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哭了一回,虽然哄住了,但还是有些恹恹的,做什么都不是很有劲头。
池睿买了一张意式餐厅做披萨的邀请券,让乐言周末带上思思一块儿去。现场都是带孩子一块儿来体验的小朋友,高鼻子的外国厨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一个发酵好的面团,教他们拍饼、撒料,然后统一放进烤炉里烤熟,让他们享用自己动手做的食物。
有吃有玩,气氛也不错,思思终于打起精神,脸上笑容也多了,一个劲儿地让乐言他们来帮她拍饼。
池睿玩兴大发,干脆又要了一个面团,跟乐言一起边跟着厨师教的步骤做一边给思思帮忙。
乐言其实也不太会拍那个饼,她这辈子大概跟面食还是不太有缘分,做不到像人家那样熟练地拈着饼边儿就在案板上转起来,饼底又薄又不会破。
池睿笑她,倾身过来帮忙,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是比面团更软更柔的触感,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地握了握。
乐言像触电似的一震,好在他也就是那么一握就放开了。她回过头看他,他唇畔勾起志得意满的笑,目光却很温柔。
好在思思什么都没察觉,开开心心地跟他们一起吃完匹萨,又吵着要去看商场里的超级积木屋。
池睿咋舌,“小祖宗,我听说你家里的积木没有十套也有八套了,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儿,你长大是不是要当建筑师啊?”
思思得意地一扬下巴,“我爸爸说我可以做建筑师,所以他才不停地给我买好多好多积木呀!”
池睿被噎得够呛。
离开餐厅时思思又小大人似的交代乐言,“妈妈,帮我把围裙和厨师帽收好哦!噢对了,池叔叔你能再帮我找歪果仁叔叔要一个围裙吗?我要留给爸爸用,这样他吃饭喝汤的时候就不会溅在衬衫上了。”
池睿一时无语,这下轮到他有些恹恹了。
乐言安抚他,“小孩子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过去差不多一年时间她都跟她爸爸一起生活,感情上肯定要亲近和依赖一些,现在这样分开,她心里舍不得,要给她一点时间。”
“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他突然天外飞仙地来这么一句,乐言怔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是让我不要吃穆皖南的飞醋吗?那总要给点实际的福利吧?我不是猴急的人啊,干脆就从牵手开始好了,其他的咱们再慢慢来。”
乐言脸上一红,“说什么呢,也不怕被小朋友听见。”
其实是她觉得不好意思,如今池睿绝对不是唐突,是她答应两个人开始试着恋爱交往的。
思思走失的那一天一夜,池睿就在外找了一天一夜,还要顾及她的情绪把肩膀借给她倚靠。她最狼狈心焦的模样全都被他看在眼里,最后接到康宁电话他二话不说就开车陪她一起到茶楼去,就是担心她出事。接回孩子后他也没多问一句话,就是觉得孩子回来就好。
不是不感动的,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才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温情。优秀桀骜如他,愿意在她困境中给予她强有力地支撑,不离不弃地保护和鼓励她,让她感觉到自己也被爱着、值得呵护和尊重,为什么不试试再走得近一点?
人生充满意外,瞻前顾后也未必过得更好,何不对自己和身边的人宽容一些呢?
池睿瞥了一眼走在前头一蹦一跳的小魔星,“大不了我等会儿给她买一套大大的积木好了。”
思思听到了积木的字眼,兴奋地跑回来:“池叔叔,你要给我买积木吗?”
她一手牵住他一手牵住乐言,夹在他们中间,这下两个人就算想牵手也没办法了。
池睿龇牙咧嘴,乐言好笑地弯起嘴角。
玩了一整天,思思玩得尽兴,心情大好,但也着实累了,回去的车上就靠在乐言怀里睡着了。
池睿送她们到公寓楼下,从车里把孩子抱出来,帮她一路抱上楼。
乐言安顿好女儿出来,他还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几张房产中介的宣传单,“你要找房子搬?”
她点头,“以前是我一个人,怎么方便怎么来,跟何薰一起住有个伴儿更好。现在你也看到了,孩子过来跟我一起住,还跟何薰挤,始终不太方便,所以打算找个合适的房子搬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了,何薰介绍了她当年买房时认识的中介给我,已经在这行做了很多年,挺靠谱的。我先看看吧,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再找你帮忙。”
他也不勉强,把宣传单扔到一边,胳膊往沙发上一搭,笑道:“可以正式挂牌执业,自己接案子了,收入也会越来越好的,是不是连找房子的底气都比以前足?”
乐言笑,“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又感觉到压力山大了。”
执业意味着要自己拉案源和客户,对于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和家庭背景的人来说,开端会很艰难。不过她现在有女儿在身边,可谓是个不小的动力,让女儿和自己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就是她人生最直观的目标。
孩子是她的软肋,也是铠甲。
“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手头那几个你原本就在跟的案子可以交给你去做。然后看你怎么挖掘自身的优势,慢慢可以集中精力做你比较擅长的类型,案源总会有的。”
乐言一听,连忙道:“我可以自己争取案源,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
“这不算什么,好一点儿的师父不会宁可自己撑死也不让徒弟吃饱的。”他起身走向她,把她困在自己和餐桌之间,暧昧地凑近道,“何况你现在不光是我徒弟还是我女朋友呢,我怎么忍心看你那么辛苦。”
女朋友这个词儿让她心头突突一跳,眼见他的唇压下来,乐言还是屏住呼吸转过脸道:“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先回去吧?何薰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还在这里也不太好。”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忍不住开玩笑道:“噢,我知道了,其实你想找房子搬也是为我着想吧?我这么着让你朋友看见了不好,以后单独住就没关系了。啧,居然都想得这么周到、这么远了,我真是小看你了啊?不过我挺喜欢的,真不错。”
乐言羞窘地捶了他一下,“不许没正经!”
“我今后只对你没正经。”他趁机抓住她的手,五指缠住她的,终于牵住了,心里竟像是踩入云团般的柔软和放松,稍稍顿了顿又说,“乐言,我给你时间,但我也喜欢咱们现在这样。”
他当然明白需要时间的不仅仅是思思,还有她。不过两个人能给彼此机会面对内心的感受,也已经很好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池睿有时像个孩子,会撒娇耍幼稚,粘人起来就不想走。没过一会儿,果然何薰回来了,拿钥匙打开门,看到他俩也是一愣,随即却只是朝乐言飞来一个眼风:好恩爱昂?
乐言有点尴尬地推了推池睿,小声道:“太晚了,回去吧?”
池睿嗯了一声,又说一句:“工作不要太有压力,案源方面我会帮你。”
乐言知道有些事强辩也没用,男人有男人的思维,暗自叹了口气,先答应他:“好,我自己也会努力的。”又像想起什么,问道:“我听说……南华集团打算把公司法律业务外包,也涉及光伏业务,你和高师兄会争取吗?”
池睿顿了一下,“穆皖南告诉你的?”
“嗯。”
“要是别的公司我抢也要抢过来,不过南华就算了,我宁可不赚这笔钱也不想跟穆皖南打交道。”他不是滋味儿地撇了撇嘴,“你不是想接吧?这个级别的客户一般都是合伙人亲自去谈的,当然如果有新律师能拉回来老高肯定得高兴坏了。但我不想让你碰,原因你也应该知道的。”
“我没说要接,他跟我提起的时候我就说了要问过你和高师兄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我不会去碰的。”
池睿走了,乐言在厨房洗杯子,何薰从房间里跑到她身边,挤了挤她意味深长地说:“不错哦,发展得这么快,感觉很快就要上本垒了啊!怎么样,小鲜肉是不是比老男人好很多?”
乐言泼她水:“色女,想什么呢!他今天帮我送思思上来,这丫头长的快,睡着了我都快抱不动她了。”
“啧啧啧,还敢怪在女儿身上,要搬家也说是为了思思,其实是为了约会方便吧?”
乐言作势要把泡沫抹在她脸上,她边躲边嚷嚷:“你享用小鲜肉我不介意啊,不过不准抢我生意,南华的业务是我的!”
乐言停住动作,“你都听见了?”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别想多了。”何薰也正色起来,“我在南华做了那么多年法务,对什么都很熟悉,反正进了firm也是做那些事,做生不如做熟嘛!现在我跟田卫在跟南华争取,可是高寂云也想插一脚,我已经跟他吵过一回了,不关你的事。”
乐言一怔,“高师兄想揽南华的业务?”
“你刚知道?”她冷嗤一声,“你太小看他钻营的本事了,你都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只要有一点风声,他想方设法也要去争取的,这才是他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