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虏此次突袭是事先预谋好了的,否则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和龙兴荣联姻。戎虏只要攻克雁门关占领云州,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马平川的大燕中原腹地。在这里天狼骑快速迅猛的优势被充分发挥出来,华盖疏的十万先锋部队就如同一股狂风一般扫过中原大地,向着奉天快速逼近。
即便是戎虏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是突然发动攻击,也达成了预期的目的,但是总有个别幸运的燕军士兵逃脱出来。他们一路飞奔,把戎虏进关的消息向沿途上的州府县和百姓们散布开来。离奉天三百里有一个叫做烈山的县,是直属于奉天府管辖的一个上县。烈山县县令和县尉现在正在组织本县百姓转移,并在官道上的要害处建起了防线、挖掘了壕沟、栽好木刺,五百县兵整齐的站在烈山县令的面前,听候训示。
“将士们,戎虏已经攻破雁门关,沿着官道杀来,据说有十万之众。现在本县率领你们在这里阻拦戎虏先锋,为乡亲们争取时间转移。我们在这里多支撑一些时间,乡亲们活命的机会就多出一成。将士们,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大燕边疆,是大燕国门所在之地,我等已经退无可退。我等应效法先辈精神,效法邵秉谦长史,用我们的生命和鲜血捍卫大燕的尊严。将士们,邵秉谦长史殉国之前曾说过:生为大燕人,死做大燕魂。我等今天就死在这里吧,本县和你们一同做大燕忠魂。大燕,万胜!”
“生为大燕人,死做大燕魂。大燕,万胜!”
携家带口的百姓们流着泪,看着这些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子弟兵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烈山县城。这其中有不少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穿皮甲,背着长刀和马槊加入到烈山县兵的队伍中。这些老人都是曾经叱诧疆场的百战老兵,如今他们的身体已经虚弱,腰杆不再挺拔,但是他们捍卫大燕的雄心依然和年轻时一样。
烈山县令没有命令这些老兵离开,他跪倒在地向着这些老兵叩首。
“诸位长者,本县感谢你们能挺身而出协助本县。”
“哈哈哈,县尊请起,老夫等人早就活腻味了,死之前能杀几条狼崽子也不错。县尊,黄泉路上无老少,老哥几个和你搭个伴儿。等下辈子老哥几个还做你的子民,你还当我们的县尊。”
“好,我们齐杀戎虏,共赴黄泉。”
华盖疏的部队来的很快,这一路上几入无人之境。所有阻挡他前进的障碍全部被滚滚铁蹄踏为齑粉,当华盖疏的先锋到达烈山县的时候,只见前方已经建起了防线。先锋官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转头对部下们说:“勇士们,前面不远就是燕国国都,那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等着我们去抢。现在懦弱的燕国人在道路上建了防线,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
“哈哈哈,对,我们不怕。勇士们跟着我杀过去,让懦弱的燕国人见识见识我们天狼勇士的威风。喀啦隆泰,杀!”
“喀啦隆泰!”
五千天狼骑先锋催马狂奔,向着防线杀来。烈山县尉大喝一声:“弩炮射击,弓箭手准备。”
呜呜呜,轰轰轰。霹雳弹在奔腾的天狼骑大军中不断爆炸,随着爆炸声,不时有天狼骑被炸的飞上半空。但是烈山县能够拥有的弩炮太少了,还不足以打出一条封锁线。五千天狼骑不顾霹雳弹的轰击,快速的杀了过来。
“弓箭手射击。弩手射击。”烈山县尉再次下令。
嗡,数不清的利箭飞向天狼骑,一时间天狼骑整齐密集的队形混乱起来,中箭摔倒的天狼骑严重阻碍了身后人的前进路线,高速奔驰的战马根本没法躲避,不是被绊倒就是踩着战友的身体直接冲了过去。
步军对抗骑兵临阵不过三发,尽管烈山县兵们拼了命的射箭,拼了命的发射霹雳弹,但是丝毫弥补不了人数上的巨大差距。随着战马的嘶鸣,五千天狼骑突破了壕沟木刺,冲上了烈山县县兵的阵地。
“死战!”
烈山县尉手舞陌刀,带领县兵们冲了上去,五百步兵对五千骑兵,这就是一场十死无生的战斗。很多烈山县兵们被奔腾的战马撞得飞了出去,但是县兵们依然毫无惧色的冲进马群中大砍大杀。烈山县尉的左臂已经被砍断,只能用右手挥舞着沉重的陌刀。陌刀过处血肉迸溅,烈山县尉血透衣甲,状若疯虎,一边奋力砍杀天狼骑,一边厉声怒吼。在他的激励下,烈山县兵们没有一个后退,他们悍不畏死的和天狼骑疯狂作战。即便是被天狼骑砍断了手脚,依然坚持着夹着长枪向奔驰的战马撞去。
烈山县尉的身上已经插满了狼牙箭,手中的陌刀已经断为两截。身上已经被几道绳索套住,他被奔驰的战马拖倒在地,一路翻滚的拖向远处。烈山县尉的衣甲已经被磨破,胸前背后的血肉已经被磨光,露出了森森白骨。烈山县尉趁着战马转弯的机会,拉开了腰间霹雳弹的引线,同时猛窜几步跳到空中,扑向那个拖着他的天狼骑。
“狼崽子,爷爷送你下地狱。”
轰,爆炸声响起,血肉横飞,烈山县尉被炸的粉身碎骨,而他周围的天狼骑们也被炸到一片。烈山县尉的做法引得县兵们纷纷效仿,他们一个个抓起冒着青烟的霹雳弹奋力冲进敌群中和敌人同归于尽。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等尘烟散尽,防线前面已经被扫空。人和马的尸体覆盖了好大一片土地。烈山县令手举金龙旗大喊一声:“现在轮到我们了,杀敌!”
百十个须发皆白的的老兵呐喊着和县令一起冲向敌军,从县令到老兵每个人的身上都绑着大小不一的霹雳弹。当老兵们冲到迎面而来的天狼骑面前时立刻分散开来,一个个纵身跃起向着天狼骑扑去。在那一刻他们的身影是无比的矫健,仿佛回到了那个热血拼杀的年轻时代。
轰轰轰,百十颗霹雳弹接连炸响,奔腾的马群似乎是被重拳猛击了一下,瞬间被放到一大片。当战场归于平静,当华盖疏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五千先锋已经折损了将近两千人,就连先锋官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华盖疏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断了一条腿的烈山县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烈山县令手握金龙旗,依靠着战旗的支撑勉强让自己不倒下。
“你是个勇士,我不杀你,只要你让开,我就让人给你治伤。”
“本官大燕烈山县令司徒崇光,戎虏听着,本官但有三寸气在,你等就别想踏过此地一步。你等若是现在退却,本官饶你等不死,否则本官定将你等斩尽杀绝。滚!”
“抓住他!”华盖疏懒得和司徒崇光废话,下令抓住他。
“司徒崇光,你现在投降本可汗可保举你在天狼汗国为官,不然就杀了你。”
“哈哈哈,你现在投降大燕,本县保你当个捕快。”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杀了他。”
“哈哈哈哈,巍巍雁山永不倒,我以我血卫国门。杀!”
司徒崇光挥舞着金龙旗,向抡着弯刀的天狼骑杀去,他根本没法跑动,只能拖着断腿,一蹦一蹦的向前冲。刀锋雪亮一闪而过,司徒崇光冲锋的脚步停止了,一颗头颅冲天而起,一腔碧血直冲九霄。他的尸身没有倒下,一杆金龙旗支撑着他站在原地。
“全军前进,遇到燕国百姓就给我杀。我就不信,杀得你们人头滚滚你们不害怕,我到要看看燕国有多少不怕死的硬骨头。儿郎们,前进,给我杀!”
烈山县县兵们阻挡了天狼骑将近一个时辰,烈山百姓们已经跑出很远了,但是在这片平原上怎么也跑不过战马。当烈山百姓和京畿周围各州府百姓汇集在一起向奉天逃去的时候,身后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像烈山县一样的县令大有人在,在华盖疏前进的道路上一道道防线在拼死抵抗,而且越来越激烈。这都是燕王龙昌寿整顿京畿兵马的效果,如果不是戎虏突然发难,那效果会更好。就这样数不清的大燕县兵们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拼死阻挡杀来的天狼骑,他们用自己的血和命为百姓们争取活命的机会。抱着霹雳弹冲进敌群的已经司空见惯,华盖疏的大队人马每突破一道防线就会损失近千人。这让华盖疏的愤怒战胜了理智,他不顾伤亡率领大军猛冲,十万天狼骑就像一群见到血肉的恶狼铺天盖地杀了过来。
百姓们已经看到奉天门了,奉天门前已经建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防线后很多将士大声召唤百姓们快跑,可就在这时,华盖疏的大军杀了过来。只眨眼的功夫就冲进了百姓群众,惨叫声哭喊声惊叫声冲天而起,防线后的燕军将士急的直跺脚。就在这时一声炮响,一身麒麟战甲的燕王龙昌寿率领一万骑兵冲出防线,杀向华盖疏。
这是燕王手中仅有的一只骑兵部队,本来是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的。按照燕王的打算,是想用一道道防线逐次消耗戎虏的有生力量,减轻奉天门前这道防线的压力,凭借这道坚固的防线大量杀伤敌军。为京城百姓和龙延嗣、龙兴荣争取撤离的时间,最后据城而守,等待各地兵马的救援。那一万骑兵就是为在守城时,出其不意攻击敌军而准备的。但是现在百姓面临被屠杀的危机,只好先把这支骑兵派上来了。
燕王龙昌寿用的是马槊,是受燕承宇亲传。可惜龙昌寿不是个练武的材料,对上普通的天狼骑或许还行,对上千夫长以上的天狼骑军官就不行了。尽管如此,燕王依旧率领骑兵冲进天狼骑当中。正在追杀百姓的天狼骑立刻翻身杀过来,百姓们借此机会四散奔逃,有的往奉天城逃去,大部分的人都往晋阳方向逃去,还有的是胡乱瞎跑。
燕王被围在天狼骑中间压力越来越大,一万骑兵以飞快的速度消耗着。龙昌寿冲了几次也没能冲出包围,就在这时奉天城上令旗摇动,无数的霹雳弹飞了过来,这一顿不分敌我的轰炸,硬生生的把敌我分割开来。燕王借着这个机会撤回防线,等他回身清点之后,一万骑兵还剩不足三千。
呜嘟嘟,震天的牛角号声响起,一面挂着金色流苏的圆月金狼大纛出现在地平线上,哲别里的三十万大军到了。
“命令华盖疏立刻绕过奉天城追杀逃走的燕国人,阻挡晋阳援兵。”
哲别里下达的命令传达给华盖疏,华盖疏狠狠的看了一眼奉天城,率领不到九万天狼骑绕过奉天城杀奔晋阳方向。沿途之上的百姓可是遭了殃,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全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