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丁正在自我安慰,忽见有一家奴走到堂中,禀道:“太太,晚饭备齐了,请太太和少爷到后院用膳吧!”原来他们出去玩了一圈,此刻已日落西山,到了晚餐之时。
苏夫人答应了一声,牵着苏小丁的手,鸢儿紧随其后,一道儿来至后院一间雕梁画栋的大屋里。
一进到屋中,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圆桌,上面水陆具备,山珍海味,早已满满的摆好了各式佳肴。
苏小丁之前在上海失业,每天只靠吃泡面度日,这种豪奢的筵席何时曾见过?早已馋的口水直流,双眼直勾勾的,迈着步子,就要凑上去开吃。
鸢儿在身后见了,忙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太太和几位姨奶奶还没落座呢!老爷也还没回来,少爷你急什么?”
苏夫人见了,朝桌旁站着的三四个年方妙龄,衣着华丽的女子招了招手,笑道:“看来杭儿是饿坏了肚子,我猜老爷定是在府衙里遇到了着急的公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们都快点一起坐着吃吧!”
说完她撩动衣裙,先坐在了首席旁边的位子上,那几个妙龄女子才小心翼翼的也逐个落座。
苏小丁坐在下首,而鸢儿和几个家奴站立一旁,并不落座,他只顾盯着桌上的佳肴,心道:“原来这大家贵族,吃个饭都要讲这么多规矩。”
见苏夫人用筷子夹了几口菜,苏小丁这才敢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一顿胡吃海塞,一只烧鸡瞬时被他吃了一半,旁边人都惊的互相对望。
正在豪吃,忽见外面一个家奴喜孜孜的,跑步进来拱手道:“禀太太,蜀地孟家的孟昶少爷,差下人给您送来了一百匹上好的蜀锦,那帮人在路上走了三四个月,才从川蜀把几牛车的蜀锦运到洛阳呢!”
苏夫人乐道:“嗯……这个大侄子去了川蜀,倒还没忘了他这姑妈,给他们每人打赏五十两银子,好吃好喝招待着!那蜀锦先存在库房,我用了餐膳,就过去看。”
家奴诺了一声,退身而出。
苏小丁边吃边寻思:“百匹蜀锦,那得值多少钱?每人打赏五十两银子,我这土豪老娘出手也是真够阔绰!”
过不一会儿,又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奴进来道:“启禀太太,咱家在相州那边土地的租子收上来了,共是粮食一万二千八百五十四石,折合纹银三千七百八十二两,已划归到账房里了!卫州、德胜那边的租子,过几日也会收齐。”
苏夫人点头道:“知道了!”
苏小丁正在喝汤,听了差点喷出来,心里叫道:“我靠!我家这也太有钱了吧!光是一个地界的佃租,就能收上这么多钱来!要说我是五代十国的王思聪,一点也不过分嘛!”
“原来这五代乱世,也只有老百姓疾苦,这帮当官儿的,都是一个个富的流油儿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倒也说的没错!”
他吃得半饱,这才有空偷偷看几眼身旁坐的那几位女子,见她们有的是轻施粉黛,温婉淑惠,有的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称得上楚楚动人,放到21世纪,怎么也能达到个女神的标准。他思索片刻才意识到,这肯定是父亲的几个小妾了。
“哈哈哈,这古代的达官贵人也真是爽!整天山珍海味吃着,丫鬟家奴伺候着,金银财宝花销着,最重要的,还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嘿嘿……哈哈……”
想及此处,他偷眼斜睨了一眼身旁俏立的鸢儿,见她秋波盈动,也正在看着自己,心中乐道:“等我长大了,也要多纳些小妾,哈哈,第一个就要收了这个小鸢儿!嘿嘿!我那帮高中同学算什么?长得再帅,不也是只有一个老婆?工作再好,还不是要朝九晚五的上班?待遇再高,能比的过我有钱?娘希匹,你们有种也穿越过来,看看老子如今的气派?”
满屋的人,看着他一会儿大口朵颐,一会儿又手舞足蹈,喜不自胜,都愣在了当地。
苏夫人皱起眉道:“不行!杭儿今儿个确实奇怪,莫非真是生病了?”她越想越是惴惴不安,朝鸢儿道:“你去找到苏福,和他一道儿去前街,去把太医院的刘太医请来,帮少爷把把脉!”
鸢儿也甚是焦急,听了忙转身而出,一溜烟儿去了。
苏小丁浑然没听到这些话,心里只顾喜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现在就算是求着我回去,我也不依了啊……”
苏夫人眼望着他,心里更急,喃道:“哎……这孩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障,老爷到现在都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了……”
而苏小丁心中,对众人言语充耳不闻,只是乐的屁颠屁颠傻笑,心中一个念头不停回旋:“我是矮富帅,我是官二代,我是小土豪……嘿嘿,哈哈……”
正值此时,忽听外面一阵焦急琐碎的脚步声响。
众人一看,又是一个家奴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一不留神,脚尖绊在了门槛上,狗啃泥的摔在了地上。
苏夫人斥道:“不像话!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那家奴忙爬起来,喘道:“不……不好了!太太,听……听说老……老爷……老爷他……”
苏夫人道:“老爷怎么了?你慢点说!”
家奴急道:“听说老爷,犯……犯了事儿,被朝廷的人抓……抓起来啦!”
“啊?竟有这事?”苏夫人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吃惊的道。
家奴哭道:“千……千真万确……是户部府衙里看门儿的老孙头,刚才告诉奴才的!”
苏夫人焦躁万分,过了片刻,又镇定了下来,断然道:“不可能!哼哼!我家兄长孟知祥,是太祖皇帝的亲女婿,圣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大的罪过,也犯不上逮了我家老爷!”
苏小丁本在胡思乱想,听到“孟知祥”三字,大吃一惊!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结结实实的墩在了地上。
“孟知祥?”
“就是那个晋王李克用的女婿,后蜀的开国皇帝,孟知祥么?”
“孟知祥竟然是我老娘的兄长?那是我的什么?”
“我靠!后蜀的皇帝老儿,竟然是我的亲老舅?官二代也就算了,我现在竟然还是皇亲国戚?”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喜上眉梢,抓耳挠腮!
“老子今天真是比彩票中了五千万都走运,这么大的一坨狗shi运,竟然被我踩中了?”
众人本就焦急不堪,见他摔在地上,不疼反乐,以为他真的疯傻了,纷纷乱作一团麻。苏夫人早就哭了出来,搂着他道:“我这可怜的杭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可怜你爹外出不归,你舅舅又被派去了川蜀当官,只剩下我这孤零零的妇道人家,你要是真的疯了,为娘我可该怎么办哇……”
“等下!”苏小丁心中猛然一个激灵。
“先别急着高兴,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他努力的回忆五代十国的历史,自己还是在大一的时候,草草的读过一遍《新五代史》,后来又读了罗贯中写的《残唐五代演义》,其中大约的历史发展轨迹,他也还能记得一二。
他记起这个孟知祥,是李克用的女婿,后唐建立后,庄宗李存勖灭了四川的前蜀,就派这孟知祥到四川担任西川节度使。
怎料明宗李嗣源继位后几年,孟知祥却萌生了反意,竟然叛唐自立,称帝建国,创立了南方十国之一的“后蜀”。李嗣源听了这事大发雷霆,召集天下兵马讨伐孟知祥。
“难道孟知祥现在还没自立为帝,而只是刚刚被派去了四川不久?”
“莫非……是他刚刚造反了?所以才殃及池鱼,害的我父亲,也就是他在朝中为官的亲妹夫被抓了起来?”
“问题是,他是反了,我这小外甥这会儿还在唐国境内啊!”
“这不是坑爹……不对,这不是坑外甥么?”想到此处,他浑身打颤,犹如坠入冰窖。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孟知祥被派去西川后几年,唐明宗继位,孟知祥野心膨胀,竟产生了拥蜀自立的念头。而他在朝担任户部侍郎的妹夫苏延卓,受其连累,竟被朝廷抓捕了起来。
院外突然火光冲天,一阵喧嚣。破门声、叫嚷声、马蹄声、哭喊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不……不好啦!太太!外面有一群当兵的,直接砸破了大门,冲进来啦!”
“啊?”苏夫人大惊,站了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一阵琐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不一会儿,就有百八十个身穿铁甲,手持钢刀的兵卒,把这厅堂围了个水泄不通,手里的一丛丛火把,把宽敞的院落照耀的浑如白昼。屋里的大小家眷,见了这番阵场,吓得花容失色,蜷在地上不敢动弹。
从那群兵士之中,大摇大摆走出一人,四十多岁年纪,满脸横肉,虬须似针,抱手笑道:“嘿嘿嘿,本官洛阳马步军督校刘昌业,拜见苏夫人。”
苏夫人稍定心弦,道:“刘大人为何夜闯我苏府?有何贵干?”
刘昌业大嘴一咧,道:“本官是个粗人,也不想拐弯抹角,索性跟你开门见山的直说了罢!你家兄长,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在川蜀密谋造反!枢密使安重诲安大人,令下官前来将你家一众老小,全都收押入狱!以防你们私交反贼,通敌卖国!”
苏小丁听到这儿,心里苦笑:“尼玛……完蛋了……果真被我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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