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带兵走后,项羽休整一日,将所有的楚军精锐,全部投入惨烈的攻城战中!
火球一般的红日照耀着荒凉肃杀的古战场,城头上熊熊篝火烧开桐油,黑烟滚滚,如一条条黑色的巨蟒向上升腾!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檑木、滚石、磨盘、石灰。?? ???狂暴的北风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利的呼啸着,声音凄惨的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哀号,天气冷的差点把垒砌城墙的青灰色条石冻裂。
城下,几十万人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矛戟如林,战车如墙!楚军将士铠甲、兵器闪耀的光芒比阳光更刺眼!每个士兵的面孔上都板结着视死如归的肃杀之气!
几千面五尺长的大旗凛冽在旗杆上,狂飘乱拂,出闷雷行走般的怒吼,几十里连成一片的红色波浪,形成可以吞噬天地的血海!一只只苍白的刀矛在虚空中闪着血花,似乎有鲜血在缓缓的流淌,战场上弥漫着压迫心跳的杀气!
王竹和一众大将站在城头头皮麻的看着楚军强悍骇人的阵容。
项羽这次已经使出了全力!
无数的云梯、撞车、挡箭运兵车、填壕用的蛤蟆车、投石机、弩箭机出轰隆巨响推进到三重壕沟之外,壕沟差点被震塌,土路上扬起铺天盖地的滚滚黄尘!
战车之后是数以万计,队列整齐,战靴披甲,动作划一,右手持盾左手持弓的橹盾兵!橹盾是最大的巨盾,以坚厚木材制成,下有尖插,可以插入土层,弓箭手可以隐藏在橹盾之后和城头的秦兵展开对射,掩护攻城战车跃壕作战!此时,这些橹盾兵正昂阔步,号令整齐,迈着铿锵一致的步子,向前挺进!“嚓、嚓、嚓、嚓”
橹盾兵身后的步兵分为三队,每队大约在五六万人之间,分别由五虎大将中的,英布、季布、钟离昧率领!英布率领部曲列队中军,钟离昧、季布则处于左右翼军的位置。中军是清一色的轻装校刀手,除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外,每两人手中搭着一架云梯,准备随时冲击城墙。左右翼军在橹盾兵百步后结成偃月阵型,每千人为一排,最前方十五排为重装矛盾手,五排弓弩手位于其中,最后面是仍然是重装步兵压阵!这是一种谨慎的队形,前面的重装矛盾手,结成的阵势,可以有效地预防来自所有方向的轻骑兵快冲击,五千弓弩手,在步兵的保护下做远距离拒敌,同时也有效地保护步兵的冲锋!待,前面的步兵跃壕成功,弓弩手立即分波裂浪般弯向两翼,闪出人墙,把道路让给身后的步兵,这些步兵会给濒临陷落的城楼毁灭性的打击。
眼前这种阵型,英布的中军最靠近壕沟,显然是冲锋陷阵的第一梯队。钟离昧和季布的翼军应该会随后参战!
准备入城作战的后军,由季心、项庄、桓楚、龙且、虞子期率领。五千乘战车豆腐块一样结成五个方队,队列之间相隔两丈。
项羽与剩余诸将和范增等谋士,于车阵后布下五队轻骑兵,每队约五千人,随时可由车阵巷道中冲出,投入战场!
这只将近三万的骑兵,是项家军的精锐所在,每一个战士,每一匹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战马日行八百,战士孔武有力,不过二十五岁,武功和悍勇程度都非常可观,是项羽亲自统领的王牌中的王牌!具有利斧凿穿的强大威力。
战鼓震天,号角齐鸣,楚军进入了最后的冲锋状态,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城楼,战车兵推进到第一重战壕十丈之外,一声梆子响后,条然立定,立即生出一种使人感到楚军训练有素,上下齐心的强大威慑力。项羽、范增、屠刚丘、项伯率领数千亲兵,缓缓而来,从整齐向两边闪开的士兵,筑成的巷道人墙中间穿过,来到英布身边一字排开,一个个带着冷笑,面向城墙。
军容鼎盛,士气昂扬。
其威势足以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楚军摆出了这种毁灭的阵势,王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众将的意思,是严守城池,消耗楚军!
王竹根据自己的军事知识坚决反对这样做,理由很简单,敌人太强大了,秦兵士气低落,假如龟缩防御很有可能会因为抵不住强大的压力而败北!
这种情形下不能示弱!
这两天王竹也没有闲着,他命人在长达五里,相隔百丈深达一丈的三重护城壕沟中间缺口处建起了十二座三丈高木质箭楼,每座箭楼下堆放高及人身的沙泥包,每座五百士兵手持弓箭隐藏在下面,日夜防守。另外城楼上新添了,邹明设计的投石机和,准备给进行填壕的楚军致命一击!
此时,号角声起,楚军攻城车填壕车,在战鼓声中,步伐一致的向少帅军作缓慢而有力的推进,声势骇人以极!
城楼上号角声大作,埋伏在城下沙泥包后的六千士兵,在蒙铎、郦食其的率领下,弯弓搭箭准备就绪,只等着敌军进入射程!
高大整齐的挡箭车遮掩着一排排的填壕车推进到壕沟的边缘。
城头、城下的沙泥包后,在王竹一声令下之后,立即向外爆出瓢泼大雨一般的箭矢。“砰砰砰砰”无遮无拦的钉在了挡箭车上。竖起丈许高厚实木板的上百辆挡箭车登时变成了竖直白毛的刺猬。一炷香时间里,木板上就再没有插下一支箭的空隙了。
不过,没用,挡箭车依然护佑着身后的蛤蟆车以极一万填壕工事兵向壕沟挺进。同时,王竹还现,有五十几辆石机和百辆战车携带的一弩百矢的弩炮,也夹杂在填壕车内,来到壕沟的边缘!
这种弩炮战车,可以一次性射上百只劲箭。每一只箭矢,大小都和长矛差不多,如果近距离射,威力强大到可以穿透不十分坚固的城墙。假如集中几百辆弩炮轰炸,其结果必定是房倒屋塌,毁天灭地。弩炮的机动性很强,配合战车使用,不但可以攻城,也可以在野战中挥巨大作用。其射程更是过了普通弓箭的十几二十倍。
战车推进的同时,橹盾兵也开始向前推进。一经达到了射程,立即拉开弓箭进行还击,双方密集的弓箭互射开始了。为了掩护填壕的士兵,他们不惜代价的拼命向壕沟沙泥包后和城头的秦兵进行攒射。
项羽为弓箭手准备了预备队,一个弓箭手倒下去,立即有更多人补充上来,双方互射的箭矢密集程度过了现代化的机枪大战,城头数里的天空被遮蔽,为之暗淡无光。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就能听到几十声哀号,代表几十条性命的终结。
趁着城头的箭雨被压制的片刻功夫,插满箭矢的挡箭车迅闪出几十条巷道,巷道内冲出三四百辆填壕车和万名楚军工事兵,冒着无边的箭矢,进行填壕。刚一露头,处在前排的数十人立即名归黄泉,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一直都有些藐视冷兵器的王竹,这次总算是体会到了弓箭的真正杀伤力,眼前的互射,几乎已经掩盖了目光所及的一切空间,就算是只苍蝇蚊子只怕也逃不过撞上箭头的命运,假如没有橹盾和挡箭车的保护,楚军这几十万人,只怕五六个时辰就全部死绝了。
填壕的工事兵犹如在瓢泼大雨下施工作业,被射成蜂窝的士兵随即滚到壕沟之内,为填壕事业做出最后的贡献。一万名工事兵近八成被永远的埋葬在了壕沟之内。由此而提高的效率是不可估量的,剩余的工事兵,已经填平了五丈宽的一个缺口,完全可以供身后的步兵骑兵甚至战车兵通过。
战车和橹盾兵顺着这个缺口嚎叫着大踏步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要付出几十条性命的代价。人群像被砍到的高粱秆子一片片的倒下去。英布的第一梯队攻城兵也跟在橹盾兵身后推进至第一重战壕边缘。
虽然通过了壕沟,可第一重战壕和第二重战壕间宽达数十丈的距离,还有四座杀伤力巨大的箭楼,以极埋伏在楼下眼珠子红的精锐秦军。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行。楚军立即就付出了比刚才更加惨重的代价。
由于距离太近了,箭楼上的士兵精确度提高不少,顷刻间就夺取了剩余工事兵的所有性命,连橹盾兵都不得不高高的举起盾牌,遮住自己头颅要害,身体别的地方就无法顾忌了。战斗一时成胶着状态,楚军竟然无法再向前推进。
英布黑脸冷笑,厉声道:“旗兵传令,弩炮准备,把这几座箭楼给我拆掉!”
五十辆巨型的战车弩炮出一连串的机括声响,众多楚兵及时调整方位,分别的对准箭楼和城头。英布跟前的旗兵,红旗招展,扬起头的弩炮,纷纷向外吐出带着哨音和冷风的响箭。
“轰隆,轰隆”一连串的巨响,四座箭楼中的两座被巨弩直接命中。搭建箭楼的数根巨大横木,登时从中折断。出一阵噼啪爆响,箭楼上的秦兵出凄厉的哀号,跌在地上,摔死的算是运气,没有摔死的立即被来自己方和敌方的箭矢射成刺猬;一人高的沙泥包工事,被巨弩射的石屑风飞,尘土和鲜血窜起老高,一个个袋子东倒西歪,再也无法遮掩秦军的弓弩手;城头上,箭垛后的秦兵至少两三百人被巨箭贯穿身体,有的甚至直接被带着罡风的箭矢撕扯成两半、三半,血腥化作粉红的血雾飘洒在王竹面前。
橹盾兵趁势向秦军攒射,秦军登时损失惨重。在壕沟外指挥的蒙铎,凭着高强的武艺,击落无数箭矢,脸上、胳膊、腿上擦伤几十处,一只羽箭从他眼前扫过,白色的雕翎把脑门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看到这种情形,他及时的指挥剩余秦军从壕沟间的缺口,向后撤。撤退到了第二重壕沟和第三重壕沟之间准备继续迎敌。
王竹在城头上一看,这样不行,项羽的弩炮太厉害了,第二重和第三重壕沟绝对守不住,勉强下去,只能是加大己方的伤亡。
城头上有石机,王竹下令所有的石机对准弩炮向外射。“哐哐哐哐”三四辆弩炮登时被接踵而至的巨石砸的四分五裂失去了作战能力,顺带着把几十名楚军砸成了肉坨子,血浆和内脏胃肠溅起一丈多高——
车轮辘辘声中,三组负责增援的敌人分左中右三路向壕沟挺进,每队约有三千人上下,各有填壕车百辆,挡箭车二十两,撞车尚未出动!
填壕的楚军得到了增援登时恢复了生机,重新嘶喊着舍命填壕。由于受到弩炮的压制,城头上的箭雨不像方才那么密集,填壕楚军的度进一步加快。
第二重壕沟在半个时辰内被填平,当然楚军在滂沱的箭雨和沉重的巨石下也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光是英布的第一梯队,迄今为止就损失兵源一万五千之多。楚军人数众多,这点伤亡,只是毛毛雨,英布才不在乎,假若杀入关中,不愁没有壮丁补充。
楚军的第三批生力军开始冒险推进,清一色的步兵,由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的矛盾手和弓箭兵、工事兵混杂而成的三支队伍,漫遍丘原的朝填平的壕沟迫近,长矛不停地敲打着盾牌,喊出象征死亡的号子“杀、杀、杀——”
“咚!咚!咚!”几百面战鼓同时击打,调节着指挥着几万士兵的增援步伐,更加剧了死亡战场中的杀伐气氛。
第二重壕沟的四座箭楼和沙泥包工事,在挥了短暂的作用之后,也遭到了同第一重战壕一样的命运,箭楼崩塌,工事毁坏,士兵死伤八成,剩余的士兵继续后撤,城头上的石机,在这段时间,又击毁了四五辆弩炮车。
这样不行,石机的机动性太差了,常常打击不到可以移动作战的弩炮,斗不过人家。项羽的大军就凭借这种重型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长驱直入,直抵第三重壕沟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