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警惕道。
听声音,不像是凸眼。
“送你们上路的人。”黑暗中,对方声音嘶哑,听着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我护着老洛的手拍了拍,暗示他往门口跑,此时我们离大门很近,在广阔一些的空间里,总比在封闭的空间好。
老洛和我不愧是心有灵犀,我一动,他就知道我的想法,整个人迅速往旁边挪移。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大门被打开,微微的月光透了进来,我迅速跟着往后退,与老洛到了房屋外。
老洛身体虚弱,却不妨碍他脑子快,眼神清,我出去的瞬间,他已经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应该是木头棒子一类的,也不知哪儿那么快找着的。
我将木头棒子握在手中,护着老洛后退,房屋里头的人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似乎我俩逃出屋来的举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我心头虽然疑惑,但此时不是想太多的时候,对方没急着追上来,对我和老洛自然是有好处的。
就着朦胧的月光,我只能判断出自己两人,此时应该是身处这片土屋建筑的中央地带,因为在空地上往周围望去,都是土墙房模糊的轮廓。
我拽着老洛,也顾不得挑选方位,随机的往最近的土巷子钻。
此这些土墙房反而给我和老洛提供了机会,往里一钻,破破烂烂,四通八达的,犹如一个小型迷宫。
白天还好,现在这个点儿,天黑幽暗,我俩往里一钻,对方很难准确的追上来。
手里头没有光源,我拽着老洛,就着月光,在里头摸索,弯弯拐拐的。一边跑路,我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听着有没有人追上来。
初时我还特紧张,觉得对方马上就要追过来,须臾,我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那人嘴上说着要送我们上路,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路,还真打算让我们离开不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此时,我和老洛在一个破烂的土墙房里,其中一面墙半塌,三面墙还挺立着,房顶有个大窟窿,朦胧的月光,从窟窿里透进来。
我和老洛并肩靠在一处,背靠着墙,压抑着喘气声。
或许是由于那种迷药的后遗症,我整个人大脑有些一抽一抽的,伴随着微微的胀痛,整个人的思维都很迟钝,就像是睡久了的病人,脑子生锈了一样。
我低着头,用混沌的大脑,梳理着眼下的情况。
一:张宁等人失踪了,他们可能也被迷药放倒,正倒在这附近的某个房屋中,当然,他们也可能遭遇了其他情况,具体是什么,我就难以推断了。
二:可以确定,凸眼和他的团伙,在这里是有据点的,否则不会提前安置下迷药。
三:刚才那个神秘人,可能就是接应凸眼的同伙。
那个神秘人看守着我和老洛,那么凸眼,会不会看守着张宁等人?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一类的?不对,如果真下杀手,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张宁他们,性命应该无恙。
现在该怎么办?
随着梳理,我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了许多,看了看旁边老洛的轮廓,我心里有了计较,压低声音对他道:“现在天太黑,咱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连打火机都没一支。在这种情况下想无声无息的摸出去下山,难度太大……”
老洛打断我,用有种接近气声的声音道:“直说,重点。”
我于是不多做解释,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我们需要装备,我得摸清楚这里有多少同伙,张宁他们很大概率还在这里,我得探一探这个地方,你在这儿等我。”
老洛经历多番摧残,体能上难以折腾,我自然不可能带着他,只能让他留在原地等我。
洛息渊外表文质彬彬,但办事儿向来没有畏首畏尾的,此时闻言,立刻压着嗓子道:“就算找到张宁等人,打探到这里敌人情况,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听我的,咱们自己先撤。”
我道:“马秦钏派人手来帮我,如今她的手下,因为此事,全部落难,我独自逃跑,没有这个道理。”
洛息渊气息有些虚弱,刚恢复的嗓子还说不了太多话,有气无力道:“我们可以先逃下山,搬救兵。”
我沉默了。
洛息渊又不是智障,不可能不清楚,一但我们真的逃跑成功,凸眼等人不可能在原地等着我们带人来抓,要么带着人转移,要么杀人灭口,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自己离开。
黑暗中,我俩谁都没开口说话,便在我要打破沉默,打算提议让洛息渊自己先摸下山时,黑暗中又响起了那个怪笑声:“嘿嘿嘿,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吗?我等着听呢。”
听着这声儿,我头皮一炸,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声音,赫然是从我背后传来的!
可是,我背后明明是一堵墙……不对,应该说是一堵布满裂缝的土墙。
我靠着墙的后背猛然一直,整个转身,霎时间,便见之前后背处抵着的一道裂缝里,透出了昏黄的手电光。
由于离的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裂缝对面是半张人脸,一只布满红血丝,仿佛许久没睡觉的眼睛,就那么在裂缝后面盯着我们,也不知偷窥了我俩多久。
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嗓子一干,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二人很难摆脱这人了,只能谨慎开口:“这位、这位大哥,咱们无冤无仇,还请网开一面。”
对面那人道:“与你原本无仇,但你自己送上门惹事,便结了仇。至于你旁边那位,原本也不打算要他性命,但他知道的太多了,也留不得。我这儿有猎枪,有刀,你们是喜欢枪呢,还是喜欢刀呢?”
知道的太多?洛息渊这眼镜儿蛇、老王八,果然又瞒了我一些事。
我就说,凸眼那帮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把他绑架到废弃厂房里拷打。
那神秘人说这话的档口,突然又从墙缝后消失,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光源。
神出鬼没……我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儿。
“我在这儿。”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他的声音又从我身后出现了,我和老洛同时转身,对方的灯光跟着亮起。
紧接着,我看见一管老式猎枪的枪口,直直对着我的脸。
枪管后面,是个面貌接近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邋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