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看了眼车上时钟,下午三点整,回家、回厂子都略早,左手一打舵,车子拐向市中心,冲小白楼方向减驶去。
一刻钟到了电影院门前,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叶添龙的算卦摊还是人满为患,像割韭菜似的,走了一茬又冒出一茬。
也不知道这小子吃没吃午饭?
一个人摆摊有一点不好,如果你跟周围邻居不熟的话,连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若你拎着东西去吃饭,回来时位置已被其他人占领,即使能要回来,也要费一番口舌。
当然这是只生意好的摊子,若是清冷的摊子,随便吧,没人在乎。
而且生意好的时候,一般人也舍不得时间去吃饭,有尿憋着。
楚河估计叶添龙没时间吃上饭。
他将雷克萨斯冲着算卦摊开去,同时按响喇叭,滴滴滴……
长串刺耳的笛声在人群后响起,人们纷纷回头闪避。
“干啥呀?有路不走,往人堆里扎!”
“现在富二代太嚣张了!”
车头正好停到叶添龙身前,车轮差一指便压上地面麻布。
叶添龙诧异的抬起头,看看是谁把这当成了停车场。
就见楚河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冲他喊到:“叶大师,我请你来了,快上车到我公司看看风水去!”
楚河眨眨眼睛。
“咦,这家伙真能啊,不到一天的功夫不知道在哪弄了一辆好车?”叶添龙一边疑惑一边应道:“好嘞!稍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他利索的收拾起测姓的道具,往车门走。
实在是被尿憋的膀胱疼,肚皮也瘪瘪的饿得慌。
“大师别走哇,您还没给我量骨呢?我未来咋样还没说?”一位中途被打扰的中年测试者央求着,伸开手掌从屁股后撵叶添龙。
“嗨,哥们你别叫了,别耽误人家赚大钱?”有围观的群中劝慰测试者。
“不用量骨头了,你姓方,告诫你一句,只要你不让你单位同事进你家门一步,保管你以后仕途一番风顺!”
叶添龙头也没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哥,赶快找个撒尿的地方,憋死我啦!”
中年测试者已经完成了天牌地牌选择,就等着量骨头,这时着急的叶添龙也懒得再给他做后面的表演,直接道出姓氏,两块钱也没收。
楚河倒车,载着他上了主道,车后留下一地连声称奇的人们。
“大师啊!神啦,还没量手指就算出我姓啥了!”
中年测试者望着绝尘而去的雷克萨斯佩服不已。
周围人也是惊呼神奇,都认为叶添龙临走时,用上了绝活,不用量骨头便看出了人家姓氏。
“哥们,这叫啥能耐?”
“天眼通,佛家六大神通之一,只要看上对方一眼,便能知晓对方的过去与未来。”
“哇,今天我算开了眼界,遇见了大师,不知道大师明天还能来吗?”
“谁知道呢,没看人家是被豪车请走的吗?这是说明人家在上流有钱人的社会里是大名鼎鼎的,估计大师今天来小白楼测姓是业余爱好来散心的,以后再想遇见大师就难喽!”
“缘分那,今天大师刚刚给我算了一卦,真准,哈哈……说我明年有财运。”
围观人久久不散,有懊悔的,有得意的。被叶添龙算过姓氏的得意洋洋,没被叶算过的后悔不已,嘟囔着明天还来这里等着大师,一直到夜色降临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叶大师的神奇预测功能。
雷克萨斯在一家三星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两位先生,您请进。”门童拉开大门。
片刻,门童又拉开大门,“两位先生,您慢走。”
楚河领着叶添龙到酒店卫生间撒了泼尿,便出来了,车子朝木梳厂方向驶去。
“我还以为你请我到酒店吃饭呢?”叶添龙撇嘴道,看着车内豪华的装饰,大手一会摸摸这,一会敲敲那。
“是真皮的,是核桃木的……”
“请你进酒店撒尿也是请啊!”
楚河嘿嘿奸笑着,问:“今天赚多钱,够请我的不?”
叶添龙拿出无纺布兜子,从里面掏出一把一块一块的毛票数了起来。
“差五十二块二百五!”
一天赚了二百多快,叶添龙有些小激动那,他寻思,如果再把量骨时忽悠人的时间压缩一下,提高算命的办事效率,今天有可能突破三百大关。
他揣起二百,拿着四十八张一块的毛票说道:“找个地停车,今晚请你吃板面,管够!”
去,撅大腚放小屁。谁稀罕吃你板面。
“你们鲁省人不是吃馒头吗?你怎么爱好跟家乡人不一样?”
楚河没停车,直接进了胶水厂大院。
“这不是请客嘛,如果是我一个人,就顿顿吃馒头。
鲁省人吃馒头才有力气干活,蜀省人不吃米饭没力气干活……华夏人都知道。
下了车正好看到二肥用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从仓库里走出。
抬头瞧见楚河二人从一辆不知叫啥名的豪车里出来,冲楚河就报委屈:“姐夫,可累死我了,五十多箱货都是我一个卸的,盘器和百变梳都给你拉回来了,一个不少!”
“咦,这是啥车呀,哪来得?”
楚河告诉他是朋友借的,顺便又鼓励他勤劳能干,走进办公室。
他先拨通耗子电话,让他给自己办张驾驶证。
然后让叶添龙将测姓的麻布拿出来,摊到办公桌上。
掐着毛笔在麻布右下角写上二行小字:
收徒,传授量骨测姓绝技,每人5oo学费。
包教包会,学不会不收费。
叶添龙瞪大眼睛,“楚哥,这是啥意思?”
楚河放下毛笔,呵呵道:“我看你赚钱太辛苦,特准许你办学收徒,一天收两个,二个月你兜里就有五万块了,到时候可别张嘴请我吃板面那,说出去丢我脸面!”
嘶……嘶……“哥,哥,哥……”叶添龙抽抽鼻子,揉了揉眼角,激动的不知说啥是好。
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楚河不仅把渔网给了他,还额外送了一条渔船!
似乎有水珠模糊了双眼。
“切,又不是老母鸡,咯咯咯的叫啥?”二肥对楚河能让叶添龙一天赚上一千块钱的行为极为不满,自己还没赚那么多纳!
又不敢冲楚河,便把怨气撒到叶添龙的头上。
“多嘴!”楚河瞪向二肥。
二肥一扭脖子,说道:“刚才我姐来了传呼,让你到俺家吃饭,说是庆祝你上京大读书。”
其实,一大早二肥出门的时候,唐思和宋瓷就让他告诉楚河来家吃饭,但他偏要留到下午才说,让楚河晚高兴一会儿。
谁让昨夜自己没睡好呢?都是因为楚河。
昨夜宋瓷从楚家高高兴兴回来,跟母亲一学楚河被京大入取的事情,唐思便冲着躺倒沙上吃着香蕉看《莲花争霸》的宋宝来数落开了。
“你瞧瞧楚河,跟你一般年纪,现在人家不仅能赚大钱,还能读大学。
你看看你,一身懒肉,吃没个吃样,看电视没个看电视样!
……”
好一顿数落,如今唐思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浑身上下,无论是站、坐、走,还是说话,哪一点都比不上楚河。
“……”
我的天娘啊!在家里看电视还要啥样子啊?难道像在大礼堂里听老山英雄做战斗报告似的,标杆溜直的端坐!
真是,只要看你不顺眼,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渣。
楚河哪留意二肥的郁闷,听到未来丈母娘请自己吃饭,高兴的其他事都不想了,恨不得马上飞到宋瓷家。
拽着二肥,塞进车里,雷克萨斯一溜烟到了宋家。
一顿饭,好鱼、好肉、好酒、好脸色,楚河吃的好不快活。
晚九点,他回家笑着睡着了。
同一时间,蒋石毅和徐静刚刚躺下,正准备做体育运动,床头柜上的白色固定电话铃铃铃,响了起来。
“喂,谁呀?”蒋石毅抓起话筒问。
“十亿呀,我你伟哥,成啦!成啦!”
“什么成啦?伟哥,你慢慢说。”
“就是你家楚河小兄弟说的制作硫黄药皂的事情,成啦!我做出来了,销售科的几个销售都说能好卖,市场潜力巨大呀!”
听筒里传来张伟万分激动的话语。
原来,张伟坐车五点钟回到京城,一路颠簸,下了奔驰就将酒菜都吐了出去。
酒醒了,他惦记起楚河说的香皂的事情,立刻马不停蹄的让赵志强送他到日化厂。
把已经下班的工人们招集来一部分,组织生产。
香皂制作本来就简单,再说他的厂子是家族企业,管理层都是七姑八大姨家的亲戚,大部分工人也是从远房农村亲戚家招来的打工仔,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加班干吧。
从仓库拉出香皂,搅碎、熔化,重新装模。
车间主任往模具胚子里放不同比例的硫磺粉,实验三批次后,找出了最适合的比例,报告给在办公室守候的张伟。
成啦!张伟拿着刚出模具还热乎乎的药皂喜出望外。
只是用鼻子闻起来有点臭!
硫磺能不臭嘛。
销售经理还是有才的,他给张伟解释:药皂嘛,有点味道是正常的,如果没有味道,谁能相信咱们卖的是药皂呢?
“老板,您想到的点子真的不错!
我断定咱们的药皂一上市保准被市场认可,销路不成问题,如果再配合做下广告的话,说不定咱们厂这点香皂还不够卖的那。”
旁边的采购员,后勤主任,食堂大师傅等人也是一致认可。
难得大家意见统一,张伟闻着臭哄哄的硫磺皂,心情愉快,信心十足了。
吸到鼻腔、肺里的臭味,仿佛也不再难闻,而是如同嗅到寺庙里飘散的阵阵檀香,沁人心脾,味道好极啦!
因为大家都是亲戚,平常开会研究生产方向,选择产品项目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有说要抓眼前效益干那个的,有说应该目光长远先生产这个的,反正从来没有一致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深有道理,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是真正为家族企业好。
等到这回产品出了事,企业要倒闭的时候,大家都麻爪了,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今天老板琢磨出药皂的法子,大家仔细一琢磨,的确是最好的主意。
张伟思虑片刻,抬头对任销售经理的小舅子说道:“明天你带着人往各大商场去推销药皂,先不给货,五天后再给,价格方面每块药皂要比市面上香皂贵上一元。”
又对任后勤主管的小叔说:“叔,你明天去定做一万件药皂盒包装,设计方面你连夜想出方案,三天后我要包装盒拉进厂子。”
再对车间主任道:“生产不要停,连夜干下去,另外再组织人全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人停机器不停,近最大可能最快度把仓库积压的香皂都变成药皂。”
最后他说:“看来投资房地产的资金先缓缓了,拿他到电视台做几天广告吧!”
破釜沉舟,他把宝都压在硫黄药皂身上。
大家抖擞精神各自奋战去了,见到家族领头人把家底都拿了出来,众人晓得这是最后的反击,如果失败的话大家就会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这么舒坦拿钱的企业了。
事情处理完刚好九点,张伟第一时间想把药皂生产出来消息知会楚河,可不知道他的电话,于是便打到蒋石毅家来。
蒋石毅只有楚河传呼,也没电话,于是恭喜张伟产品实验成功,顺便把楚河传呼机号码告诉他,并且把雷克萨斯在楚河手里玩几天的事知会他。
嗡嗡嗡……楚河裤兜里的精英王响起振动声,显示屏上一行张伟过来的信息:老弟,谢谢你,药皂制作成功了。现在忙,津城我暂时去不了,车先放你那开着。
楚河鼾声如雷,正在梦中和宋瓷游山玩水呢,根本不知道有人夜里给他信息。
第二天,他好说歹说,强拉着老爸坐进雷克萨斯,载着楚楚和老妈,一家四口去了医院。
趁还没到京城上学的时间,该让老爸把腿上的钢钉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