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正在换衣服。门插上了,透过玻璃沧海看见 她姣好的身材,紫红色贴身内衣显得合身,没一丝臃 肿的感觉,让人看着心生缱绻。一会她打扮完回头看 见沧海,瞪了沧海一眼,还是开了门,抱胸倚着门看 沧海。沧海也已经习惯,不理她,径自推开她,闯进 屋里,准备做饭。
女人一把抓住沧海,沧海都奇怪,沧海穿了很厚 的羊毛衫,她随手一捏都能捏到沧海的肉:“中午不能 出去,我朋友过来,你给她扎针。”沧海一愣,晃过神 来,不是刚给弄么,又来。
无所谓的点点头,做饭。
做饭对于沧海来说,已经是顺手拈来的东西了。 沧海摇摇头,不再想过去的日子。
女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回床上。盘起了 腿。纤细的腿盘起来毫不费力。然后就向隔着窗帘的 厨房看来,面色一片阴沉。沧海透过门帘正好看见她 看他,沧海一惊,专心做菜。一个用力过猛,锅里油 水乱崩,右手上子弹头大的烟花顿时一烫。沧海下意 识扔下铲子。烟花处殷红似血。
一时间,空气抽空般,沧海仿佛又到了那天晚 上,沧海趁着怎样的酒意连续两次在自己手腕上印上 了这个印章,又在怎样的夜晚抱着自己的右手腕,看 着自己的右手烟花哭泣。沧海曾经那么的脆弱,又是 那么的坚强,在那里,沧海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朋 友,失去了信仰。然而,沧海一直是那样独自坚持 着,为着那个曾经以为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组织。
晃过神来时,炒的扇贝已经糊了,一股难闻的味 道充满了屋子,还有淡淡的黑烟。盲目的把炒糊的垃 圾倒在垃圾桶里,把炒具往地上一扔,恍惚的往屋外 走去。
外面白茫茫的,又下雪了。记得以前每次过年, 家里都是呼呼地大雪。沧海总是拿着鞭炮到处乱炸, 上到鸟窝,下到厕所。现在,沧海只有陪着一个自己 死命坚持的信念呆在外面。还有躲避那些不知道何时 会到来的噩梦。那个,只有时间早晚却绝对会出现 的,噩梦。
不知不觉间点上根烟,抽了口,呛得慌。好久不 抽五块的烟了,不习惯了都。再想想,以往那些东西 现在又有多少都是已经不习惯的了。顺手把烟弹了出 去,使劲揉揉脸,转身,吐气开声,错步拧腰左手一 掌推出,感觉把压制已久的怨气打出一样,心情稍微 舒畅了点。带着一点稍微有些酸麻的感觉和下身伤口 拉扯开的痛楚,进屋。
前脚刚踏进房门,突听背后一个咬牙切齿的声 音:“嗨,抽烟的小子。”
沧海闻言一愣,转过头,看见头发凌乱的医生站 在沧海后面,一副杀人的样子。
“我说,医生,你怎么就这种形象示人啊?这还医 生呢,哎幺,你怎么掐人啊?”
医生并没有给沧海多说话的机会:“你话那么多呢 你,抽烟就抽呗抽死你,你也不用把烟头乱弹吧?烟 头乱弹就乱弹吧你还弹我头上!”沧海有些惊讶于她的 开场白,不过倒是挺好的,起码让沧海刚才乱糟糟的 心情一下子给拧过来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 话,沧海慢慢挣脱她的魔掌,揉揉被她扭红的耳朵, 轻声说道:“我说,医生,你咋也那么大劲呢?女人是 不是都一样啊?刚才也不是我故意的,大人大量啊。 外面冷点,不介意的话你就进屋坐坐,顺便尝尝我的 手艺。”沧海大手一拍她屁股,很随意的把手圈她脖子 上,推开门就往里进。
她定住了。她定住了是必然的,因为沧海发现他 刚才做的动作。沧海感觉自己脸已经烧了起来,燃烧 的感觉。沧海已经不能开口了,他觉得他没理由说他 把她当做自己原来组织里的兄弟,因为刚才她给沧海 的感觉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感觉她就是沧海在两年时 间里所接触的兄弟,男兄弟,女兄弟。没有性别的那 种。
她似乎有些嗔怒,看沧海得眼神多了些要抬手揍 沧海的冲动。
“咦,你朋友么?”日本女人晓黎适时的出现解除了 沧海的困境。沧海忙打哈哈:“是啊,我的医生顾问, 上次去医院就是咱们这个邻居给我包扎的。”沧海小心 的撇了眼晓黎,小心翼翼的对医生说:“这个是我...... 女朋友。”
两个女人的招呼就比较简单了,不过对沧海得称 呼就不怎么样了。医生笑着说:“你好啊,我是住你们 楼下的,我叫段玉旭,和你的色狼男朋友在楼下认识 的,刚认识就偷窥我啊,你可小心点。”医生不管沧海 面色红到什么程度,看了沧海一眼,轻轻哼了声。晓 黎面色似乎没变:“是么?那个变态就那样,习惯就好 了。我中文名字叫黎祁,叫沧海晓黎就可以。”
面色稍微带着点惊讶,叫段玉旭的医生很快就恢 复正常:“怪不得那么漂亮,原来是外国人。看不出来 啊,色狼也有这个福气。天都没眼呢。”
晓黎可是面色不变气息不喘的应了美女之名:“你 不是也很漂亮么,而且我感觉你挺有气质的,比我这 个光长的还凑合的人强多了,身材也那么好。别说 了,地方虽小,上床上坐坐吧。”
好不容易看她俩坐到床上,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她俩就那样旁若无人的聊起家常,生活琐事。沧海无 所事事的坐在唯一的板凳上。
想不到出来后还是那么的厌恶生活,厌恶所有的 一切。甚至厌恶自己。
“喂。”沧海被一巴掌拍醒,一个踉跄,缓过神来。 晓黎笑靥如花,眼神依旧的冰冷:“人家小旭问你呢! 发什么呆啊你?”
沧海呵呵笑了:“哈哈,我又没敢听你们的私房 话。医生大人,你问我什么?”
“哼,谁知道你刚才想什么了!我只是顺口问问你 伤口怎么样了?知道你祸害遗千年,估计也没什么屁 事。哎,对了,你不是让我尝尝你的手艺么?哼,不 会是吹的吧?”
晓黎看向沧海,一时间沧海不知道她眼神里到底 是些什么,沧海竟然看不清,这个对于沧海来说是非 常意外的事情,对于沧海这个在组织里身居高位,锻 炼两年有余的人来说,沧海竟然看不清一个人眼里的 底牌。这个使沧海有了些迷茫。沧海突然间对自己的 价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晓黎掐了掐沧海:“怎么了你,伤口疼了?”她蹲在 沧海旁边,轻轻挽住沧海的左臂,动作轻柔,眼神此 时有了沧海能看清的冰冷和不屑,还有一些厌恶。
沧海和晓黎的对手戏使得沧海一直有种在组织里 的错觉。一直和人动脑筋,算计和反算计,猜测和反 猜测。晓黎因为一直拿沧海当挡箭牌,和一些未知的 理由,住在这里。又因为住在这里,由不得不这样和 沧海在外人面前的表演,使得沧海有种游刃有余的成 就感。
“乖,你去盛去,你俩一起吃吧,咱们起得晚,你 还没吃早饭呢,我出去一趟。”晓黎眼神里多了些诧异 和愤怒,沧海假装没看见,无声的和晓旭医生打了个 招呼,出门。
外面还是那么冷,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才 沧海踩出的脚印已经被新雪磨得很淡。就好像自己以 前的足迹一样,慢慢的,已经模糊了很多。失去的友 情还可以慢慢弥补,毕竟,友情多少附带着利益和个 人看*。而爱情,是一去不返的。
下楼的时候有些踉跄,楼梯满是雪,有些滑。接 近中午了,却只有春秋季节早晨的天景。阴而不暗, 清而不亮。
在医生家小心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可以,已经 感觉有点痒了。开始长肉了。
沧海慢慢舒了口气,稍微打量了下女人的闺房, 淡雅不失庄重,还有些微微的香味。电视上摆着厚厚 的医学著作。随手翻了翻,便听见楼上晓黎喊他。
出了医生闺房,晓黎在楼上栏杆那对沧海喊 道:“寒霜来了,你去接接她,路滑的很。”
鬼都知道,她就是想折腾沧海。沧海应声,缩了 缩脖子。小跑出去。
地面很崎岖,有点颠簸。沧海一脚浅一脚深的走 着,心里咒骂着那日本女人,想起寒霜那人如其名的 样子,嘿嘿一笑,刚拐角,就发觉白白的地面上多了 点殷红。一个穿红色风衣的女子。
刚想避过去,却又直觉的感到那不是醉倒或者别 的,一股熟悉的感觉上来,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