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打听的？”米嘉问。
“城管的孟科长。”吴老板说。
米嘉当然不认识，随口问：“哪一个孟科长？”
“孟万孟科长啊。”吴老板说。
居然认识，这也太巧了吧，米嘉问：“他是科长吗？我倒是不知道。”张科长才是科长吧，难道孟万是副科长？还有他不是创业基金办公室的吗，怎么又是城管的？
“他是副科级办事员，我们都要叫科长的，这种称呼都是随大不随小。”吴老板说。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不知道。”米嘉说。
“刚升没多久，他虽然年纪不大，可背景很硬，学历又高，以后肯定前程似锦。你看他才做了几年，虽然没轮上领导位置，可级别提升上去了啊，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位置，立马就能做实职科长。我也是运气好，找的关系刚好能通孟科长的门路，他亲口告诉我，那个商铺真马上就要拆了。我给了好几万的顶手费，又要交六个月的押金，还要装修，要是被拆了，损失可就大了。”吴老板心有余悸。
“那恭喜了。”米嘉没心情听这个，“有没有什么便宜能用的手机，我的手机坏了要买个新的。”
“买什么啊，我这里的手机你随便挑一个，喜欢哪一个就拿哪一个。”吴老板说。
米嘉这才发现刚才这么说话好像很容易让人误会，吴老板说哎呀你帮了我大忙给我节省了十几万，米嘉就说我手机坏了，这不明明白白在索要好处吗。米嘉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虽然穷，买东西都是用自己赚来的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米嘉赶紧说。
“要的要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一台手机算什么。”吴老板把刘经理叫了过来，“我们这儿哪台手机最好？”
“那当然是苹果叉，不过我们店里只有一台，是做样机的。”刘经理说。
“怎么能让米老板用样机，没有现成的吗？”吴老板问。
“我们这里消费低，有个样品就不错了，真想买苹果叉的不会上我们这里来。”刘经理说，“还有个苹果8P，不过实话实说，是翻新的，不是原装货。”
“我记得不是进过几个原装的苹果8吗？”吴老板说。
“进过，卖出去了，老板你说利润太少，压钱太多，一个五千，十个就五万，以后再也不干了。”刘经理说。
“啊，对。”吴老板一点都没尴尬，跟米嘉抱怨，“做原装正品利润是真少，价格都是定死的，你要是比别人贵，就卖不出去。进货价也是硬，苹果根本不给你降价，只能靠原装配件赚点。”
靠原装配件赚钱，这话的意思是把原装配件换成非原装的吗，这不就是骗钱吗！不过这种情况米嘉也拉不下脸来怼。
“你给米老板挑个好的，原装的，新的。”吴老板对刘经理说。
“那要看米老板喜欢什么样的，是想要屏幕大的，还是拍照好的，还是要玩游戏快的？”刘经理说。
对一个宅男来说，什么样的手机才是好的呢？首先当然是玩游戏，这就要求芯片好内存大，然后还要求稳定，要不然玩着玩着死机了，那还不气死。顺便还要屏幕大，这样才好操作。又要求信号稳定，电池大使用时间长。
这么多要求，基本上只有旗舰手机才能满足，问题是旗舰手机很贵，米嘉不舍得花这么多钱买。吴老板这儿也没几个旗舰手机，那就要有所取舍。
首先第一个，米嘉不需要拍照，这就可以省一大笔。然后芯片当然要好，CPU和GPU都要顶级，内存要大，屏幕可以适当放宽，那不就是杂粮手机吗。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电池大，米老板，有一台手机很适合你。”吴老板啪的一下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手机，塞给米嘉，“这是乔戈里手机，有一万毫安的电池，可以用三天才充电！”
这哪里来的杂牌货，米嘉拿起手机一看，不但金光闪闪，上面还雕着一条龙，龙眼睛还是红宝石，浮夸无比，“乔戈里手机？”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你知道世界第一高峰叫什么名字？”吴老板问。
“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啊。”米嘉说。
“那第二呢？”吴老板问。
“就是这个乔戈里峰？”米嘉总算想起来了。
“没错，做人不一定要争第一，也可以做第二。第一人人都认识，无比风光，可是盯着你的人也多，人儿你都想打倒你取而代之。做到第二，可能只比第一差一点，但是就不用那么出名，天塌下来个头高的顶着，默默的在后面享受好处。”吴老板说，“我当年就是年少气盛，不懂这个道理，样样都要争第一，好容易当了大哥，结果碰上严打，就被抓进去，吃了好几年政府饭。出来以后我就学乖了，不做第一，做第二，那就安全多了。”
“也亏你能找到这种牌子。”米嘉说。
“我定做的。”吴老板说。
“定做的？”米嘉问。
“定做的，本来有个牌子叫做珠穆朗玛，说的就是手机天下第一，我一想这不行啊，天下第一抬出风头了，就问厂家能不能改成乔戈里，厂家说可以，还可以把名字刻在外壳上。我一想名字都还了，顺便把其他配置也换成好用的。”吴老板拿着手机给米嘉看上面乔戈里的品牌名。
居然是定制的，这钱可不少，定制的话起码也要上千台人家才给你换配置吧？要是里面换了好东西，说不定也挺好用的。
“都换了什么？”米嘉问。
“首先你看这外壳，18K金！”吴老板说，“真金，厉害吧。还有这龙，龙眼睛上面的可是真宝石。还有你看这铃声这音乐！”他按了一下播放键，高亢的歌声响彻云霄，同时手机屏幕闪过五颜六色的光，机身嗡嗡的振动，“多大声，多显眼，就算在K厅唱歌，也能及时听到电话。”
“啊……”米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以前的山寨机的特性吗，“是什么芯片，多大内存？”
“芯片？内存？”吴老板一挥手，“那些有什么要紧，只要能打电话能看信息能上网不就行了。”
米嘉拿起手机，翻到设置那里看了看，处理器是两年前的版本，运行内存只有2G，机身存储是16G，这样的配置，比外面卖的几百块的低档手机还不如。
“偶尔还要看电影的。”米嘉都不说玩游戏了，这样的手机只怕玩个消消乐都不行。
“看电影？为什么要用手机看电影？手机屏幕这么小。”吴老板说，“在电视上看多好，我家有个75寸的，放电影屏幕上的人像比真人还大！那个胸啊……啧啧啧。”
说话就好好说，流什么口水啊真是。
“这配置也太差了。”米嘉说。
“配置没关系的，好用就行，那些什么810，820，600，666，型号那么多，谁分得清楚，用下来都是一回事。”吴老板说。
压根不是一回事好吗，也没有666这么个型号，应该是660吧。这时候吴老板虽然做手机生意，可是对手机并不精通啊。和几个月之后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他能够详细解释闪充快充的区别呢。因为租下的商铺被强拆了，损失了一大笔钱，连经理都请不起，只能自己上阵，逼得研究起手机来？人一穷就把潜力全都逼出来了。
虽然对手机不满意，可是米嘉急着要用，赶紧把原来手机上的SIM卡拆下来，装到乔戈里手机上，一开机，就看到有个未接电话。是伊南娜打来的，不是孟万，还好还好。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伊南娜打来的，铃声还真是响，炒得耳朵都要聋了，赶紧接了电话。
“喂？小嘉吗？你刚才怎么没接我的电话？”伊南娜抱怨。
声音果然很大，米嘉赶紧看了看，没外放啊，为什么会这么大声？这不是让旁人也听见了吗！眼看吴老板和刘经理都竖起耳朵，米嘉赶紧把声音调小，“我手机坏了，刚换了个新手机。”
“申请到了创业基金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伊南娜说。
“不是，真的手机坏了。”米嘉说，“你怎么知道我申请到了创业基金？”
“刘叔叔告诉我的啊，他还说你占了我的名额，经过他怎么怎么努力，欠了多少人情，才终于把我的申请保留了下来，要不然我的宠物店就没了。”伊南娜说。
“没有这回事。”米嘉说。
“我也不行啊，我的申请都已经通过了，怎么还会被挤占名额。再说我们的性质类别也完全不一样。”伊南娜说，“以前我觉得刘叔叔很靠谱，现在看来还真是……他让我签一个文件，说要把那五十万先借出来再说。”
“你签了没有？”米嘉赶紧问。
“当然没有。”伊南娜说，“他让我签的是一份合同，买狗的，要向银行借五十万。合同上写的是藏獒，我多了个心眼，说藏獒太凶了，写个别的品种吧。刘叔叔就骂我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