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郭威?”
“莫非就是那个后周开国皇帝,郭威么?”
“不对,要真是他,怎么连顿酒钱都付不起?”
王二哥已喝的微醺,看他饮了一口水,又吐了出来,便问:“哎?小少爷!你为何把水都吐了?难不成不喜欢喝白水,也想饮酒么?”便拿起了一碗酒,晃晃悠悠的走过来,道:“我王二最喜欢结识酒友,来!这一碗,就赏给你喝啦!”
苏小丁不接酒碗,只低声道:“嘘,王二哥,你看到那个壮汉没?”
王二哥顺他手指方向一看,道:“看到啦!那壮汉怎么啦?”
苏小丁把他拽近身旁,附耳道:“他名叫郭威!”
王二哥嚷嚷道:“郭威?郭威怎么啦?”
苏小丁连连摇手,道:“小声点!告诉你,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以后就是后周的开国皇帝!”
王二哥皱眉道:“后周?后周是什么朝代?”
苏小丁只得解释道:“现在是唐,然后后面是晋,晋完了是汉,然后就是后周了!就是他建立的!”
王二哥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住挠头。徐四儿酒量稍差,这会儿已经喝高了,见王二离了坐席,迟迟不回,干脆也晃着身子过来了,嚷道:“我说你不吃酒,跟他嘀咕些什么?”
王二哥指着远处的郭威,对徐四儿道:“四爷!您看见那人么?他叫郭威!”
徐四儿道:“我管他做甚?我只管你!你还欠老子一口酒没喝呢!”
王二哥笑道:“您先别急喝酒,刚才咱们的这位小少爷说了,他掐指一算,说这人以后肯定能当皇帝!”
徐四儿酒兴大发,喝道:“什么?就他那腌臜穷样儿,也能当皇帝?那我徐四岂不是能当玉皇大帝?”
苏小丁连连摇手,急道:“嘘!小声点,我只是猜测,天下名叫‘郭威’的人很多,没准他只是重名重姓的呢!”
徐四儿看他煞有介事,胸中七窍生烟,脑子更加糊涂了,返回座上,提起了那把钢刀,朝着郭威就要闯将过去,怒道:“嘿嘿!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皇帝’,有什么能耐!”
苏小丁见了,连忙和几个家奴拦他。苏寿只不住的劝道:“四爷!您别信我少爷的话,我家少爷读书使坏了脑子,经常说胡话,这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
徐四儿早已没了理性,提刀在空中虚劈了两下,骂道:“直娘贼!天煞命催的牲货!你们别拦着我!我从来就不服,凭什么他能当皇帝,老子就不能?”
苏小丁和家奴怕被钢刀砍中,只得闪开一条路。王二哥醉醺醺的,端着酒碗一边喝,一边喜孜孜的瞧热闹。
那郭威正在和店家小二赊账,也没注意这边的骚乱,忽见眼前刀光一闪,竟是一个醉汉闯了过来,挺刀直对自己面门,醉醺醺的道:“皇帝老儿?我来问你,你有什么本事?”
郭威道:“哪里来的醉汉?胡言风语说些什么?大爷没空搭理你!”
徐四儿眼神发直,道:“你告诉老子,你是不是名叫郭……郭……阿就……郭威?”
郭威道:“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名叫郭威,你待怎地?”
徐四儿吼道:“哟呵!果然是你?你以为当皇帝就了不起么?郭……郭威,有没有种,来和四爷较量较量?”
郭威斜眼打量几下,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和咱较量?活的不耐烦了么?”
店掌柜怕出事,忙道:“这位官爷,您怕是喝醉了吧?来,小的搀您回座儿,小二,快给这官爷泡壶上好的茶,醒醒酒!”说完就上来,挽住徐四儿的胳膊,强行往座儿上拖。
徐四儿已经红了眼,抬脚踹在那店掌柜的肚子上,骂道:“滚开!别拦着老爷干正事!你们这帮贱民哪里知道,老子乃天下兵马大元帅,专门讨伐无道的昏君!”话音刚落,钢刀一甩,凌空朝着郭威头顶劈去。
郭威嘿嘿冷笑,肩头微微一摆,轻轻松松躲开了这一砍。
徐四儿扑了个空,踉踉跄跄的朝前迈了三步,差点摔倒,将将的站住,回身又骂道:“臭杂碎!直娘贼!竟敢消遣本大爷!”说毕单手递出,刀尖暴突,又朝着郭威小腹捅来!
郭威见他嘴上不干不净,两次起手都是杀招,微微不乐,有心让他吃点苦头。身子一侧,让开刀刃,单手伸出,铁钳一般捏住了徐四儿的手腕。
徐四儿手腕被抓,如何使力也挣脱不掉,急的哇哇直叫。郭威脸上微笑,手上缓缓加力,徐四儿只觉得手腕要碎裂了一般,疼的憋红了脸。
郭威斗然怒喝一声:“撒手罢!”手上猛的使劲,徐四儿奇痛难当,“咣当”一声,手指拿捏不住,钢刀掉在了地上。
徐四儿这会儿酒已醒了三分,额头上汗珠儿急如雨下,大声叫道:“王二!这贼寇有两下子!你他娘的还不快来帮我!”
王二哥正在悠闲的喝酒,听了这话,摔了酒碗,回身提了钢刀,迈步而来。到得近处,瞧准郭威后心,从背后猛然劈下。郭威辩明风声,知道身后有人偷袭,也不回头,右脚向后平平的踢出,后发先至,一脚蹬在了王二小腹上。王二哥腾的一下,仰天往后就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苏小丁见这郭威武力超群,赤手空拳,轻轻松松的就打败了两个持刀的差役,心中既惊又叹,寻思:“没错!他肯定就是那个当了皇帝的郭威!这天底下,除了他之外,谁还能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他记得清楚,郭威当皇帝之前,曾是后汉皇帝刘知远手下大将,刀马娴熟,膂力惊人。后来起兵反叛后汉隐帝,攻入开封城,被部下簇拥着黄袍加身,即是后周太祖。
他默默算了下年代,后晋十年国运,后汉三年,再加上后唐还有两三年灭亡,加起来总共十六七年的时间,这会儿的郭威,也应该是二十岁上下年纪,正值穷困潦倒之时。
正在沉思,忽然见场上打斗局势突变,只见那徐四儿趁郭威回身迎击王二之际,突然暗施偷袭,猛的凑上嘴来,张口咬住了郭威的手臂,疯狗一般不肯松嘴。
王二哥见机会来了,忙爬起身来,提刀又上,朝郭威身后不住劈砍。郭威一不留神,竟被徐四儿咬住了胳臂,只觉奇痛难当,又要分神躲闪身后的刀刃,一时间险象环生。
王二哥瞅准了时机,一刀劈下,眼瞅着郭威无处可躲,立刻要死于刀下,斗然听他炸雷般暴喝一声,水牛般的天生神力使出,手臂一抬,竟然将那徐四儿连人扛了起来,紧接着单臂朝着王二哥一甩,徐四儿整个人不由自主,迎头朝着王二飞去。
王二哥平时也练过功夫,这一刀使出了浑身的力道,刀势既快又狠,哪里还来得及收手?一个躲闪不及,明晃晃的刀刃“噗”的一声,竟从徐四儿的脖颈之上斜着砍下,直至腰间!
徐四儿惨叫一声,跌在地上,满腔鲜血似涌泉般喷出,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啊!!!不好啦!杀人啦!出人命啦!”酒馆里的人本来都在看热闹,突然见死了人,连连惊叫,乱成一团。
王二哥身上溅满了血,惊魂未定,脸色煞白,被吓的呆若木鸡,指着郭威道:“你……你……你这贼寇,竟敢杀害朝廷官差!你……你罪大恶疾,罪不容恕!”
郭威也是惊出一身冷汗,道:“须怪不得咱,是你们先动手的!”微一沉吟,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朝着门外,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王二哥大叫:“别……别跑了杀人犯!你们快去报官吶!快点抓住他!”原来他自己早已吓破了胆儿,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只得喊别人帮忙报官。
平静的酒楼,霎时间炸开了锅……
一时之间,阵阵骚乱,桌椅倾倒,杯盘狼藉。店掌柜哭爹喊娘的乱嚎,店小二急奔着去了官府报案,喝酒的客人也跑的不见了踪影,路上行人都站在酒楼门口,指指点点,把这回雁楼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一队当地官府的衙役进来,驱散了围观的行人,捕头问清了事故的来龙去脉,又有仵作辨明了尸身伤口,小酒馆中的气氛才渐渐清静了下来。
王二哥过了大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蹒跚着来到自己喝酒的座儿上,定睛一看,不禁又一阵叫苦连连:“我的娘啊!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啊!”
只见自己盛着盘缠银两的包裹,已经悄然不见了。而一帮囚犯,早已逃得不知了去向,只剩下了五六个空空的枷锁,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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