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蓦然将房间照得雪亮,千重浪看见打开的房门口站着一袭白色睡衣的朱妈妈。
她看见千重浪盯着她,眼睛里有幽蓝的光瞬间闪过,接着,无声地笑了。
只是那笑容僵硬、诡异、肌肉扭曲,就像花圈店里用来陪葬纸人的脸,表情生硬的仿佛是拙劣的画匠画在脸上去的。
下一秒,她便随着闪电的消失隐藏在黑暗之中。
千重浪只觉全身血液全往心脏涌去,心脏不堪重负几乎要爆裂,虽然房间黑得伸不伸手都不见五指,她还是很努力地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并且能够清晰的感到朱妈妈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从床上起来迎战,不然逃跑也行。
可是她的身体却仍处在睡眠之中,不论她怎么用力,就如泰山一样纹丝不动,而她,已经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身子。
当爬上她的胸口时,她听到朱妈妈出一声极轻微的“咦——”的一声,那声音显得很意外,很惊讶。
但她只顿了顿,如死人一般没有半点温度的手爪缓缓地探向她娇嫩的脖子。
她恐惧到了极点,就如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甚至呼救的能力,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偏偏她意识极为清楚,一点一滴清晰的感受着死亡的全过程。
那双带着来自地狱的阴森冰寒、如木乃尹一样干枯的手报复性的掐住她娇嫩的脖子,并不停地抓紧抓紧抓紧,执意要把她带到无尽的黑暗中去。
生死关头,她反而忘了恐惧,只剩下内心反抗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强烈,终于让她的身体有了反应。
她抬起右手用力推压在她身上的朱妈妈,他的手刚一触碰到朱妈妈的身体,她立刻惨叫着弹开,一股浓重的黑雾从她头顶腾的冒出,吃痛般向破旧的天花板上一窜,但旋即又向朱妈妈天灵盖里钻。
千重浪看得呆了过去。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轰地撞开。
“临兵斗者皆列阵!破邪!”夏子陌大叫着冲了进来,一手甩着符纸,一手射出光箭,把正欲重新潜进宿主的凶灵彻底从朱妈妈体内的凶灵给逼离开来,朱妈妈软软地晕倒在地上。
“阿陌!”千重浪激动得叫了一声。
“小家伙,躲好!”夏子陌一面跟凶灵恶斗,一面分神嘱咐。
千重浪从床上跳起,四肢着地,躲避人鬼斗法时产生的枪林弹雨般阴阳能量的交火,爬行着藏身到衣柜后面。
夏子陌忙里抽空,对着她画了几下,飞快的布了个结界,把她保护在里面,这才没了后顾之忧,全力以赴对付眼前的凶灵。
千重浪定睛一看,凶灵竟然又是杨永慧,不禁震怒:“哎!你什么意思?恩将仇报!”
杨永慧凄然冷笑:“世上谁不是自私自利,谁又对我知恩图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好人?做好人只不过换来惨死,做坏人反而更有快感!”
杨永慧情绪一失控,她魂体内的阴能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忽强忽弱。
就是此刻!
夏子陌把握住时机,把染有千重浪鼻血的四张符纸一齐咻的甩出。
四张符纸如装了导航一样直奔杨永慧的四肢而去,将她钉在了墙上,她嘶吼着死命的挣扎。
千重浪有些不忍看,把脸别过一边。夏子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冤有头,债有主,你生前再怎么苦大仇深你都不应该找这个小家伙。”
“你们虽然跟我无冤无仇,可是你们会阻止我报血海深仇,所以我必需得除了你们!但是你太强大了,所以我才选她动手,只可惜……”杨永慧咬牙切齿,犹不甘心,两眼放出血红的光,整个人显得特别恐怖。
“不管生前多大的怨屈,死后行凶一样罪不可赦!这世上天理循环,因果相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没听说过吗?”夏子陌冷冷地看着徒劳挣扎的杨永慧,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杨永慧不屑的冷笑:“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什么时候到?我要等到哪一天?凭什么我该痛苦不堪,而那些凶手逍遥快活!凭什么!!!我不甘心!我要亲手血刃了仇人!”
千重浪缓缓转过脸来,五味杂陈的看着处于疯魔状态的杨永慧。
她同情她,被自己深爱着的丈夫背叛和抛弃,而且夫家和娘家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天下之大却无她容身之所,只有凄惨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么一条死路可走。
但现在看她怨念深重,杀心太烈,已经入魔变得残暴,就觉得自己不能对她再存恻隐之心。
可一想到她就这么死了,她又于心不忍。
她正纠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只听夏子陌说:“小家伙,把你的九玄镇魂铃借我一用。”说完视线仍盯着杨永慧,只是将手指朝千重浪藏身的地方一指,解了结界。
杨永慧一听,挣扎得更加厉害,撕心裂肺的喊道:“不!我不甘心!”
“不论多不甘心,等你灰飞烟灭了,一切放不下也放下了,所有的执念全是虚空。”夏子陌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似的。
小家伙犹犹豫豫的把九玄镇魂铃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夏子陌向她摊开的巴掌上。
夏子陌拿着九玄镇魂铃铃口对着杨永慧的魂体摇了起来。
杨永慧脸上呈现出濒临死亡的绝望,魂体因害怕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抖散了。
但是夏子陌摇了好一会儿,九玄镇魂铃除了出悦耳动听的铃声外,与普通的铃铛没有两样,传说中的神奇力量不知只是传说呢还是根本没显现。
杨永慧见九玄镇魂铃对自己毛用也没有,马上变得肆无忌惮,狂放的大笑:“什么九玄镇魂铃,我看只能当风铃!”
夏子陌把九玄镇魂铃还给千重浪,平静地看着笑得扭曲的杨永慧:“我不是非要用九玄镇魂铃,只是想着这样你魂飞魄散的时候不是很痛苦。我现在就用天雷地火掌灭了你。”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嘴里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毫无征兆的“呯”的一声开了,一阵不寻常的风吹了进来,房里里立刻弥漫着阴湿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