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畅跟着侍从到了自己今后将要居住的房间里,然后就发现这似乎是个双人间,他愣了愣,问身边的侍从:“还有人和我住在一起吗?”
侍从知道罗畅和王子一起吃过饭,于是觉得罗畅一定是王子很重视的人,他谄媚的笑着,恭敬的回答:“这里原本安排的是两人同住,但是您的身份不一般,王子特地吩咐过这个房间让您一个人住,免得有人打扰。”
罗畅听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对于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因为他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面,而且他现在还要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有陌生人也实在是不方便。
打发走了侍从之后,罗畅在周围布下了禁制,然后盘坐在**上,抱元守一,宁心静气,吐故纳新,然后渐渐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处在这种状态之中,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身体和魂魄的情况。
他的身体倒是一切正常,只是魂魄中间被打入了一道金色印记,这道印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看着好像温和无害,但是当罗畅想要用神识驱逐这道印记的时候,这道印记却是突然金光大盛,撕开了之前无害的伪装,毫不留情的和罗畅的神识对抗起来。
这道印记极为霸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罗畅与之对抗着,竟是隐隐有不敌之势。最后罗畅不但没能驱逐这道印记,反而被逼得神识作痛,心神难稳,喉头一甜,呕出了一口鲜血。
好不容易才让动荡的心神平静下来,但是罗畅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已然受损,这几天恐怕都无法再与这道印记对抗了。
罗畅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他没想到安德鲁竟然有能力在他的灵魂里面留下如此之强的印记。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心想,能够有能力对他这么做的人绝对不简单,安德鲁的实力恐怕远远不止外面传说的剑圣境界。
但是一个单纯的十八岁少年,当真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安德鲁的魂识之强,已经完全将他压制住了,所以才能在他的魂魄上留下这样一道令他无法驱逐的印记。
可是安德鲁不过十八岁,罗畅却已经足有几千岁,修炼自己的魂魄也已经上千年,而现在他的灵魂力量竟然比不过安德鲁,这几乎是不可能事情。
然而现在这件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罗畅忍不住思考起安德鲁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是那些凡俗里面写的什么光明神之类的神明的转世,所以才会有这么强大的灵魂力量?
这还真没准,因为安德鲁可是他的目标人物,这也就意味着安德鲁是气运加身之人,对于气运之人来说,有这样一重身份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罗畅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可能没错。
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安德鲁的来历,而是那道依然顽固的留在他魂魄之中的金色印记。
罗畅经过大致查探,发现安德鲁并没有骗他,这道印记虽然霸道,但是却并不是永久性的,就算罗畅不管它,至多一个月之后它也就会自然消失。
但是如果罗畅非要用自己的力量驱逐它的话,因为他的灵魂力量不及安德鲁,所以很可能不但无法驱逐这道印记,反而会被这道印记攻击,然后再次受伤。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驱逐不了这道印记,但是这道印记也不会永久留在他的灵魂中。
不过问题就在于,这道印记虽然只会存在一个月,但是在这一个月之中这道印记的契约之力还是有效的,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一个月中他和安德鲁就是主仆关系,他无法抗拒安德鲁的强制命令。
这让罗畅觉得有些不爽,但是想到安德鲁毕竟是为了保护他才设下的这道印记,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安德鲁确实不像是有什么太大恶意的样子,于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安德鲁和他相比就是个晚辈,而且还是他的目标人物,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和他计较了,而且带着这种感情也不利于攻略。
不过罗畅还是觉得那道金色的印记让他不能放下心来,但是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无法将其驱逐的,于是他最终决定明天哪怕冒着目标人物好感度下降的危险,他也要和安德鲁另立一个契约,让安德鲁在这一个月里不能强制命令他做任何事。
这样决定之后,罗畅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和安德鲁相处的记忆,他虽然觉得安德鲁好像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畅还是难以完全对安德鲁放下心——虽然按理来说,他要攻略的目标人物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罗畅觉得很可能是因为之前安德鲁在比武大会上一副传销头头的样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导致他一直无法对安德鲁卸下防备。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先观察安德鲁一段时间,看看他有没有问题——当然为了攻略目标人物,他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对安德鲁的半分戒备怀疑。
定下大致的策略之后,罗畅不再多想,盘坐于**,开始吐纳调息,修复之前自己神识所受的伤。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的时间就过去了。
第二天,罗畅找到了安德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直接告诉安德鲁他想要和安德鲁另立一个契约,让安德鲁在这一个月里不能强制命令他做任何事。
说完这个要求之后,罗畅已经做好了目标人物好感度大幅下降的准备,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他的直觉一直在不断提醒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契约的事情。
而到了他这种境界,直觉一般都是非常灵验的,所以罗畅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直觉。
听到罗畅的要求,安德鲁碧蓝的眼眸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带着点委屈低声说:“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
罗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哑然,因为他都这样要求了,再解释什么好像也都没有意义了。
安德鲁看着罗畅,半晌隐去了眼中的哀伤,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笑容里还是仍然带着一点受伤的味道,他眼神清澈的看着罗畅说:“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和你立定这个契约,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救你真的没有任何不好的目的。”
说到这,安德鲁微微垂下了眼眸,似乎想要掩盖眼中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忧伤,但是他的身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一种悲伤寂寞的感觉。
他嘴角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勉强,低声说着:“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毫无目的的陪在我身边的人罢了。”
罗畅看着安德鲁这幅样子,感觉有点尴尬,心里仿佛有一丝愧疚隐隐冒出了头——安德鲁看着还是个孩子,他是不是一不小心伤了他?
毕竟虽然现在他还是不信任安德鲁,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安德鲁对他怀有恶意,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安德鲁强笑着看着罗畅,任谁也能看出他笑容里的故作坚强,他说:“我知道你还是讨厌我之前伪装的样子,对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罢了……如果不伪装,别人就会看透我,然后吃掉我。”
罗畅看着安德鲁眼中的黯然神伤,抿了抿唇,想要说出一点安慰的话——比如说自己其实信任他之类的——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已经伤害了安德鲁,现在再怎么说都只会显得虚伪,所以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最后安德鲁还是和罗畅立定了在这一个月里不会强制命令他做任何事的契约。
立定完契约之后,安德鲁看着罗畅,说:“现在你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罗畅看着安德鲁变得有点黯淡的蓝眸,没有说话。
安德鲁疲惫的笑了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觉得待在我身边是在受约束。现在你可以走了。”
罗畅迟疑了瞬间,最后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只是静默的转身离开了。
罗畅离开之后,安德鲁身边的侍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殿下,就这样让他离开没有关系吗?用不用属下去吩咐一下,不然亲卫队里的那些贵族……”
安德鲁侧头看着身边的侍从,轻笑了一声,语气冰冷:“谁让你多嘴了?”
侍从连忙跪倒在地上,冷汗不住冒出。
安德鲁没有理会他,视线转向罗畅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神飘远,嘴角带着一丝兴味盎然的笑意,仿佛自言自语般说:“要想被野兽接受,首先得让他受伤才行啊。”
罗畅并不知道他一离开,那个在他看来受到了他伤害的孩子就立刻变了脸,他走在返回自己住所的路上,心里想着之前安德鲁的神态,莫名的有点难安,于是他决定先观察安德鲁一段时间,如果他对安德鲁的一切怀疑和戒备都只是自己的臆测,而安德鲁真的对他毫无恶意的话,他就想办法补偿安德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道歉。
想着想着,罗畅就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然后他就看见几个衣着华贵,气势高傲的青年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看见他来了,为首的一位青年神色傲然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隐隐的嫉妒:“你就是比武大会的冠军?那个被殿下亲自净化的恶魔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