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朱爸爸紧张起来:“只要小道长肯救我们家娜娜,即使要我们倾家荡产都行!”
千重浪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那倒不必,施主只需随喜给几个辛苦钱就行了。只不过——”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仿佛真有什么为难之处。
朱娜娜一家人被他一波三折的话语弄得更加忐忑不安。
“你还是不肯救我吗?”朱娜娜眼见唯一的一丝希望即将破灭,显得很绝望。
千重浪看她的眼神很不忍:“不是我不救姐姐,是姐姐有福,另有高人相救,小道就不献拙了。”
“高人是谁?”一家三口激动得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是你们在镇上遇见的那位法师咯!”
“你说的是他呀,可那位法师没说要帮我们。”
千重浪蹙眉低语:“没道理呀,哪有修道之人明知有妖邪也不除的道理!”他抬头看着朱氏夫妇:“你们就没求一求吗?”
“那位法师说的神乎其神的,我们吓都快吓死了,哪会不求呢?可是那位法师说他要找他的徒弟,没时间替我们驱邪。所以我们才买了这些鸡鸭鱼肉供奉娜娜过世的爷爷,让他消消气,别火降罪于我们。”朱妈妈满含期待眼巴巴的看着千重浪。
千重浪一直显得顾虑重重,这时却轻松地笑了:“既然这样,我就替你们消灾解难吧。”
一家三口喜形于色,忙不迭的说着谢谢,把他让到堂屋当上宾款待。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怎么知道是娜娜的爷爷在作祟?是那个法师告诉你们的吗?”
“那个法师形色匆匆,哪有时间告诉我们这些!是我们自己猜的!除了上午爷爷的遗像无缘无故坠落以及娜娜说看见爷爷在流血泪这两件怪事之外,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平安,不是爷爷还会是什么别的不干净的东西?一定是爷爷嫌我们怠慢了他,所以惩罚我们!”
朱妈妈越说越怕,忽然跪了下来,对着爷爷的遗像磕起头来,乞求道:“老爷子,您就原谅我们吧。从今以后我一定大鱼大肉供奉你。”
朱妈妈话音刚落,从外面冲进一个人来,还未站稳,就迫不及待地说:“朱嫂子,出大事了!”
众人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位四十几岁正值壮年的男子,满头大汗,一脸的惶恐。
千重浪不禁好奇,是什么让这位孔武有力的大叔吓成了这样?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朱娜娜一家三口认得他是村头的赵成,他的老爸七天前过世下葬,袖子上还戴着像征家里死人的黑袖章。热孝之人不能去别人家串门,以免把不详之气带到别人家,这个规矩赵成不可能不懂,究竟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他不顾禁忌闯了进来?
朱娜娜一家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什……什么大事?”朱爸爸算是一家人中最胆大和沉的住气的人了,这时却连话都说不利索。
“今天我去给自己的老爸上坟的时候看见你们家爷爷的墓碑裂开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在场的人全都震摄住。
“并且,墓也开了!”赵成又补充了一句。
屋内一片肃静,除了千重浪所有的人都僵在了原地。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对于秋天这个季节显得有些不正常,特别是与门外耀眼的艳阳相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朱娜娜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更加剧了现场其他人心中的恐惧。
“我把消息带到了,我走了!”赵成说完马上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好像这屋里有猛鬼一样。
朱娜娜一家惶恐不安齐刷刷地紧盯着千重浪。
千重浪轻蹙着如新月一样淡淡的柳眉,面色凝重,一言不。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屋内静得只有他们四个人紧张的呼吸声和狂乱的心跳。
可是他却感到这屋里不止他们四个人!似乎还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暗暗的窥伺着他们,极有耐心的等候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调动了全身的感观竭力捕捉着那缕若有若无的危险,好几次,他锁定目标,向那个“东西”看去,那个“东西”十分狡猾,倏忽从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消失了。
千重浪暗暗握着两把汗,紧张得连呼吸也极力放缓。
敌在暗,我在明,危险!
虽然他和朱家三口一样吓得半死,但毕竟年纪小,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敢闯敢拚的蛮劲儿,因此在害怕的同时还感到莫名颤栗的兴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刚下山就遇到了灵异事件,只是不知道凶不凶。
诶~管它凶不凶,自己可是有法宝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胆子大了一点点。
就在他有所放松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声冷笑声,那声音又尖又颤,似在她耳边响起,又似来自遥远的地狱,阴冷森寒,几乎能将人的血液冻住。
与此同时,空气变得湿冷,千重浪觉得背上似乎伏着一个人,一个冷得没有温度、轻得没有重量的人!
他猛的回过头去,好像看见了一张因为距离近得几乎要撞到鼻子因而在他眼中无限放大的脸。
但没等他看清就蓦然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背上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
朱家三口一直眼都不瞬的盯着他看,因此他的惊惧也落入了他们的眼里。
三个人眼里希望的火花迅黯淡了下去,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千重浪很快察觉到他们对他的失望,忙强做镇定,但又显出急迫,让他们觉得他们的灾祸很棘手:“快!带我去爷爷的坟地看一看!”
一家三口一拥而上走在前面声势浩荡的给他带路,谁也不愿意单独留在家里。
朱娜娜村里的坟集中在一块背阴的山坡上。
走在路上的时候天气很好,可快靠近那片坟地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
天,陡的黑了下来。
朱娜娜一家三口停了下来,惊惶的看看乌云压顶的天空,又看看千重浪。
千重浪仍然淡定如恒,其实两条腿已经开始抖,他暗暗从随身背的小包包里摸了几张从师父那里偷来的符纸以备不时之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