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的生意淡了下来,孙尹一人也看顾得了,所以孙母就不再铺子里待了,地里的活也要做。只有孙惠会三五不时的过去帮忙,但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家里的婆婆身体那样,现在虽能自理,但也不可能丢了她一人在家。更何况还有一点,她丈夫马上就要参加县试了,这几天都在加强练习,她得在一旁看着,需要的时候给做点事,更不能让他太过投入,忘了吃饭。
好在孙尹做事让人放心,自己一人都能忙的过来,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虽每日里进项不算很多,但是盈利还是不成问题的。孙尹已经在盘算着,是不是和冯婶子商议一番,这租金的问题。他现在不是赔本,总不能就占着亲戚份上,就不给租金吧。
不过这事情也不算急,没过几天不管是冯家,还是孙家,都迈入紧张之列。因为县试的时间快到了,而冯轩今年是准备试试的,所以两家都在祈祷着,希望能够过,最起码能够得个童生。
要说冯轩的感受,那真的是特别的紧张,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先生也说有些灵气,但这科举也不能说有把握。多少才气者在这道路上都遇了挫折,他可真的得小心,万一试卷不能入了考官的眼,那就糟了。
知道侄子参加今年的县试,就算之前闹的不愉快,而且这么多天也没登过门。但听了消息的冯大伯,还是往这边来了,见了冯轩道:“县试的那天伯父送你,让你哥哥跟着帮跑腿。琐碎的事情就不必操心,只顾着认真答题就成。”这可是冯家第一个读书人,能不能成,就看他了。如果侥幸能够在这上面进一步,那可就是举族的欢喜,之前的矛盾可一点也不算什么了。
冯轩先称呼了一声伯父,之后就忙着拒绝:“不了,我和同窗都商量好了,结伴着租了间屋,不需要伯父这么麻烦的。”在县城里已经提前的租了间屋,就等着县试的时候住,是和要好的同窗合租的,正好可以搭个伴。这事情已经和娘说过,他不必家里人跟着忙前忙后。
冯母也答应了,反正在县城,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到了府试的时候,可以让娘家兄长跟着,打理一下吃住。
眼睛瞪大,冯大伯用力的挥手道:“那怎么行,这可不是小事,得认真点对待才行。反正伯父和你哥哥这两天也没事,跟着你几天也没什么大碍。”没让冯轩继续拒绝的意思,直接道:“你也别怕麻烦了伯父,现在你要考虑的是如何考试,别的就别想了。”
“可我已经和同窗约好了,屋子也租了,这会儿食言,别人往后可不怎么会理我了。”冯轩满脸的为难,好似真的为会食言而苦恼。其实他是一点也不想伯父送,一是怕麻烦,二是怕往后里大伯娘老拿这件事说,好似欠了太多。
“这样吧,你既然和同窗约好,当然得守信。不过县试那天伯父还是会过去,最起码得看着你进考场才能安心。”
侄子的同窗也是这次的考生,万一能够中秀才,想着之前在县试的时候被扔下独住,或许会恼怒。如果迁怒到家里,可就不好。所以冯大伯不再坚持,答应了侄子和同窗一起租屋。
“好,那就先谢谢您了。不过您到时候有事的话,就别来了,我自己能办好的。”冯轩知道,自己再拒绝也不会有用,自己大伯一定会去的。他一贯的是这样,面子比谁都看得重,就算县试那天家里急事,他排除万难也会跑一趟的。
得了话,冯大伯也没再待下去,背着手道:“你继续看书吧,我这就回去了,得准备准备。”到时候得将体面的衣服穿上,不能一身旧衣,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瞧不起呢。
冯大伯走了很久,冯母才从屋子里出来,显然是避着他,不乐意见面。去了书房,问了他大伯过来有什么事。
她在屋子里隐隐也听了些,但不清楚,好似是说要送儿子去县试。
当听了儿子述说的详情,冯母哼了声,暗道果然如此,为了面子可什么都能做,之前还不愉快,现在可恢复的好。不过冯母也没法子不让他来,只得嘱咐:“你安心准备县试,这些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看来如果顺利,府试的时候也少不了他。
县试的前两天,冯轩就住进了在县城临时租的小屋,而孙惠也是陪同。家里冯母,是央了弟弟帮着陪同,这两天冯母有些伤寒,因为去年的大病,身体一直很虚,发热并不高,也有些昏沉,没人看着,总是不放心。
冯轩本是让妻子在家的,他那边不必有人跟着,但他娘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县试不是闹着玩,她不过是伤寒,没什么大不了的,硬是让儿媳跟着儿子。而冯轩则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一人就妥当了,两人僵持的时候,孙母过来了。
听了缘由,直接道:“这还不好办,我不是没事吗,就过来陪着。”
冯母不好意思道:“让您见笑了,轩小子有些大惊小怪,我不过是偶染伤寒,头有些疼,别的地方好着呢。哪里就要人陪着。”她不曾想,和儿子的僵持居然被亲家看见。
“这么说可就是和我外道了,咱们两家既结了亲,也算是姐妹家里人处着。这点子事情不过是一旁看着,渴了递杯茶,有什么麻烦?也能让孩子们放心不是?”孙母见亲家有些不愿意麻烦自己,劝道。
孙惠这时候也道:“您就听我娘的话,让她过来陪着,就是您自己能料理,我娘也能陪着说话,解解闷。”可不能让丈夫继续和婆婆僵持,最后动了气可不好。
都是为了彼此着想,惹了婆婆气可不成。
给了丈夫一个眼色,让他也开口劝劝。冯轩也怕娘生气,所以想着只好麻烦岳母一下,开口道:“惠子说的有理,您之前可不就要和岳母见面聊聊吗。不如就答应下来吧。”
冯母也不好再拒绝,所有人都这么说,只好点头道:“麻烦亲家了,要您陪着我过几天。”真是,什么时候病不好,偏挑县试的这几天。不仅要劳烦亲家,儿子心里也该挂心。
“哪里的话,过来聊聊天罢了。”孙母想着,回去的时候就和周海说一声,这几天就过来陪着亲家,直到女婿县试结束,女儿能够回来。“那我后天一早就过来。”
到了这,才算是解决了。
冯轩的同窗,姓胡,单名一个元,长冯轩三岁,他这次是第二次参加县试,给冯轩讲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也述说了这次主考官的喜好,是个爱助人的。而他妻子,也是来陪考,是个温婉的姑娘,与孙惠聊的来。经常的做了吃食送了来给她尝尝,礼尚往来,孙惠也是有什么新鲜物,就给胡娘子送。
见了孙惠因为丈夫应试紧张,还温和的劝导,说了很多轻松的话。两人最后聊着聊着,更加的贴心。
所以县试的这几天,胡娘子和孙惠处的非常好,最后是嫂子来,弟妹去的,俩人投缘的只恨相见甚晚。
而应试的这几天,冯大伯是每天天蒙亮就往县城赶,还带了不少吃食,坚持的送了冯轩去考场还不算,都会在考场前等,一直到散场,接了冯轩,送了去租的小屋,再回家。
晒了几天,县城、村子来往风尘仆仆,冯大伯消瘦了些。这让村子里人知道了,大多是赞的,说轩小子爹虽去世了,但有个一心操持的大伯,也没差。
冯母听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得陪着笑,点头称是。
这赞赏的话,冯大伯听了是更加的卖力,本还准备找个带纱的帽子,遮挡一下风,免得面皮被吹的干涩难过。现在是不找了,就这么吹,拢共就几天,苦也苦不了多久。
县试结束,冯大伯本是想接了侄子回家的,不过被拒绝了,冯轩是说:“大伯,屋子的租期还没过,我现在很累,就不忙着回去,留了县城休息一下,之后再走。”他现在眼皮子打滚,强撑着才没闭上。
三天的县试,熬光了冯轩的精气神,这会子眼圈都是黑的,他不是那些天才之流,没那才气万丈,都是一点点积累,所以就算仅是县试,也是得全力以赴才成。
冯大伯看着侄子的样,知道是累坏了,也开不了口让他立刻就跟着回去。虽那样做,更加能体现自己对侄子县试的周到,但想想还是算了:“那大伯这就送了你去,好好歇息一下。等明天的时候,大伯再过来,帮着把东西往家里运。”
到了租的屋子,冯轩和妻子招呼一声,就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呼的睡了。孙惠送了大伯出门,听了几句叮嘱,返身回来,就遇见了胡娘子。
“怎么样,睡了吧?”
“果真如嫂子说的,一回来,倒头就睡,问了也说不吃晚饭。”
“都这样,这考试伤神着呢,不睡个两天,都缓不过劲来。”胡娘子经历过一次,所以有着经验,拉了孙惠道:“他们是不吃了,咱们可不能陪着,走,嫂子今天做了好吃的,一块儿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