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妓女的儿子。这是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的事儿,但是这却又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一不小心有了我,最后没能打掉,只能生下来。我妈叫张梅,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所以干脆就随了她的姓,也姓张,叫张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害的她没办法做皮肉生意,对她来说,就是锁她命的阎王。
生下我之后,这个我从没叫过妈妈的女人就继续做着自己的老本行,我也就在这么一个环境中长大。
一个小小的院子,每天耳边都是淫声浪语,这就是我的童年。后来,院子里又有一个女人也搬了进来,带了一个小我一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叫墨墨。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像一个明星,不像是风尘女子,但是也在我们的小鸡窝里做起了“生意”。因为漂亮,是鸡窝里的凤凰,所以她的房间每晚都有男人排长队,她接客得接到大半夜,没时间照顾墨墨,就总是让我和墨墨玩。
我和墨墨也就这么熟了,一起玩过家家,或者学着隔壁那些房间里的男男女女们,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叫喊呻吟。
后来过了有一年吧,我们这个鸡窝里突然来了一穿黑西装的壮汉,把那个女人和墨墨都带走了,临走前还把这个鸡窝砸了个稀巴烂。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我一直叫她“妹妹”的这个人。
经过这么一折腾,这个鸡窝肯定是干不下去了。正好,我妈年老色衰的,再指着自己的身体挣钱,肯定是拉扯不起来我的。
于是,她干脆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打零工,当收银,洗碗,摆地摊,反正所有来钱的事儿都干过。张梅虽然成天打我骂我,但是该给我的,一点也没少。
年纪到了,让我去上了学,她自己则是继续挣钱养我和她自己。
我对于这个母亲,是极其不待见的。一来,她对我不好,除了给我一口饭吃之外,供我上学之外,什么也没管过我,反而是心情不好了就掐我,从小打到大。二来,因为张梅的那个鸡窝就在我们家附近,所以自己家的那些往事总会被人给挖出来,然后所有同学都知道我是妓女的儿子,在学校里也纷纷叫我“鸡仔儿”。为此,我没少打架。
张梅不管我,我也乐得如此。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上高中。在江州市七中这一年里,我在其中认识了一帮兄弟,处的倒也不错,算是过了两年消停日子。
不过好景不长,在我要升高二的时候,我跟着这帮哥们干仗,手下重了,然后我主动扛了事儿,被七中给开了。
张梅因为这事儿,赔了一大笔医药费,把我臭骂了一顿,又把我从七中转到了三中。江州市三中,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除了一中这种重点高中之外,其实所有高中都一个样。
我心说也好,换个地方,自己也就能重新开始了。
不过后来我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踏入自己班级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还是不能摆脱这么一个耻辱的帽子。
因为我看到,自己班上的一个女生我很是眼熟,正是七中的一个女同学,叫罗小蝶。
罗小蝶当年在七中,小嘴很能巴巴,我的身世也是她第一波传出去的。她长得漂亮,家里好像也挺有钱,学习也不错,不过,越是她这种优越的人,就越是喜欢八卦。托她的福,在七中的时候,我没少受人白眼。后来她高一下学期就转学走了,没想到原来是转到了三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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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看见她,就觉得心里一沉。罗小蝶明显是认识我这个妓女的儿子的,见到我是她们班的转校生,不屑地瘪瘪嘴,也没正眼看过我几眼。我心说你要是让我能在三中安安静静呆着,那咱们谁都没事儿,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把我是妓女的儿子的事儿传出去,那咱们谁都别想好。
开始几天,一切风平浪静,我以为罗小蝶改了自己大嘴巴的毛病了呢,没想到几天之后,我旁边的人看我的眼神就开始不一样了。
本来,我自己坐教室后面一个单独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的,也没人注意过我什么,不过一天早上上学来的时候,我一进门就感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并且窃窃私语着什么。立马我就察觉到不对劲儿来,等我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甚至有不少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一边笑,一边小声说着话。
这情形,我太熟悉不过了,我立马就不爽了,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砸,顿时不少人都被吓了回去。不过,也真有不知好歹的,一个戴着眼镜,肥头大耳的胖子竟然从前面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嘿,张阎,我听说,你妈以前是干那什么的,是吗?”
这句话就是我的禁脔,一下子我就着了,站了起来,扯住了这个胖子的衣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怒道:“谁他妈传的这都是?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儿干了啊?!你跟我说说,这是谁在班里传的!?”
这个胖子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大反应,一下子就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也不是我一个人传的,反正别人也都知道了……”
“草!”我骂了一声,也不想跟这个肥头大耳的人一般见识,直接就去了正在读书的罗小蝶那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啪!”这声响把罗小蝶吓了一跳,更是让班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罗小蝶一抬头,也不乐意了,说道:“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还装无辜呢?我强忍住怒气,招呼罗小蝶道:“罗小蝶,你跟我出去一下!”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罗小蝶轻声骂了我一句神经病,竟然也不怕我,跟着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