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初平帝对屠果还真是足够疼爱的,只要是对孩子的成长有利,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安排。
屠果习惯性地往百里芸身边蹭了蹭:“嗯,我拿轻盾。”
父皇是秘密安排的,连怀化将军都不知道。安排的人不敢让他涉嫌,就给他分配了轻盾。这样就不必冲杀,就算被攻击也是在盾阵的最内围,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受伤的可能。
他本来还对这种安排十分不满。可没想到,却是这个盾阵坚持到了最后,守住了蓝方的“国家”。
听到他在盾阵里,百里芸顿时多看了屠果一眼:“你还好吧?”
屠果点点头,深呼吸了一下才低声道:“这一年多,我跟着百里祖父整顿各处军务,也见了很多军中烈性儿郎、才干之辈。但主要还是挑毛病、把蛀虫尽量地清理出去。站在高处挑毛病久了,我都快忘了这种热血男儿的感觉。”
回到皇室认祖归宗之前,百里祖父也安排他到军伍、农家都体验过。但时间长了,尤其是人在高位,人心诡谲之事见得多了,渐渐有些淡忘。
这一回,却是真正把他心里热血的那一部分又给勾起来了。
百里芸闻言,颇感欣慰:“那就经常亲自练练兵。过段日子我和驸马要出去玩。你若喜欢,我把云烈卫留给你,你可以训练太子府兵跟他们对战。”
屠果猛地抬头,惊讶道:“姑姑又要出去玩?这次要走多久?”
百里芸“嘘”了一声:“小声点儿!这次是想要私服出去,到处转转,也看看各地的亲戚朋友。”
屠果又是不舍又是羡慕:“姑姑出去玩,还没有一次带上我呢!姑姑,你什么时候也带我一起出去一趟啊?”
百里芸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地抬头看了初平帝一眼。
之前,初平帝说,有机会的话希望她能把景泰带出去走走。应该不会是说真的吧?假如是说真的……
百里芸的目光又转回屠果身上,若有所思。
此刻的大营主帐内,除了观战的文武官员,当时下场指挥的几个将领,刘晋、郎风、龙武军的副官和校尉也都在。
众人难免问道云烈卫最后为何会放弃攻击。更有人直接问,是不是身在战场,却对敌人心软了?
刘晋和郎风对视一眼。刘晋显然不想开口,示意郎风回答。
郎风道:“不瞒众位大人,当时场中其情其景,龙武军的兄弟们表现得的确让人敬佩。但若说心软,却并不是。抛开这只是演习,双方伤亡的都算是自家兄弟不说。当时的情况,若是我方不惜代价去硬攻,的确可以拿下。可是,卑职与刘长史商议后都认为,不值。”
问话者立即追问:“若是实战,彻底剿灭对方便是开疆扩土、消灭敌国之大胜,为何不值?”
郎风瞪了瞪眼道:“适才难道我们便没有开疆扩土么?没有消灭敌国么?是,表面上看,对方的小朝廷还在,还有一小撮人负隅顽抗,不肯归降。可这只是时间不够而已。若是有时间,就这么耗下去,他们难道不会弹尽粮绝?灭其国,不过是时间而已。”
问话者却是揪住不放:“可今日这场赛事本就设定了时间。明知可胜,偏要害怕流血牺牲,最后敌国仍在,落得一个平局。本来能斩草除根的,最后也留下了隐患,你们这难道不是妇人之仁?”
百里芸本来还没什么倾向地听着大家讨论,可听到这官员如此钻牛角尖地抬杠,非要压郎风一头,百里芸心情不好了。
手里的茶盏往案几上一放,百里芸正要开口,就见刚刚没准备说话的刘晋忽然冷笑一声道:“早听闻兵部刘侍郎伶牙俐齿,颇有辩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只是,刘侍郎既然如此高才,在下有些许兵事不解,不知刘侍郎可否为在下解惑?”
郎风是个大老粗,刘侍郎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难得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不肯放过今日的机会罢了。此刻见从来不爱多说话的刘晋忽然开口,而且出言不善,刘侍郎凛了凛,有点谨慎地道:“刘长史客气了,有话请讲。”
刘晋开口便道:“请问刘侍郎,假如适才是你来指挥云烈卫最后的战役,是不是会下令不惜代价、击破对方的盾阵?”
刘侍郎胸膛一挺,专门看了皇帝的方向一眼,大声道:“那是自然!若是刘某领兵,必定一举消灭敌国、永除后患!”
“呵呵!永除后患?”刘晋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