是一个国家的破绽和衰退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出现的,更何况是强大的燕国。这样一来,王爷要花多大的心血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呢?就算王爷的探子遍布这燕国王朝,可是一国之根本岂是一些小小情报就能左右的?”
金之南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浅酌几口,再次悠悠地说道:“这样的时代大势转眼即逝,王爷可要把握机会啊!”
不等帝君开口,她又道:“当然,王爷也可能慢慢等待,慢慢谋划,相信十年之内也会有所收获,就是不知道王爷等不等得下来?”
她该说的已经说完,深沉如帝君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时机对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金之南也不急,静静的等着。
“想要燕国乱并不难,数日前的帝都不就因为数位大臣被杀而乱了吗?”帝君似乎对她的建议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金之南心中一震,莫非那刺杀案件背后的主谋是他?如此一来,倒也难怪了,毕竟是出自权擎王帝君的手笔。
金之南不慌不忙地说:“死几个大臣又怎样?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动摇国之根本吧?想要毁灭一个国家,时机,运势,谋划,力量缺一不可!现在我便能为你创造这个时机!”
帝君突然大笑出声来,他双手鼓掌,道:“你当真是燕国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国家覆灭的,没有人愿意当亡国奴!”
金之南冷冷一笑,说道:“家父戎马半生,为燕国鞠躬尽瘁,满身刀伤剑伤都见证着我父亲的忠诚。但是现在呢,燕皇唯恐父亲功高震主,动摇皇权。他连反驳的机会都不曾给父亲,一心想要除之后快。我金家从未背弃过国家,但是国家却抛弃了我们。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等死吗?”
“我要活下去!”女子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坚定不移地说道:“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求生的决心!”
不到万不得已金之南并不愿意造反,所以才想出了这个计划。到时燕国能不能抵挡夏国大军,已经不是她所在意的了。若真的灭国,那也是燕国皇族没有本事,守不住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怨不得任何人。金之南不愿意造反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国家大义,毕竟父亲戎马半生,将自己满腔热血都献给了燕国。金之南不愿意父亲背千古骂名,那样对他而言太残忍太不公平。但是若是这个计划失败,已经退无可退了,她真的不敢保证不会反了这燕国的天。
帝君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下来,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一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然而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收起心中波荡起伏的情绪,冷冷一笑,嗜血残忍的说道:“既然护国大将军的离开可以让几十万大军成为贺兰玥和贺兰哲生死相斗的导火线,那么本王为何不能杀了你父亲呢?如此一来,依然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金之南闻言登时起身,她缓缓上前两步,眼中带着染血的疯狂和毁天灭地的狠戾,她靠近帝君,呼吸之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她的眼睛那么冰冷,那么阴郁,那么残忍。
只听她一字一顿道:“如果是那样,哪怕我金之南穷其一生也要杀了你。夺走你所在乎的一切,生命,权利,荣耀,我发誓!若是我失败了,我的魂魄也会夜夜跟着你,永远诅咒你。哪怕沦为魔道,我也要将你拉入十八层地狱,让你猪狗不如,生不如死!”
帝君内心猛的一震,脸上再无半分淡漠和平静。多年来仿若死灰的心此时猛烈的跳动着,女子的话一字一句的像把利剑插在他的心上。帝君纵横天下,杀人无数,这双手沾满了无数鲜血,永远洗之不尽,纵然这样也从未让他的心有半点波动起伏。
然而此时,他的心似乎要挣脱出来,没有任何原因。这并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真的相信对方能够做到。而是被那双眼中的散发的气势和决绝深深震撼。
这一刻,帝君看见了一个真实的金之南,和自己是那么像,那么像!
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两人心思各异,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只等最后的决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夜时分是让人最疲倦困乏的时刻,此时这二人却无半分睡意。
帝君抬起头来,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金之南在进入别院时早就豁出去了,也不在意他的打量。转过身子,正对着他,目光灼灼的迎了上去。
半响之后,帝君最终败下阵来,败在那双耀眼如星辰的眼睛里。他没有再看,也不敢再看。那片小小的清澈里清晰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涌出一股自己都不敢去面对的异样情绪。
“本王会娶你!”这句话说出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帝君不禁甩了甩脑袋,想要清醒一点,他再次开口道:“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存在其他的心思,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眼见目的达成,金之南紧绷的神经慢慢了松了下来,她回道:“希望王爷能信守承诺!”
“本王只答应会娶你,至于你该怎么做,能不能保住自己,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帝君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内室走去。
目的已经达到,金之南也不在逗留,推开房门,转眼便消失不见。
已经进入内室的帝君此时慢慢走了出来,看着敞开的大门,久久陷入了沉思,偏偏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时行风突然走了进来,看见帝君急忙行礼道:“参见主子,暗卫在南苑内发现一名可疑之人,不敢肯定是何人。主子,你看需要出手吗?”
帝君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大胆。和自己结盟之后还真认为不会动她了?
其实金之南真不担心帝君下面的人会对她出手,主殿外布满了暗卫,相信他们也看见了自己是从帝君的房内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就算心生疑惑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南苑和北苑本就是两个独立的府邸,也不担心在众多暗卫的监视下潜入秦国的探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吃力的悄悄潜伏出去呢?
帝君挥了挥手示意行风退下,便径自走进主卧。然而才刚刚走了两步,“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帝君嘴边溢出,微薄的唇上一片妖异的殷红。之前袭击金之南的那一掌,他强行收回力道,内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直到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行风见状吓得大惊失色,他急忙上前扶住帝君,惊呼道:“主子,你受伤了?可是刚刚那人所为?”
帝君嘲讽一笑,说是她所为也不为过。
“不要声张,宣大夫!”帝君甩开行风的搀扶,自己走进了主卧,那样一个强悍的男人是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虚弱。
金之南回到雅阁小筑时已是深夜。她径自向着卧房走去,推开门那一霎那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这一夜的金之南太累了,与帝君过招神经高度紧张,今夜的她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用着唯一的筹码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万幸的是,她终于赢了。
哪怕觉得这个气息如此熟悉,金之南也没有过多在意。在之前和秦语嫣的打斗之中,伤口有些裂开了,火辣辣的疼。此时的她太疲惫,太虚弱。
她走到床边,一头就倒了下去。
眼睛才刚刚闭上便蓦地睁开,伸手一把抓住身旁异物,一脚踢了过去,正欲一个翻身之际,那异物一把抓住她,将其狠狠地压在身下。
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金之南此时却认出了这人,她瞬间放松下来。理也不理一旁的那人,自顾自的睡起觉来,她太累了!
成玄奕有些傻了,自己带人去使者别院查探一番并无所获,况且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计划,也不敢贸然闯进去。最后只有回到雅阁小筑等她回来。心中早已怒火滔天,然而在看到她那一刻,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什么愤怒啊,烦躁啊,通通见鬼去了。
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躺在她的床上,而且还躺在她身边,换做以前的她要么揍自己一顿,要么就羞得俏脸绯红。怎么也不该是完全当自己不存在,倒头就睡啊?
成玄奕越想越纳闷,他不禁推了推金之南,靠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就这样睡了?不怕我轻薄你吗?”
金之南还未完全睡着,不过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下意识地懒懒回道:“随便!”
“喂喂喂,这可是你说的啊!上次我错过了机会,这次是会好好把握的哦!”成玄奕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佯装解下自己的腰带,然后是外袍,动静之大,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脱衣服似的。
但是床上那个人却毫无反应。成玄奕有些幽怨的看了金之南一眼,他也顺势躺了下来。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女人已经睡着了。
成玄奕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把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就半躺在一旁看着她,不过越看越摇头,还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个女人的睡姿怎么就可以难看成这样?”成玄奕自言自语道。
金之南是扑着睡觉的,一只脚横跨在成玄奕腿上,一只脚跨在床边,要落不落的样子。一只手横着搭在成玄奕胸口,另一只枕在脑下,这床不算很宽,但是睡下两三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然而此时她一个人占了整整一大半,时不时还翻个身,换个更惊悚的姿势,时不时踹自己一脚,扇自己一下。
成玄奕有些无语了,若是这样,今后真成了亲,那自己还睡不睡得好觉了?心中这样一想,他一把抱过金之南,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奇怪的是在自己怀中的她却突然安静下来,乖乖的靠着,浅浅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撩得成玄奕心里痒痒的,暖暖的。
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仿佛多年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似的,这一觉,两人都睡的很香很甜!
金之南是在一声尖叫中醒过来的,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见金桔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被人扰了清梦,金之南只觉得怒火冲天,吼道:“大清早的,你让不让我睡觉啦?”
金桔仿佛没有看见她的怒火似的,已经到下午十分了,她见小姐还未起床,就小心翼翼的进来看看,哪知却看见让她极为惊悚的一幕。
金桔一个劲儿的指着金之南的床上,红唇大张,咿咿呀呀就是说不完整一句话。
金之南觉得莫名其妙,顺着金桔指的指的方向,她转了转身子,看向自己身侧,入目之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成玄奕已经醒了,他慵懒在躺在自己旁边,嘴角挂着一丝爽朗的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仿佛没有看见金之南的惊讶和慢慢燃烧起来的愤怒,他笑着说道:“早!”
“早你个头!”金之南猛地抓起成玄奕,愤怒的大吼起来,“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成玄奕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昨日夜里我就来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金之南抱住自己的大脑,努力的回想昨夜的事情,记得从使者别院出来之后自己就回府了,然后走进房间,然后倒头就睡,然后……
昨夜的一幕幕终于想了起来!想起昨晚自己似乎还抱着一个温暖的东西死活都不放开,原来那个东西就是成玄奕啊!
金之南只觉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成玄奕赖在这里没走是事实,自己知道他在却没有赶他走也是事实。事实就是事实,别人可不管你昨夜是不是累的趴下了意识根本不清楚,也不管你并不知道抱着睡了一夜的东西其实是成玄奕。
金之南冷冷瞪了成玄奕一眼,后者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得金之南是那个眼冒火光啊。
金之南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起床,昨夜回来倒头就睡也没有脱下这身夜行衣。成玄奕见她起床了,也慢丝条理的起身。
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那副样子才叫一个神清气爽啊!
不同于成玄奕的反应,金之南觉得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金桔已经完全傻了,直到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她才缓缓回过神。
“传膳吧!”
金桔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房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厨房拿来吃食再回到房间的。直到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之际,她才渐渐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小姐已经和成世子好上了,那么成世子以后便是姑爷了?虽然看小姐的样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为大,既然小姐和成世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今生就注定是成世子的人了。
菜肴并不丰盛却胜在精致,与成玄奕平日的生活做派而言,这样的饮食对于他显得实在有些寒酸。
但是此时,他吃得可香了,红枣百合粥足足喝了四碗,但是还没有停下嘴的意思。
“你家没饭吃吗?”金之南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地说道。
成玄奕也不在意她冷漠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昨夜有些累,自然吃得多了点!”
金桔一听,脚下一个踉跄,完了完了,看来小姐真的已经成了成世子的人了。
金之南心中的那个火气啊一个劲儿一个劲儿的往上串,深呼吸,深呼吸,做了无数的深呼吸之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成玄奕终于放下碗筷了,对着一旁的金桔说道:“去沏壶茶来!”
金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她看来,既然自家小姐已经成了成世子的人,那么成世子自然也是金府的姑爷。
“是,姑爷!”金桔恭敬的俯了俯身子,说道。
不止金之南愣了,连成玄奕也呆住了。
成玄奕回过神来时爽朗的大笑出声,说道:“倒是个有聪明的丫头!”说完,随意掏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递给金桔,“姑爷赏你的,拿着!”
金桔看了成玄奕一眼,又弱弱地看了金之南一眼,只见后者眼冒火光,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冷飕飕地问道:“你叫他什么?”
金桔吓得吞了吞口水,她自认为也没有错啊。小姐既然已经是成世子的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啊。作为小姐的丫鬟,不该叫成世子姑爷吗?
“诶,别吓坏了这丫头!”成玄奕完全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样,然后又对着金桔说道:“没事,姑爷罩着你。”
金之南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发泄可能会被这两人给活活气死。
金之南深吸一口气,站了身来,慢慢走到成玄奕身边,对着他就是一阵猛踹。
看得金桔是一个胆战心惊,心惊胆战啊!
偏偏成玄奕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躲,一边说:“南儿,你这是干什么?再怎么你也该给我这个新姑爷留点面子吧,有人看着呢!”
金之南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成玄奕,愤怒地说道:“新姑爷是吧,我今儿就让你看看金府的新姑爷是不是这么好当的!”
说完又冲了上前,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啊!不过战事却一边倒,一直是金之南在打,成玄奕在躲。
金桔情不自禁的感慨,小姐和新姑爷表达感情的方式真是激烈又特别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通报声,“小姐,老爷过来了!”除了金桔之外,雅阁小筑的人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何等惊天大事!
金之南一愣,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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