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条臂膀落地之前,没有人想到乔曦明这么个初来乍到的校尉,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直接的对另一个尉级军官狠下毒手。
轰向那持刀军官的一拳虽然声势极大,也让目标重伤,看上去极为狼狈,但终究是留了一手的。
距离一厘米的位置轰出劲气,所造成的表面破坏力其实远远超出了实际伤害。若是那一拳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持刀军官的身上,结局将会是两样。
所以,剩下三个军官都认为乔曦明不敢下狠手,毕竟他们也有着尉级军官的身份。
可当瘦个军官的右臂从肩膀处滑开之时,他们心中俱是咯噔一下,然后腾起一股剧烈的寒意。
这个家伙,是个疯子!
噗——
慢了一秒,瘦个军官脑中才反应过来那右侧飞溅的红色是自己的血液,双眼中的世界在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
摇晃了一下,他直接委顿倒在地上。
“你……你竟然……”
一句夹杂着不可思议的话语,卡在喉咙慢慢成了咕噜咕噜的杂音,没能说出口来。
乔曦明朝他走近了一步,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轻轻地开口,好似低喃:“你知道你的手为什么会断吗?”
瘦个军官死死地瞪着乔曦明,那终于袭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回答。
“因为,你的匕首,不该指着我妹妹!”
妹妹?那是个襁褓?
瘦个军官眼珠脱力的抖动了下,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乔曦明抬起头,转身看向那两个还呆立在原地的军官:“不想他死在这里,你们就赶紧把他抬去治疗!”
矮个军官先一步回过神来,脸色立马变得阴沉无比:“你竟然敢对尉级军官下次重手,这可是犯了重罪!”
“重罪?”乔曦明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人:“他还没死,现在也谈不上多大的事,我可是把他的生命交到了你们手里,如果他要是因为你们救护不及时而死掉的话……”
那眼神之中蓦然射出一股杀气。
“我会让你们为他偿命的!”
矮个军官心中大骇,被吓得连退了两步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乔曦明所说的分明是用来威胁他们的强盗逻辑。
可他不敢动手,刚才这个男孩在短短瞬间所表现出来的身手,那可是兵级高段的实力,绝对稳压他们一头。
踏进兵级的门槛本来就高,十中无一自然更别说升段中的艰辛了。
乔曦明看上去本就年轻,这几个军官虽不知他的实际年龄,但从模样上看和杜天闻也刚好相仿,这实力竟然如此可怖?
那覃家的覃子虢,好似也就是去年年底突破到了兵级高段的吧!
升任校尉,能力底线其实不过兵级中段,他们四个军官也无一例外的都是中段实力而已,此时被乔曦明的凌厉一击惊吓,心中积蓄的狠戾之意尽去,再加上对方根本没有留手的顾虑,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成了一个没有束缚的恶魔。
不过,他们仍旧有着一丝侥幸。虽然两人只是中段,可毕竟人数占优,加上身后四百初段的军士,真要火拼起来,绝对能够以人海战术堆死这个恶魔。
两人相视,眼神之中交换了几分阴毒之色。
家主将他们做第一批先锋派到这左司戈军场来,其目的,说白了就是要先一步架空杜天闻的实际军权,将这个家族庶子立做杜家在黑林的傀儡,以为所谓的家族利益做打算。
可没想到他们会出师不利,这才入了军场没多久,四个校尉直接重伤了两个,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濒死,而造成这种状况,自然便是眼前的乔曦明。
这个男孩,真是个天大的阻碍,为了家主的计划,他一定得死!
抓住他动手袭击军官的话柄,直接判他个罪名,在军场用人海战术将他先斩了,想必杜天闻这一介庶子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两人心念至此,眼中阴毒愈发的浓郁起来,刚准备有所动作,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他们,让他们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制,一种从实力根本上无可抵御的气势。
“臣……臣级!?”
矮个军官失声,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种实力可都是大人物,此时却将气机牢牢的锁定了他们两个小小蝼蚁。
他和同伴惊骇的看向军场内屋的方向。
走在前面的是看起来极其面善的少年,淡红的流云狐绒毛在身上轻轻飘动,负手走来眼中却隐隐透出了几分冷厉的愤怒。
这少年自然便是他们此次想来架空的目标,杜家庶子杜天闻。
在杜天闻的身后两步,跟着一个看上去并不引人注目的中年人,容貌很是显老,明明脚步很是沉稳,却生着一张极其沧桑的面容。一身灰绿的粗布衣裳,完全就是一副马夫打扮,却根本遮不住他此时直起腰来走路所带起的威压。
马夫和少爷,两人的身份在惊恐的军官眼中完全掉了个儿,那股几乎压破了他们肥胆的气势,就是从那个“马夫”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过,似乎是因为达到了目的,中年人边走边缓缓的把腰弯了下去,几步里再度成了个驼背的朴实马夫,一点也瞧不出之前的与众不同。
落在两个军官眼中,这马夫打扮的臣级能力者,之前的姿态分明就是在警告着他们。
虽然随着马夫的逐渐躬身,背部渐渐驼起后,那股如山的气势也跟着散去,可两个军官心中那股作祟的念头已经消失得分毫不剩。
在一个臣级能力者面前,这之间的实力沟壑,已经不是能够用人数这么简单的办法来解决的了。
两个军官的心中已经淌出了浓浓的不妙,本以为受家主的支持来针对一个庶子不会艰难,可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军场之中竟然敢如此公开的伤人!?”这是杜天闻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露出他阴沉愤怒的一面,虽是庶出,但依旧受了家族的影响,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已经初具威严。
听得杜天闻这么出声责备,矮个军官这才从那股气势压迫的阴影中回神,眼珠一转突然抱手喊起冤来:“少爷!请少爷主持公道啊!”
杜天闻双眼一眯:“主持公道?你说说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矮个军官见杜天闻搭了腔,心中顿时觉得有戏,连忙说道:“少爷,我们刚入军场,就看到这批人漫无军心,四处散乱没有丝毫纪律可言,便好心想要将他们组织起来,谁知道……”
那手指朝着乔曦明一指:“他突然出现就先是把龚校尉打成了重伤,然后还当着大家的面用刀砍断了佘校尉的手,现在佘校尉躺在那生死不知啊!不止这样,他还打着您的名义,想要继续威胁属下二人的性命啊!”
说着,他朝旁边投了个眼神,另一个军官立马附和起来:“在军场无故对军官使用兵器导致伤势,这可是大罪啊!请少爷主持公道!”
杜天闻的眼神在门口还陷在门柱的龚校尉身上飘过,然后看了看乔曦明脚边的断手和生死不知的佘校尉,眉脚不自觉的挑了挑。
“乔校尉,你有什么话说吗?”
乔曦明却是看都不看那边惺惺作态的两人,微微低头便道:“未行通报闯入军场,死罪;出手重伤预备役军士,仗一百;偷袭军场主事军官,死罪。”
“请司戈明鉴!”
“你血口喷人!”听着乔曦明口中列出的罪名,矮个军官立马大惊失色:“少爷!是他……”
“给我闭嘴!”
矮个军官的话语被无情打断,看向杜天闻时,那股阴沉之色已经被滔天的怒火取代,双眼盯着他们宛如看着两个死人一般。
“你们当真是胆子肥到不行,军场也敢乱闯!还敢随意对军场的人出手!真是拿军纪不当回事吗!?”
听到杜天闻嘴中蹦出的军纪二字,矮个军官的脸涨的通红,没想到一开始用来压乔曦明的话语这么快就回用到了自己身上。
他自然不甘心将这罪名真的往身上担起,一抬头就想继续解释:“少爷……”
“还敢叫我少爷!?掌嘴!”
杜天闻身边的马夫身形突然模糊,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矮个军官的面前,然后便是啪啪数声,又回到了原处。
而那矮个军官倒退了几步,眼神惊恐,两边脸颊眨眼间红肿得如同猴子屁股一般,连话都说不出口来。
杜天闻盯着矮个军官,语气极其阴沉:“这军场之上还敢称呼我为少爷,说你漫无军纪还真是半点错都没有,还敢在我面前捏造事实,冤枉乔校尉?是以为我不敢治你们个死罪吗?”
两个军官的脑中又是一片轰鸣,那股恐怖的气息再次捏住了他们的的心脏。
这个庶子,分明是要不顾道理去偏袒自己的人!
无力的慌张出现在他们的情绪当中,扑通两声全都跪在了乔曦明的面前:“司戈饶命!司戈饶命!”
两人一下跪,杜天闻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轻松,随后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还敢叫着饶命?若不是收复新帆在即,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说着,他扫了眼两个军官身后的四百军士。
“龚校尉和佘校尉无力领军,其下两百军士出列!”
在这种场合之下,哪怕杜天闻只是个庶子,他的命令也立马得到了执行,两名重伤校尉的人马立刻出了队伍。
“从今日起,你们并入乔校尉的麾下,听从乔校尉指挥,若有人不受军令,乔校尉可先斩后奏!”
两百军士中顿时起了骚动,而那两个跪着的军官则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杜天闻。
“怎么?你们觉得我的处理方式哪里不对吗?”
看着杜天闻眯着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威胁神色,以及那马夫身上扩散出来的臣级气息,骚动声不一会儿便自动平息了下来。
杜天闻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眼那血快流光的佘校尉,厌恶的皱眉。
“还不快带佘校尉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