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闹出来的事情实在太大,新闻上已经播报出来了。
没有回来的期望了。
警察局长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宝贝儿子死成那副惨样,如果市长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旦抓住凶手第一个开刀说办事不利的肯定是要说他,现在好了,自己也快要枪毙了。他局长这个位置好歹也保了下来。
“秉亭!来来来,坐下。”
局长脸上笑盈盈的跟一朵菊花似的站起来把他按到椅子上,“来来来,快坐!”
“有什么事吗局长?”齐秉亭神色冷淡,如果细看甚至还能看得出他眼眶处细微的红意,但是现在局长没有注意这么多,相反却是更关注自己想要做的事,他大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擦了一下,然后问道:“之前那两个案子你那边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他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摇摇头表示没有丝毫进展。
对此局长也觉得可以理解,这种案子如果没有丝毫踪迹的话之前也是要破上半年甚至以上的,他也根本没想过齐秉亭带着局里面的一帮人能在几天以内就可以把这两个案子给破出来。
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眉目俊朗又优秀的手下,想到自己侄女千方百计托自己说的话,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他刚想把话说出口,齐秉亭就出口道:“局长,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回去继续工作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来,乌黑的眼睛里对面前的这个人要说的话充满了冷漠和不在意,直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的抿着,透着一丝冰冷。
“咳咳,等下等下,案子嘛,一时半会肯定也破不出来。”局长一见他要走,连忙笑眯眯的重新把他身子按下,“是这样是这样的,你是我们局里优秀的一名刑警,作为你的上司,我也要替我的下属着想一下……秉亭啊,你还没有结婚呢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见见我的侄女啊?”
齐秉亭抬起眉毛,一瞬间局长竟然感觉他眉下的眼神似箭如刃,一瞬的压迫感让他甚至有些被迫屏住呼吸。
但是几乎就在下一秒钟的时间,就又消失了。局长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平静的开口道:“局长,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之前没跟您说过吗?”
“啊?什么?”局长皱起眉头,想到侄女,重复道,“你真的有未婚妻了?你从没和我说过呀!”
“噢,那可能是您太忙了我没找到机会跟您说吧,林永安他们都知道。”齐秉亭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狭长深幽的浅黑色双眸随意的扫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局长的好意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他这回站起来,局长倒是没有再把他重新按下去了。齐秉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迈开长腿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甜甜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只能是甜甜!
还有……
他要去找甜甜。
那些事情,肯定是她做的!
*
下班结束后他开车火速回到家,齐父正在厨房烧饭,看到他火急火燎的回来忍不住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齐秉亭紧紧盯着齐父,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爸,我再问你一次,甜甜有没有联系过你?!”
齐父看着自家的儿子,他正满脸疲惫,脸上全是风尘,但是他的眼睛却好像在发着光,里面全盛满了哀求:“爸爸,她有没有联系过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知道的话你告诉我好不好?!!”
齐父看着这样的儿子,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会在这吗?”
“你以为就你心疼甜甜吗?”
齐秉亭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齐父肯定知道。
他小时候齐父对妈妈撒谎的时候,就习惯的握住左手的拳头,留下小指在外面,他刚刚下意识的握住,却又松开了。他不会相信这是他突然之间的举动,他肯定是怕自己发现他在撒谎!!
为什么要瞒他呢!
齐秉亭坐在地上,把头深深的低下,双手插.进头发里,牙齿紧紧的咬在唇上,直到感觉到一丝铁锈味从嘴里蔓延开来,他发出一声困吼似的叫声,捂住脸。
齐父不告诉他的原因那就只有一个。
甜甜不让他说。
房间里窗帘都紧紧的拉着,黑沉沉的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
齐秉亭脸上的神色冷漠的吓人,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那边很快的接起。
“喂,头儿?”
“永安,之前的器材还有哪些?”
“你要干什么头儿!这么做是犯法的!”林永安压得极低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还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我不干违法的事。今天6点前给我,行吗?”
“…………好。”
迟疑了许久,林永安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兄弟。”齐秉亭夸了一声,没等那边再说什么话,就把电话给切断了。
林永安握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紧紧的皱着,他马上的打给了邓柳英。
“英子啊!坏了!头儿要窃听器!还要局里最近上来的那批视频监控设备!”
…………
*
最近几天齐父发现齐秉亭都不在家里了。
他好像天天忙着查案子,之前几天还向他逼问甜甜的事情而最近几天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了一样。
但是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自家的儿子到底有多么狡猾多么聪明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几年的时间里就屡屡创功当上一名刑警。
但是过了几个月,甚至都还是这样的时候,齐父就感觉有些奇怪了。
秉亭多么喜欢甜甜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也看在眼里,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情发生的话,说不定他们早就结婚生子,他和纱爹那个老头子估计也早就结为亲家了,果然啊,未来与意外,通常都是意外先来临。
所以啊,他现在都尽可能的对自己的老婆,对秉亭,对甜甜,能好的话,就再好一点…………
虽然甜甜现在早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咯……
但是他永远都不想想象,那个娇滴滴可爱的小姑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
…………
“本台最新新闻报道,1月5日凌晨4:29分在城西的护岸河边发生一具女尸,因为面目已经完全模糊,目前无法确认身份,初步断定是属于自杀……目前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
…………
“头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刚刚的脸色……”
林永安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他听到那新闻的时候脸色就唰的一下变白了,好像没有一点一滴的血色,全部被抽空一样,让他都快要吓死了,以为他要晕倒了。
今天他们在外办事,没想到吃饭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则新闻,估计也是刚刚发现的。想到这里,他就更郁闷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案子一茬接一茬的来,他们还没破出之前的案子呢,后头的案子就又来了!
估计又没有休假了…………
一想到这,他就心疼自己。
“我先回警局,你们继续把这条街的人都问一遍。”
齐秉亭放下筷子,连饭也不吃完,就急匆匆的往门口走,他们还没开口说话呢,面前就失去了人影。
然后就听到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
“头儿把车子开走了,我们待会打的吗?”邓柳英托着下巴悠悠的开口。
林永安很忧伤的开口:“打的吧……”
齐秉亭赶到警局,径直的进了放尸体的房间。
短短几步他好像觉得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一样。
他掀开白布,往后蹬退几步,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成一片,冷汗满身。
他重新将布盖上。
这位自杀的女士不是甜甜。
只要不是甜甜就好。
他太熟悉甜甜了,就算她面目模糊,甚至浑身发肿,他都能认的出她。
齐秉亭走出门,外面很亮眼,刺的他双目差点流泪。
他要加大力度了,像今天的飚速和受怕,他真的、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
“甜甜??”
“齐叔叔?怎么了?”
窃听器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齐秉亭按在键盘上的手都在发抖。
他在心里努力的跟他自己说:“镇定,镇定。”
但是那按在键盘上的手却迟迟无力的按不下去,一直在无法克制的颤抖,浑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感觉手好像放在了虚无中,指尖冰凉,犹如整个身子都浸在了严寒的水池当中。
“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今天那个新闻上的姑娘说的是你呢!”
“我不会的齐叔叔,我还要照顾妈妈,我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上面的红点刺目的显示在他的眼前,地图上赫然就是自己家的隔壁。
竟然就是一步之遥……
齐秉亭的双目几欲是要滴出血来,他几乎是没有再听下去,直接就把耳机给拔了开来,把所有的都给切掉之后,离开警察局就开始往家里赶。
为防意外,这回他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叫了出租车。
他不停的对着司机重复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穿着警服,吓得出租车司机以为他是在追击逃犯,吓得连忙把速度飙到了极致,径直往他所说的那个方向开。
他让出租车司机直接开了进去,随后到自己家的时候,才让他停了下来。
齐秉亭走到隔壁,一个跃步就踩着铁钉往上爬,等爬到二楼窗边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撬开,跳了进去。
屋内没有人,但是灯却亮着。
齐秉亭坐在靠后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以前,这是她的房间。
那时候他们俩要偷偷摸摸干什么事情,譬如去哪里玩两家父母又不允许,他就偷偷的先爬上去,然后让她爬上自己的背,再把她给带下来,两人再高高兴兴的去玩,那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背她瞒着父母下楼了。
好刺激啊!好开心啊!
她每次在他的背上都会动来动去,那时候他们都大了,她一动他就难受的要命,所以老是低声的说她:“你不要动来动去啊甜甜,这样两个人摔下去怎么办!”
然后她就乖乖的不动了,努力的搂紧他的脖子,小声的跟他说着话,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啊,说待会去哪里玩啊,说她今天心情怎么样啊,然后手舞足蹈开心的说些他的糗事……
她说话软软的,老是令人提不起气来,一开心的时候说话就跟玉珠落在玉盘上一样清脆,他最喜欢听她趴在她的背上,然后晃着脚丫子听她说话,有时候她走累了,她就故意讨饶的叫他:“秉亭哥哥~~~”
尾音上翘,犹如是冲他撒娇一样。
一般情况下他是受不住她这一声喊的,往往都随着她,但是有时候他也会板着脸,然后她就很难过的揉着衣角自己在那不说话,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再一步一步的跟蜗牛一样的挪过来,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诺诺的开口道:“不生气哦?”
他再大的火气也都被她这么一看消失了。
…………
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齐秉亭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后站了一点,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瘦了。
以前她就瘦,现在她瘦的就更加厉害了。
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起来一样……
齐秉亭手紧紧的捏成一个拳头,他想冲过去用力的抱住她,他想告诉她很多很多的事情,他存了很多很多的笑话专门是讲给她听…………但是他在那一瞬间,竟然有点胆怯了。
近乡情更怯。
近人……仿佛就更怯了。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甜甜?”
声音好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样,顺进风里……就变的更加轻了。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身子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笔直的站着,没有转头。
他一步,一步,一步慢慢的挪了过去,好像是怕脚步太重吵着她一样。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唤了她一句:“甜甜。”
齐秉亭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然后,让她慢慢的抬起头来。
看到那张熟悉圆润的脸蛋,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揽住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甜甜?”
“你是甜甜吗?”
他突然推开纱甜,目光如刃,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他们一起长大,甚至他比纱叔叔和纱阿姨都更了解甜甜,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什么时候来姨妈,什么时候走,血量多还是少,爱用什么样的卫生棉,最喜欢做的小动作是什么,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最喜欢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最喜欢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最喜欢怎么抱他,最喜欢说的话是什么,哪句话说出来就是在撒谎,她的性格,她的爱好,她在遇到什么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反应,她会怎么跟他撒娇………………
这些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他把他的甜甜捧在手心里,他什么都知道。
就算他和她之间分别了很久,其他会不会变她不知道,但是她那些熟悉的小动作是从小就开始的!她绝对不会连这样的习惯都强行改掉……不可能的……
齐秉亭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是一名警察,他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更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
刚刚他忍不住抱她的时候,她是回抱他,而不是把头低在他的胸前,揉搓他的衣角……这个人不是甜甜……
还有感觉。
他爱甜甜,而在这个人身上,他甚至感觉不到心跳的感觉。
这太奇怪了。
脸还是那样的脸,身高也还是那样的身高……但是就是不对。
齐秉亭紧紧的盯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你是谁?甜甜呢?一直都是你在跟我爸电话联系?!”
她的手被他握住,她甚至也没有太过慌张,只是淡淡的出声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纱甜?”
他目龇欲裂,语气一声比一声重:“没有为什么!你就不是她!”
“告诉我,她人呢!”
“快告诉我!!”
她垂下眼眸,“我跟她是公平交易。我协助她复仇,还有……照顾母亲。”
齐秉亭松开她的手,好像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一样,他不敢置信的重复问了一遍:“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她复仇,她要付出什么?”
“啊?”
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她闭口不言。
这样的回答比说出来了还让人感觉难以承受。
齐秉亭紧紧的盯着她,声音在一瞬之间就变得嘶哑:“她……还在吗?那个交易,我可以代替她吗?”
“纱阿姨我可以帮忙照顾,她还小,她真的不懂事的,她肯定不知道你说的这些的……你能不能放宽交易??我可以代替她啊。真的……”
他语无伦次起来,手都好像没地方放,贴着裤子的手好像都无法控制住剧烈的抖动起来。
“那些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协助,她亲自动的手。”
齐秉亭一想到她是怎么动的手就深刻的感到胸口传来的无边无际的痛楚,如同一把锋利未开刃的刀尖就这么直直的插入到他的心脏,他渴望的看着她,嘴唇发着抖:“她还在吗?我可以见她一面吗?可以吗?”
“求求你。”
在他的注视下,那个人轻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和她见一面……但是,这是最后一面,并且你要照顾好她的母亲,我才可以让你见她。”
“只能是最后一面吗?”他死死的看着她,目光透露出浓重的哀求,“真的不可以吗?”
“规则不是我制定的,对不起。”
“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吧。”
她闭上眼,不再开口说话。
“如果这回不见,以后也是见不到的……是吗?”
她回答的简练:“是。”
“……我、见,我见。”
纱甜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已经目光通红的齐秉亭一眼,点开系统,选择了“换魂”。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灵魂就飘在了空中。
她盘腿坐在空中,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真好笑。
自己都担心不过来了,竟然还有心思同情别人。
***
齐秉亭看到她闭上眼睛,然后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把眼睛再睁开。
几乎是在睁开的一刹那,那双眼睛就看向他,然后主人飞快的扑向他,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死死的搂住他。
“甜甜……”齐秉亭紧紧的抱住她,“我在了。”
“我好想你。”
听到这一句话,女孩眼眶里聚集久久盈住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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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付出我所有的一切以此来乞求上苍来惩罚恶人。
血债只有命能偿!!
————纱甜
我爱你,遇见你就是我人生当中感到最幸福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你。
不知道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齐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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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齐秉亭照顾纱甜的母亲直至她去世,在齐父齐母相继去世后,身体劳累不堪也永远的躺了下去,终身未娶。
收养的孩子替他收拾后事的时候,曾在他的枕头下找出一个铁盒子。
孩子奇怪,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条已经被抚摸的略微破损颜色显得都略微黯淡的蓝色珠绳。
盒子里还刻着一句话。
印迹很深,好像主人天天在刻画着一样。
“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
我已经变成老公公了,你还好么?
你要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