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婉带着几人走进大营,就看到几人站在营帐前,似乎在商讨什么。
钟良钰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几人,急忙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单影正跟钟良钰说着话,见他突然转身,一愣,也跟着看过去,看到上官燕婉,又是一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一脸青黑的云雷。
上官燕婉扫了几人一眼,似乎没看到两人一般,只对着钟良钰问了一句,“将士们的毒怎么样了?可彻底根除了?”
钟良钰眼角扫了孙思柔一眼,眉头微皱,压低了声音,“之前魅舞姑娘已让人送了解药过来,药膏涂上之后,缓解很多,现在伤口已不再溃烂了。”
上官燕婉点点头,“这样就好,尽快恢复好身体,估计过不了多久,又要开战了。”
钟良钰身体往旁边让了让,不再开口。
上官燕婉走过去,孙思柔跟在她身后,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拽住了衣服领子。
孙思柔眼睛刚瞪了一半,看到是他,眼珠转了一圈,又温柔地眯起来,笑嘻嘻的,“师父,你拽我衣领子做什么?”
钟良钰额头青筋直冒,一脸隐忍,似乎想把眼前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一掌拍死。
孙思柔仔细看了他两眼,一脸不解,“师父,你眼睛不舒服吗?”
钟良钰嘴角一抽,惜字如金的人还是开了口,“不要过去。”
孙思柔扭头看了看上官燕婉,面露挣扎,“可是我要保护姐,额,我要保护燕公子。”
钟良钰:……这语气,怎么感觉没了他,公主的命就要没了?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钟良钰身后的十数个士兵:……难不成我们都是死的吗?还需要你一个瘦巴巴的臭小子保护燕公子!
雄赳赳的孙思柔放完话之后,再次迈动脚步,气昂昂地继续向前,这次直接被钟良钰扛到了肩上。
孙思柔:……师父今天又抽风了?这是把我当沙包了?打算锻炼臂力?
上官燕婉走到云雷身边,视线看着来往不绝的受伤将士,声音低沉。
“云将军,你可还记得曾经立下的军令状?若不是你不听劝阻,开平军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你可知罪?”
云雷同样看着身上裹缠重重纱布的士兵,眼底带着惊痛,“自然记得,这次确实是我冒进了,才害得开平军儿郎们受伤,我会兑现自己的诺言,以命抵罪。”
上官燕婉这才转头看他一眼。
她对云雷并不熟悉,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若不是此次西南平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上一世,她倒是见过云雷几次,每次他都跟在孙启晏身后,不说话,绷着一张黑脸,门神一样凶神恶煞。
她觉得云雷不过是个人高马大的粗人,多看一眼,都是对她公主之位的亵渎。
可正是这个五大三粗的人,那一夜血洗大殿的时候,正是他手拿长剑,眼也不眨地刺进魑离的胸口!
这一世,上官燕婉初初听到孙启晏说要让云雷随行来西南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他,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
直到见了本人,那张方方正正没什么表情却凶神恶煞的脸,一瞬间便想了起来,毕竟上一世那般的刻骨铭心,痛入骨髓!就算是化成灰,也能一眼认出吧。
可她却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地怒吼,也没有手刃仇人的激愤,因为她知道已经是新的一世了,一切都将重写,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他弄死!
再者说,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云雷是孙启晏的左膀右臂,对他忠心耿耿,无可厚非。
若是换位思考,魑离为了她,同样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云雷,可心里终究有根刺,就算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也膈应的难受。
一看到云雷的脸,就想到魑离死在血泊中的惨状,痛彻心扉。
“燕公子?燕公子,你看这是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云将军确实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啊。
而且现在是紧要关头,若是你杀了云将军,开平军的军心肯定会动摇的,大敌当前,咱们内部不能先分裂啊。”
单影担惊受怕半天,一颗心从上官嬿婉来就高高悬着,结果他一直在担心,人家却发起呆了。
云雷也不说话,黑着一张脸,能把人冻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单影看着两人,咽了咽口水,才开了口,总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云雷死。
上官燕婉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思,目光复杂地看了两人几眼,再次把目光投向士兵们,声音飘远。
“单将军说的不错,虽说云将军立下了军令状,要以死谢罪,但大敌当前,主将身死确实不妥。”
单影一听这话,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有了着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云雷虽没有开口说话,但面色明显缓和了些,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松了些。
上官燕婉眼底流光一闪,又忽然开了口。
“虽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就这么轻松地翻过去,以后还有什么军威可言!
不听将令,我行我素,是为将的大忌,可云将军却屡次犯同样的错,很明显上次的五十大板没有把你打明白。
既然如此,这次就自断一臂吧,也好长长记性,若是下次还犯,就真的保不住命了。”
自断一臂?!
单影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刚落下的心又瞬间跌入了冰窟窿里,凉到了骨头里。
可他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任谁听了这惩处,都不会有异议,反而会夸赞处罚者有情有义。
可这些人明显不包括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