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忘忧确定陆压真的已经离开了方壶,那长伏在地的身躯才微微开始蠕动。
忘忧就着这个样子,直接翻身仰躺在地上,木然的看着天空。
泪水无知无觉的溢出眼眶。嘴里不禁喃喃自语:
“主人,您知道吗,刚才那一瞬间,忘忧宁可把这段记忆忘掉的好。”
“我一直以为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才好,可是当真相来临时,我却觉得有些时候糊涂至死也总比现在痛彻心扉,万箭穿心要来的好……”
忘忧忽然展颜一笑,顺带抽出手来放在眼睛上遮蔽阳光。“主人啊,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您说要是紫薇帝君管束无方,于我有失公道,你会帮我讨一个说法。可若不是因为管束无方,而是厌恶我的人就是帝君本尊呢?他放任这一切的发生不管不问,甚至真的想要将我逐出师门,我又该如何?”
忘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所有丢失的记忆向潮水一般向她涌来,逼迫她接受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这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直至正午,又慢慢开始西斜,忘忧还是一动不动躺在这四四方方宫殿群中的院落里,不知时间的流逝。
就在以为她就要躺到天荒地老时,她却蹭的一下站起来。
“他们可能都以为我死了呢,你说他们看到一个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忽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又究竟是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我倒是很好奇,至于该还给我的公道,早晚要还的!”
忘忧转身望了望北葟,望了望这满园的花花草草,“很抱歉,忘忧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好好修炼,忘忧要去寻找属于我的公道去了。”
趁着方壶最后开启的时刻,忘忧终于还是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她生长、修炼又莫名其妙回来待了两千年的地方。
飞在忘忧湖面上时,联想到前因后果再加上这几日自己所做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混账事,纵然其实真正错不在她,忘忧也只觉得羞愧难当。
若是时光倒流,忘忧宁可从来没有踏上过北极,从来没有遇见那个人,那位冷心冷血的师尊——北方北极紫薇大帝。
几万年前,世人皆知,这中央天庭除了玉帝陛下之外,还有东南西北四极帝尊和仙山昆仑王母娘娘,这几位皆是道法高深地位尊崇的上仙。
玉帝陛下自不用说,天地共主,绝没有收徒的道理。
西昆仑的王母娘娘女儿众多,也从未有过收徒的先例。那么剩下的便是这四极帝君,若是能拜入他们门下,便是这世间修仙之灵莫大的追求。
东极青华帝君掌管天下灵植,司万物四季变换,所以擅丹青药理。
南极长生大帝掌万仙法力根源,掌人间寿夭吉凶,所以擅研究上古玄学,推演世事变幻。
西极勾陈天皇大帝掌管天地之灵,统御天下兵革变化,所以擅兵家要术。
北极紫薇帝君掌管天下星河,乃是万星之主,所以擅符阵之法。
这里面有个比较巧合的是,这南极的长生大帝与冥界的秦广王都是掌人间寿夭吉凶,只不过一个管生,一个管死,这也就造成了在人间天壤之别的态度。
忘忧本是生长在忘忧湖畔的一株忘忧草,日夜修炼,历劫时得陆压偶然相救并且得到点化,所以幸运的修炼成了人形。
她虽然感念陆压恩德以主人相称,但是陆压大约是这十万年来都行踪不定。所以忘忧自修炼成人形之后,也几乎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相处。一心修炼,不知世事。
不知这样过了多少年,陆压有一次回方壶见着了修炼成了人形的忘忧还是过着如以前一般的生活,便顺带问了一句,“这几日方壶开启,忘忧是否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那时的忘忧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明白这个世界除了方壶,居然还会有外面的地方。
她只是很相信这位救命恩人,她的主人的话。所有她懵懂的点了点头,便随着陆压第一次离开了方壶。
陆压不算绝情,但是绝对算不上多情。把忘忧带出方壶之后,大概交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构成,给她讲了应当如何保命,还是给了她一张紧急的传音符,若实在是命都保不住了,也可以找他。
就这样,忘忧懵懵懂懂的踏上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
她一路稀里糊涂感受着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与奇妙。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世界么,原来这才是修炼成人形应该过的生活吗?
她听谁说哪里好玩便去哪里,听谁说哪里新奇刺激便跟着跑过去。虽然一路上也有一些人看她不知世事懵懵懂懂的样子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但是她谨记陆压的交代,不随意相信人。再加上她在方壶这样得天独厚的地方一心一意的修炼了几万年,法术早在大多数修仙者之上。
一开始还不懂为何她说不愿意就有人想动手打架,但是后来慢慢的她竟然也习惯了,不开心不乐意的时候就打一架就是了,这样倒也爽快。
她就这样一根筋的在这个世界游来游去,她就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例外。
那日她不知又听谁说北极帝君开山招徒,这种万年难得一次的盛事,大家当然很兴奋,忘忧也自然是要跟着去凑热闹的。
忘忧不太明白他们说的几重天是什么意思,只隐约发现应当是法力越高深就能到达越高的地方。
而北极招徒的地方就设在二十七重天。要知道二十七重天虽说与二十八重天相比是天壤之别,但就算是二十七重天也是这世间生灵难以企及的高度。
忘忧只知道原来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大家一起飞去北极凑热闹,但是后面人却越来越少。不是灵力不济就是到了途中便放弃。
原来这世间随便去凑凑热闹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吗?忘忧想不太明白,也便不想了。
忘忧也不知道二十七重天那个什么北极帝君招徒的地方在哪里,只能凭着直觉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往上一直飞。她其实也不知道去北极干嘛,事实上对此时的忘忧来说,去与不去北极并不重要。自离开方壶之后,一直有些懵懵懂懂,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之后便有些茫然无措,甚至是心里空空落落,没有一种归属感。
这天地之大,难道就要一直这样毫无目的的游荡下去吗?
就在她还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忽然听闻不远处有一阵打斗声。
打架?一想到可能是打架,忘忧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往那边冲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