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斯的不正常状态持续了整个回程的道路,加上整个队伍遭到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袭击之后导致的低沉的士气,叫骑在马上的沃曼感觉到很不自在,他希望这段路程能很快结束。合库里斯不一样,沃曼感觉有些烦躁,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浆洗衬衫,或许是没有适合胃口的饮食,他回头看看队伍,再看看身边的统帅库里斯。库里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得问起沃曼,距离回程结束还有多长时间,沃曼含糊回答。天边渐渐暗下来,今天的行军又该结束了,或许明天或者后天,大概能到吧,沃曼代替统帅库里斯下达了扎营休息的命令。
在雾蒙蒙的黎明,市镇的人们还没有开始真正忙碌起来,时而缓缓而过的马车,证明了联合舰队高级军官们望远镜中的市镇还在睡眼惺忪中。这是个发动突然袭击的好时候,军官们根本不需要召开战前联合参谋会议,命令被直接下达。虽然是两个国家的舰队,但是自古漂泊与海上的海军就是跨国界的军种,一般的沟通没问题,过去的岁月中,两国之间因为海上渔场的权利争夺曾经大打出手好多次,也成了加深了解对方的机会。如此之下,接受命令之后,轻重巡洋舰沿着海岸线排开,各自调整了不同口径舰炮的涉及距离,等待联合指挥会议的开火命令。旗舰舰岛上会议室的门打开,戎装整齐的高级军官们鱼贯而出,带着白手套的联合指挥会议高级参谋表情严肃得朝着信号兵挥手。信号兵转身,朝着各个分舰队的方向明确发出指令,指令接着被传递到各军舰。高级军官们纷纷举起单筒望远镜,仿佛在展开一场狩猎,而猎物们大多数还在睡梦中。
军舰侧舷的炮口冒出一股股白烟,炮弹呼啸而出,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扑向沉睡的市镇。不列斯舰队这次携带了研制成功的锥形爆裂式炸弹,头几发命中就显示出了强大的破坏力。炮弹击中高数层的木结构楼房的底层,瞬间发生爆炸,浓烟和尘土中,木头碎屑四散开来,顶层的结构失去了支撑,坍塌下来。街道上的其他房屋也淹没在炮火中,隔着这么远,舰队上的袭击者们看不到有幸存者逃出来,有些人不禁哀叹起来。不过也有人满不在乎,有位高级参谋的话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追随着独立魔鬼的人们已经被上帝放弃,不再是被上帝保佑的人。弗兰斯人当然不赞同这个说法,不过他们倒是很愿意教训一下背叛盟友的家伙,因此看着远处那些四处横飞的砖瓦木屑,心情那也是很不错的。叫他们担心的只是不列斯越发强大的装备实力,形状独特的炮弹每一发引发的爆炸都在震撼着弗兰斯人的肝胆,互相之间对望,却没有出声。衬托他们沉默的是不列斯舰队指挥官们自信的表情,帝国的强大是具有着历史沉淀额,岂能是几块才刚刚脱离了荒蛮的海外领地能够随便抗衡的。
因为舰炮的攻击根本没有遭到反抗,炮击没有按照既定方案足时足量完成,完全没有必要,对方没有反击,也就用不上火压制了。登陆部队携带着制式装备开始登陆,方案中,弗兰斯和不列斯的军队将分为左右侧攻势包围这块领地,将市镇完全占领之后,搜索前进扩大占领范围。弗兰斯的指挥官在出发前,接受了太阳王的接见,国王举杯时提醒他的军官们,要注意扬长避短,登陆之后快速展开,只有握在拳头里的才是自己的。弗兰斯的军队一旦登陆,行军队伍就发生了变化,有部分士兵放下了常规装备,只是携带必要给养和充足的弹药,配备骡马拖拽的轻型火炮,迅速推进。如果从地图上来看,右侧的弗兰斯推进的弧形攻势弧度远远超过了左侧的不列斯军队,此刻的不列斯军队还在得带充足的给养搬运上岸,而登陆部队忙碌着建立并不必要的所谓滩头阵地。
返程的最后一天早上开始行军的是在白雾蒙蒙中开始的。军队丝毫没有因为快要结束行军而变得快起来。叫人奇怪的是库里斯一改一路上颓废的神色,开始变得精力集中亢奋起来,他要求沃曼挑选出了战斗力还保持不错的士兵,随他快速行军返回市镇,其余人保持原有速度继续行军。沃曼没有为自己的惊奇找到答案,实际上库里斯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后,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皮肤变得极端干燥摩擦这衣服的内层,叫人很不舒服。他总是感觉有种未知的危险在急速靠近中,可是从望远镜中看不多远,派出去的侦察兵也没有带回更多的消息,好在走出了弯曲的山路,行军的速度也渐渐加快起来。
队伍没有走出去多远,从后面传来了节奏鲜明的鼓点声,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库里斯要求原地待命,亲自带领几名军官反身回去查看。浓雾中的能见度非常小,只能缓步向前,军官们严阵以待,跟在身后的人不知来自何方,做好防御准备还是非常必要的。鼓点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刚刚翻过的小山脚下,库里斯要军官们下马,躲在矮草中。鼓点消失了,矮草被踩到的声音开始渐渐出现在库里斯一伙人的耳朵里。就在这片矮草地里,库里斯他们准备好了枪支,突然站立起来,朝着对面发出踩踏声的地方连连开火,而就在此时,对面人发射的枪弹也毫不犹豫从浓雾中飞过来。从火力猛烈程度来看,对方的人数占优势,库里斯这边已经有人负伤。他只好指挥人们一边还击,一边悄然撤退。或许是对方也担心继续前进导致意外,并没有奋力追击,库里斯一伙得以回到了还在缓缓行军的大部队。
不知所以得受到袭击之后退回了大部队的库里斯,思考之下还是决定冒险返回市镇。通往市镇的道路虽然有很多条,但是最便捷的却只有眼前这一条。如果袭击者能到达这里,未必他们不会经过市镇并发动攻击,也就是说,市镇极有可能已经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库里斯召集军官,说明了情势重新编排了队伍,打算尽一切可能返回市镇。库里斯发布******的时候,沃曼的手指一直在敲打着屁股底下的马鞍,他在思考什么,眉头紧锁。库里斯要出发的时候,沃曼大声说,执政阁下,前方发动攻击的可能是弗兰斯人。库里斯心里一惊,弗兰斯人发动的攻击?随即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弗兰斯的太阳王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当然也不存在任何一个国王,在被谈判桌对面的曾经盟友推诿之后还有好气度。库里斯想不到的是,弗兰斯人的行动真是够迅速的。弗兰斯的陆军是非常著名的,如果他们能来到领地,那么一定会依靠海军的力量来辅助,而不列斯的海军无论如何不会叫弗兰斯人顺利通过海上。也就是说,弗兰斯人的出现,意味着一种可能,那就是弗兰斯已经和不列斯因为不同的理由和同一个目的而走到了一起,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艾美瑞克合众国。
浓雾的掩护最终帮助库里斯带领着最精锐的战士,有惊无险得只是遭到了可能是弗兰斯人的零星攻击,回到了市镇的边缘。市镇上空还没有散去的烟火,让库里斯彻底明白了自从回程就开始的糟糕心态。急促催动马匹冲入熊熊大火和滚滚浓烟之下的市镇,市镇没有人走动,士兵们在还没有完全被摧毁的房间里搜寻幸存者,毫无结果。在大火中找寻到的尸体数量很少,库里斯皱皱眉,想到了什么。他到了市镇中央重建过的酒吧后,绕到了房间后面,和几名士兵吃力揭开了很大一块刚刚还有余火的木板。木板之下赫然出现了一块结实的木板,木板表面已经被熏黑,却并未被烧着。看来着火的木板一开始就掩盖住了这块木板,库里斯敲动,侧耳倾听,然后让人打开。士兵们本以为这块木板,用不了多少力道,试图打开的努力却好几次失败了。库里斯从枪上卸下了刺刀,沿着木板边缘挖出了深深的沟槽之后,用枪托开始撬,几个人一起努力,木板从地面慢慢得升起来一条缝隙。缝隙才只有一英寸的时候,从里面飞出了一颗弹丸,擦着库里斯的耳边呼啸而过。库里斯的耳边有什么流动下来,爬到了他的脖子。
库里斯大声呼喊,不要开枪,詹姆斯在里面吗,大块头詹姆斯在里面吗?或许是问话起到了作用,缝隙里面没有再有弹丸飞出来,缝距离地面的缝隙也渐渐大起来,里面露出了一颗胡子拉碴的脑袋,一把长枪的枪口伸了出来。詹姆斯大口喘着粗气,顺着地窖里头的梯子爬了上来。库里斯的判断是正确的。还是个普通商人的时候,库里斯就喜欢到詹姆斯的酒吧来喝上几杯,来的时候多了也就彼此成为了朋友。那个时候因为酒水尤其是烈性酒水的利润很高,所以走私烈酒的灰色商人很多。这些人一般都有正当生意做掩护,只是利用一切可能的便利避开不列斯海关税吏的监视,而销售走私酒水最多的就是詹姆斯这家开在十字路口的酒吧。库里斯奇怪于詹姆斯那么多走私来的酒水如果卖不完藏在哪里,直到詹姆斯唯一一次酒后吐真言说出了一个秘密。
地窖里爬出来的不止詹姆斯一人,詹姆斯一边诅咒该死的炮弹,一边询问库里斯是否看到是什么人来发射炮弹。库里斯早就知道,从回到市镇时,他就看到了远远停在外海上的军舰,它们藏在薄雾中,只能判断出这支舰队很庞大,一定是弗兰斯的舰队,不过沃曼从舰只的样式判断,可能还有不列斯的军舰。不列斯和弗兰斯果然勾结在一起,对新生的艾美瑞克合众国下手了,库里斯愤愤扭身,准备带领幸存的民众转移地方,顺便再搜索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却没料到敌人的联合舰队已经再次围了上来,而行动比较迟缓的不列斯陆军也搜索到了附近的地方。不断传出来的枪声告诉库里斯,敌人还很远,但是随即而来的一声怪异的呼啸,库里斯却暗暗叫苦,这是一颗会打到附近的炮弹,会带来巨大的危险。
成功将洪十八的老巢攻破,却留下了洪十八的实力,让他们逃窜到了北边武陵的地界,这正是梅毅和易先生商讨之后的计划。剿灭是成果,但不是羲夷集团想要的,羲夷集团想要的结果是洪十八在贺州消失之后,出现在其他的地方。武陵,北接锦江,梅毅一眼就看出易先生给出的这条计划路线的高明之处,一旦洪十八攻破锦江,顺江而下,那可真是千里江陵一日还了,而锦江入海口位置的南靖,乃是江右第一个大城市。占领南靖之后的洪十八,将具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号召力。梅毅那天看看易先生的表情,有意无意把手指放在了地图上接近南靖的地方,易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留给梅毅的事一个疑问,羲夷集团难道真的是要用洪十八对朝廷造成致命伤害吗?朝廷当中的聪慧之人难道丝毫没有察觉?疑问归疑问,梅毅还是按照易先生的方案,当然表面看起来是出于一个朝廷督抚的职责所在,带人扫荡了匪徒的老巢。梅毅站在老巢最深处,也就是他上次来过的那个水潭的位置,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有了一个想法。
梅毅本来准备派了几个水性好的兵勇下水,哪知道手下几个巴中吹嘘这贺州城左近的河流池塘数不胜数,当地人自然水性极佳,不用挑,随便几个人就行。甚至当下有个想要表功的把总,衣服一脱已经跳入水中。来回游动了几圈,把总报告梅毅,这水里只是有些阴冷,什么都没有。梅毅嘱咐他是否能到水中深处一探,这把总得令一个翻身扎入水中。这水潭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了匪徒的洞中开始变得空旷,也没了用处。梅毅走走看看,发现这洪十八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上次来没有仔细看,这次他看到了很多适合囤积物资的洞穴,散布在各面的洞壁上。一会儿等把总上来,撤退的时候,梅毅打算把洞口封死,省得哪天有人再次利用这现成的洞穴举旗呼啸。绕回到水潭边,把总还没有上来,梅毅皱皱眉头,再次派人。哪知道刚刚还吹嘘水性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下水的。梅毅拽起一个把总,不顾这家伙发抖得似筛糠一般,扔进了水里,那家伙却在水里游了一个小圈爬上了岸边,哆嗦着说,督抚大人,这水里奇冷无比,水色漆黑,定是有妖怪啊。
梅毅最终没有办法再扔谁下去,至于排干水潭里的水,更是不可能。底下连着活水,根本,再加上水潭本就在洞里最低处,如何能排干。他带着人把洞里没法带走的那些匪徒所用之物一把火点着之后,反身出洞然后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洪十八离开了贺州,梅毅算是有了莫大的功绩。回到贺州城外的空地时,当地的乡绅官僚已经摆出排场迎接梅毅凯旋。梅毅有些不自然,看到乡绅们各处张贴的喜报,当做没看到。洞里的战斗没什么激烈可言,洪十八还有实力而只是暂时转移,根本没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师爷上前,提醒梅毅不要冷待了乡亲的热忱,梅毅才醒悟过来。当然,人群里的那个并没有站在最前面的人,给了梅毅很严肃的提示,梅毅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个人一本正经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只是梅毅看到他之后冲着他点点头。此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梅毅顾不得多看此人,穷于应付乡绅属下们的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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