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见华国华这么问,还以为他在考校她的功课呢,所以也就没有犹豫的开口说了起来。
在医术上,白秋落和华国华一样的认真,师徒两一板一眼的讨论起来,倒是真的暂时将一切的事情都给忘在了脑后。
两人丝毫没有落难大牢的自觉,就好像是在自家的书房探讨医学一般,刻板又认真。
偏偏那认真的模样,专注得让人不忍打搅。
华国华对白秋落的医术感到很满意。
他从不曾想过,自家的这个小徒弟竟然会在医术上这么的有天分,有看法。
之前和她探讨医术的时候,华国华就发现白秋落特别的敢想敢用,很多他们所习惯的做法,在她这里都是不顶用的。
而一些症状,他们拿不定主意,不敢妄自用药的,她却感另辟蹊径,直取中心。
虽看似大胆莽撞了一些,但细细一想,效果却是极佳的。
如果这会儿不是在牢房里,不是白秋落就在他的对面,华国华恐怕能乐得直接蹦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医术,直说得口干舌燥,白秋落这才停下来。
“怎么了?”华国华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没声了,不由得抬头看向白秋落。
作为刚刚说话的主要生力军,白秋落有些小委屈。
她轻咳一声,嘟哝道:“师傅,我口渴。”
刚刚说了好一会儿话,白秋落这会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渴得要命。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是牢房啊,不是他们想要喝水就有水喝的地方。
于是,师徒两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华国华开了口。
“既然口渴就歇会儿,别说话。”
白秋落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是安静没有两秒,白秋落便又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师傅,你说我爹娘他们真的被抓了吗?他们也会被关到这里来吗?”
华国华看着白秋落略带几分愁绪和忧思的模样,轻叹一声:“师傅也不知道。秋落,你别怕,这世间的公道曲折,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虽然华国华几经波折,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世间是有公道和真理存在的。
就如同这一次,哪怕他最后死在了牢房之中,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只要他的孩子还在,孙子还在,他们总是会想办法帮他平反的。
如果白秋落没有被抓进来,他相信白秋落也会。
所以他会恢复清白,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白秋落听了他的这话,忽然想起现代流行的一句话。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想着,心里忽然就安定了。
“是啊,师傅说得对,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白秋落将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安慰华国华,也安慰她自己。
华国华听了,顿时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别怕,还有师傅陪着你呢。”
“嗯。”白秋落轻轻嗯了一声,默默的看向昏暗的牢房深处,心里到底是担心白子信和陈萍的。
没过一会儿,昏暗的牢房走道内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纷杂,人不少。
白秋落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走在前面佩刀的几个衙役。
然后是后面被人用铁链锁着,推搡着,踉跄前行的两个人。
白秋落像是被点到了似的,猛然站起身来。
“爹,娘。”白秋落近乎失控的尖叫。
白秋落的声音显然惊扰到了一行人。
被拘着的白子信和陈萍更是惊骇的抬头看向发生处。
看到白秋落的瞬间,两人登时惊骇:“秋落,你怎么也在!”
“他们是一家人,关一起吧。”这时,领头的一个衙役在白秋落的牢房门口停下,淡淡道。
他后面的人闻言便将陈萍和白子信都给推了进去。
他们的力道不轻,压根没有在意陈萍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受伤。
眼看着陈萍站立不稳,白秋落不敢耽搁,忙扑上去将她抱了个满怀。
陈萍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不是很好。
“娘,您没事吧?”白秋落着急的问。
“我没事,不用担心。”陈萍只是吓着了,并没有伤到,见白秋落担忧,忙开口安抚。
白秋落扶着她站稳之后却是来到牢门口,抓着栅栏怒声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没看到我娘她还怀着身孕么?这么推推搡搡的,孩子如果出了点什么意外,你们就不怕我们告你们吗?”
“怕?告我们?”对方闻言先是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声,旋即哈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是不是太天真了,竟然还想告我们?”
“你们好一点,还能苟延残喘的在牢房里过一生,倒霉一点就直接发配边疆,或者被押上刑场上砍脑袋了,还想告我们?脑子没病吧?”
“就是,自己都快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都活不到出生的那一日,那么小心做什么?”
“哈哈哈……”
对方说着,放声大笑。
白秋落心里有些发慌。
她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不屑,心里有些恐惧和慌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莫名其妙把我们抓来,我们还没讨个说法呢,你们就想着将我们流放砍头了,你们是府尹还是你们是皇上啊!还是一位披了身皮,就能够为所欲为,视皇权如无物了?”
“呵,小丫头还挺牙尖嘴利的嘛,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其中一个牢役被激怒了,当即朝着白秋落走来。
白秋落心里一跳,这种时候惹怒对方,明显是不明智的。
她忙向后躲开,离开了牢门边。
那牢役见状有气,还想打开牢门找白秋落的麻烦。
白秋落被白子信扯到了身后护着,嘴里赔笑道:“官爷您别和她一般计较,她就是个孩子,口无遮拦的,不懂事儿。”
在白子信说话的时候,牢役身边的另一个牢役也是扯了下他的手,道:“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先去给外头的大人回话吧。”
牢役这才想到外头还有人在等着,当即哼了一声:“算你小丫头运气好,否则老子剥了你的皮。”
牢役们说说笑笑的走了,留下了白秋落一家和他们牢房对面的华国华。
等他们走了之后,白子信才松了口气。
他忙转身抓着白秋落道:“你不是和南初在一起吗?怎么会被抓到这里面来了?”
“我本来在医馆给人看诊来着,可是丁山哥来找我,说是您和娘一起来京城买东西,顺便来看我,可是刚入京就被抓了,然后我着急找你们,出了医馆,就莫名其妙被抓到这儿来了。”白秋落将自己被抓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问:“爹,娘,咱们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为什么会被抓啊?”
白子信听了她的话却是瞳孔紧缩,道:“丁山告诉你我和你娘来京城买东西,还来看你?可是他怎么告诉我们你出事了,说需要我们去照顾你?”
白秋落一脸的急色顿时僵住,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因为她和白子信那边的话,明显的是对不上的!
所以,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事到如今,左右已经出不去了,白秋落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转身扶着陈萍来到牢房内的凳子上坐下,道:“爹,娘,咱们坐下说吧。”
坐下来,一点一点仔细说清楚,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白子信闻言也跟着来到桌子边上坐下。
白秋落沉声开口,道:“我先说吧。今日上午,丁山来医馆找我,说你们进城买布匹,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还说忙完计划来看我。可是刚到市场时就被官差拦住了,还说问了是不是我的爹娘,你们说是,然后就被抓了。”
“因为这两日师傅出事,我正好四处奔波,我以为你们是受到了我的牵连被抓的,所以着急之下冲出医馆想去京兆府击鼓鸣冤,问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官府的人给拦住了,然后就抓到了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