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二十一年,立冬,一年一度的皇家冬猎开始了。
元康帝虽身体尚未恢复,却还是带病坚持要去围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为了让后世皇家子孙牢记江山来之不易,不贪图享乐,每年都要举办冬猎。
天子出行,车驾次第,谓之卤簿。
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
公卿奉引,前有先导仪卫,开道马车上孙启晏赫然在座,后有开平军手持十二面龙旗,分作两排。
林立的枪戟之后,有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不等。
引驾仪仗由相隔排列的骑兵组成的卫队,分别手执横刀、弓箭,护卫队由钟良钰负责。
乐队之后便是由各种幡、幢、旌旗等组成的旗阵,旗阵之后隐约可见随行的朝廷官员及家眷队伍。
队伍正中央是雕金砌玉的辂车,正是元康帝车驾,随后则是陈皇后及后宫妃子、公主皇子们的车驾。
浩浩荡荡百乘之数,从上京神武门一路逶迤到万寿街,朝着木兰围场进发。
大队人马到达围场,已是日落时分,夕阳渐斜。
木兰围场是皇家专用的猎场,每年春季和冬季都有人来这里围猎,所以一早就搭建了行宫,皇亲国戚基本上都住在行宫里,一些随行官员及家眷住在行宫外,而随行的护卫等需要在周边安营扎寨。
上官嬿婉坐在窗前认真地研究一本符箓,秋绮和吉祥在里侧帮她收拾随行物品。
自从知道蓬莱观的仙君图谋不轨,她就认真了许多,尤其对一些复杂的符箓越发感兴趣。
俗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她可不想让那个魔头一直牵着鼻子走。
“婉婉。”
正看得认真,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往屋内环顾一周,却并未看到人影,难道是太劳累,出现幻觉了?
上官燕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抬头,视线对向窗外之人。
那人身穿一袭宽大的冰丝白袍,发髻未束,银发尽数披散,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辉光中,恍如芝兰玉树,让人顿生痴迷。
“依斐哥哥!”
上官燕婉心脏噗通直跳,加快了频率,黑白分明的眼里似含着一泓清泉,忍不住展颜微笑,朝他挥手,难得露出小女孩儿情态。
云依斐徐徐走来,衣角是金丝勾勒的折枝榴花,随着走动渐渐舒张,蜿蜒出玉色的光华。
他并未走进来,只站在窗外,与她遥遥相对,声音轻柔如月色辉光。
“婉婉,可要陪我出去走走?”
上官燕婉欣然应允,当即站起身,绕到窗前,双臂一展,浅笑盈盈。
云依斐先是一愣,继而弯唇浅笑,摇摇头,走进窗前,将她抱了出来。
“婉婉,你真调皮。”
上官燕婉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小猫一般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
“你可喜欢?”
云依斐将她往上托了托,眼里满是宠溺。
“自是极欢喜的。”
他就那样抱着她,在月色下起落,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到了一个僻静处,依稀可听见水声。
上官燕婉惊讶地抬起头,朝不远处看去,但见一挂瀑布轻垂,在月色下闪着光,不禁眼睛一亮。
“木兰围场周边竟还有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