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苏青鸾急急迎过去。
“青儿?”白清寒看她突然冒出来,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话刚问出口,他又忍不住自嘲的笑。
她自然会在这儿。
毕竟,这两天,她一直坐卧不安,时不时的差人过来打探未央殿的消息,询问解毒的那些药草,是否都找到了。
因着一味药未凑齐,她急得不行,还打算亲自出马,去深山采药,被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才打消那个念头。
念头虽打消了,可那心里的焦灼和不安,却是再怎么伪装,也掩饰不住的。
今日一早,萧影便过来报信,说是能解红妖之毒的几味药草都已找齐,可以开始解毒了。
他来未央殿时,本来想着她也会一起来的。
谁承想,她临到出发前,却又扭捏起来。
“我干嘛要去看他?”
“我被他摔伤的地方,现在还没好呢!这伤疤还没好,可不能就忘了疼!”
“那位王爷的死活,我可一点也不关心!我巴不得他就这么一辈子头痛下去,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师父,你反正是局不过的,那么,便快去吧!也别太尽心,红妖什么的,随便解解就是了!”
“我太累了,我今天哪儿都不去!我要听师父的话,乖乖躺在屋子里养伤!”
可是,她养伤,却养到未央殿墙外来了!
看她这一头一脸的汗,连带着裙角上也沾染上墙上的青苔印,想来,是早就来了,却又别扭着不肯进去,就在这墙外左右徘徊,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偷看……
白清寒看着面前的苏青鸾,唇角不自觉微弯,心里泛起的,却是既怜惜又苦涩的滋味!
她到底,还是无法忘情,兜兜转转,坎坎坷坷,到最终,那颗芳心,还是紧紧系在萧长安身上……
“师父,您看什么呢?快说话啊!”
耳边响起苏青鸾娇软羞恼的声音,衣角也被她扯住,握在小手里扯来扯去。
白清寒瞬间回神,瞟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轻哼一声道:“你再这么扯下去,我这袍子,就要被你扯掉了!”
“谁让师父不理人?”苏青鸾扁嘴笑,被他一说,手反而更用力,扯得白清寒一个趔趄,她便咯咯笑出声来。
“倒怪上我了!”白清寒习惯性的握住她的手,不准她再闹,嘴里问:“你方才,问我什么了?”
“问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苏青鸾目光闪烁,“师父,你给他解毒,他若再敢对你不敬,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再不要管他的死活!”
“嗯,好!”白清寒点头,把医箱往肩上搭了搭,大步往甬道上走。
“什么……好……啊?”苏青鸾一路小碎步跟进去,“师父,您说什么呢?”
“我不就是回答你的问话?”白清寒回,“你不是说,让他自生自灭吗?”
“啊……他又欺负你了?”苏青鸾小声咕哝。
“他见到师父,怎么可能有好脸色呢?”白清寒回。
“这人,真是的!”苏青鸾啐了一口,“我们给他解困,他还敢摆谱……师父,您别先忙着走,您跟我回去,我非得给您讨个公道不可!”
她说完,又扯着白清寒的衣袖,转身就往未央殿走。
“师父的公道,哪还用得着你去讨?”白清寒知晓她的心意,不过是打这个幌子,想去看看萧长安罢了,他心里有些吃味,便故意拿话逗她,大刺刺道:“我早就给自己讨过公道了!”
“啊?”苏青鸾怔了怔,停住脚步,拧头看他,半晌,小心翼翼问:“师父……做什么了?”
“你说呢?”白清寒反问。
“你……”苏青鸾咽了口唾液,欲言又止。
白清寒停下来看着她,一言不发。
“真……真动手脚了?”苏青鸾被他看得脸青一阵红一阵。
“你不是希望师父这样吗?”白清寒仍是反问。
“我……”苏青鸾瘪瘪眉毛,咬咬嘴唇,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忽又抬起头,似是想说什么,但那话仍是堵在她心里,说不出来,只一双剪水双瞳,渐渐红透,有水雾隐隐升腾而起。
“傻姑娘!”白清寒轻哧一声。
苏青鸾怔了怔,那水意潋滟的眸子,因为他这句话,立时又变得活泼灵动。
“师父,你骗我的,对不对?”她又伸手扯他衣角,在那里晃来荡去,“是不是啊?师父,你说话啊!”
“那你希望我骗你,还是不希望?”白清寒仍是反问。
“师父!”苏青鸾顿足,“你太坏了!”
“是,师父向来都是坏人!”白清寒瞟她一眼,看她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便不忍再逗她,淡淡道:“解毒还算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一月内,红妖之毒可解!”
“真的?”苏青鸾喜形于色。
“自然是真的!”白清寒嗔她一眼,“现在,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苏青鸾不好意思的笑着,羞赧的拧过身去,嘴里咕哝着:“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呀,就别再装了!”如画一直在旁静默陪侍,此时见她这样,再也憋不住,吃吃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就是那司马昭……”
“说什么呢?”苏青鸾剜她一眼,“如画,你要是再敢说,看我不拿针缝了你的嘴!”
“唔,不要啊!”如画忙不迭的闭紧了嘴巴。
白清寒轻笑一声,片刻,又低头无声轻叹。
他沉默片刻,道:“青儿,你若是想去的话,师父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不要!”苏青鸾决然摇头,“我才不要看他跟顾思瑶在那里腻腻歪歪!”
白清寒默然。
“师父,我很蠢,对吧?”苏青鸾小声问。
回应她的,是白清寒悲悯怜惜的目光和无言的静默。
“我知道,我就是很蠢……”苏青鸾垂下眼眸,面皮红烫,她绞着自己的衣角,默默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