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颀长,面目威严,眉宇间染着淡淡的倦色。他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身穿橘红色牡丹锦缎的细折长裙,高挽的发髻间点缀着拇指大的东珠,斜挑的凤眸中漾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正是楚漠河和谭素凝。
“爹!”楚雨眠从小就被骄纵惯了,蹬了蹬脚朝楚漠河跑去。
她跑得急,而身子恰如其分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楚漠河夫妇的视线。
就是这个时机!
淡定无波的黑眸倏然掠过凌厉锋芒,楚凤临屈起手指,无数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电丝瞬间旋转纠结顺着空气导流出去。
这会空气中还残存着未来得及散去的充沛弱水之力,水可导电,雷电之力如鱼得水。
越是接近楚雨眠,电丝窜流得越是欢快,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射中她的膝盖,渗入经脉。
“她骂我是狗——啊!”
话还没说完,楚雨眠就当着众人的面四脚八叉地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
万籁俱寂中,楚凤歧乐不可支地扑哧一笑,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楚雨眠恨恨地抬起脸,怨愤的目光似要在楚凤歧的脸上烧穿两个洞。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加之磕破了皮染血的双唇,分外狰狞。
“你这个臭混蛋,我要杀了你!”
她明明跑的好好的,可是膝盖却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麻痛,就像被电击的感觉。这小混蛋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宝暗算她,所以才会让她当着那么多人,颜面尽失。
“成何体统,简直丢人现眼!”
楚漠河满身怒火,雷鸣般地暴喝掷地有声。
这叫什么事,好久才回来次,本想享享天伦之乐,怎奈一进门就见了这么出闹剧。
“你们几个,给我把大小~姐带去思过楼面壁两个月!”
老爷发话了,谁还敢不从?
“爹!爹!”楚雨眠被架着强行带走,一边以目光哀求着母亲。“娘,我不要去啊,娘……”
她不要被关禁闭,那里又黑又枯燥,她会疯的。
“老爷,眠儿是顽劣些,可眼下她还小,两个月是否太长。”
谭素凝不满地瞠了丈夫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凌厉:“倒是有些人,私自跑来不该来的地方,您怎么不说一说?”
她是当朝皇后的亲姐姐,能坐稳正夫人这个位置,凭的可不仅仅是手腕,还有身后娘家显赫的权势。在这个相府里,她也是有说话的资本的。
这个“有些人”,指的自然是楚凤临了。
“那就禁足两天!”楚漠河顿时有些头疼。
从两个月到两天这差距,看来也只是做做样子,楚凤临暗暗冷笑。
倏然,如鹰般锐利的目光顿时扫向了她:“凤临。”
楚凤临性子弱,若是可以主动背下所有挑事的黑锅,那他既不用得罪夫人,也不用拿心爱的儿子开刀,又可以下得了台面,两全其美。
楚凤临迎上他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瞳仁中闪烁着清傲冷淡的光芒。
楚漠河微微一怔,她素来唯唯诺诺,现在竟然不怕自己?
“今日的事端是不是你先挑起的?”
楚凤歧一看急了,“爹,不关……”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漠河打了回去:“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要听凤临说。”
虽然来之前就没抱多大希望,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还是让楚凤临一阵心寒。
这就是她的父亲,为了脸面竟然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客气!
“没有。”楚凤临泰然否决。
“还敢嘴硬,你大姐贤良端淑怎么可能惹是生非?”楚漠河怒骂道。
好一个贤良端淑!
楚凤临闭目,再次睁开之时,眸若寒星,唇线紧抿成一条冰冷的弧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大姐是否贤良端淑,我想,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和某人一样有眼无珠。”
楚漠河虎目圆睁,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野种竟敢指桑骂槐地说他睁眼瞎,反了反了!
她这一身黝黑的肤色,正是云瑶不贞的证据。
不然何以他和云瑶都是肤色白皙,女儿却偏偏生得那么黑。
楚凤临不是他的孩子,这就是钉在铁板上的事实。
然而就因为她是云瑶的孩子,他才没忍心亲自动手杀她。这些年来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其实已经很对得起她。
他是想抹杀这个耻辱的存在,所以才默许所有人对她的凌辱。
而现在这个小白眼狼吃他的用他的,没死成便罢了,还敢骂他瞎子?
“你这个没教养的逆女,今日我不和你一般计较,速速滚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再也不准出来!”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姐?”楚凤歧义愤填膺。
“住口!你们几个给我看住四少爷,不许他再接近些不三不四、罔顾伦常的人。”
好嘛,既然如此,那就让他领教下什么叫真正的不三不四、罔顾伦常。
“过奖。养而不教父之过,这都是爹您的功劳。”
楚凤临优雅福身,冷傲的小脸上尽展高贵风华。
这举动又把楚漠河噎到岔气。
“老爷,何必跟小孩子过不去。”谭素凝给他顺着气朝大厅走去,一边用眼神示意着下人散了。“尝尝我新采摘的胎菊,色金黄而味甘,消消火。”
楚凤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顺眼,得叮嘱着眠儿趁早找个机会把她除了。
明面不行就来暗的,学院里历练不是挺多,制造个意外不就成了。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哼,你给我记着。”临行楚漠河还不忘恫吓楚凤临。
楚凤临阴测测地冷哼。
一字之欺,以命相偿;一字之辱,灭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