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是会说笑,不过是一般衣裳罢了。”说着子骊不动声色的走到一边,装着不知道太孙在看什么。太孙心里有些遗憾的砸吧下嘴,没有预想的娇嗔和羞怯总有点失望。不过子骊总是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叫他有种新鲜感。
两个人在不知不觉得的走到了御花园里面,御花园的花匠可是不一般,里面花卉常新,不缺乏任何奇花异蕊。子骊看着一丛翠绿的叶子上衬托着一丛鲜红的珠子,诧异的说:“花园里面长出来人参了。这个可算是祥瑞了。”
“哈哈你真是太好哄了,我想当初花匠的心思也该是求祥瑞,想要得赏赐的意思。你想想御花园每寸地方都是被花匠和打扫的内监一天不知道整理多少遍了。还能长得出来人参么?全是花匠们种上去的。这个人参倒是你祖父装在盆子里面用泥土和苔藓栽培着进上来,本来是给御药房的鲜人参,却被种到这个地方来了。关外的景色怎么样,你在哪里受了不少苦吧。”子骊脸上还带着关外阳光的颜色,不过幸而不丑,反而是衬托着她眼睛亮闪闪,整个人生气勃勃,叫人耳目一新。昨天太孙陪着皇帝件王长春和王定乾,说起来关外战事,听王长春说哪里寒冷荒凉,生活肯定不如京城养尊处优。子骊能跟着家人去哪里,却不肯张口诉苦,她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
太孙更想听听子骊描述的关外景色,她眼里的关外肯定和王长春嘴里的暗藏杀机的战场上不一样吧。在深宫长大的人,对外面的景色有着特别的好奇心。太孙也就是整天在东宫读书,出去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跟着皇帝去出巡过几次,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被一群人簇拥着到哪里都看不见他想的东西。
子骊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在关外的自由生活,从哪里的风土人情到寒冬特别的风情,还有当地各种传奇故事,反正是天上地下,无所不包。子骊绘声绘色的讲起来她和父亲哥哥打猎的事情:“哪里的野兔和狍子很多,像是我这样刚刚学骑射的人也能有斩获。一次我骑着马去追兔子,却发现一只小野狼我就把它抱回去了……”
“你肯定闯祸了,我跟着皇爷爷去打猎的时候听着侍卫们说带着崽子的母狼最是凶狠,你拿走她的崽子,她岂能会善罢甘休。”太孙也被子骊的描述迷住了。
“果然是那样的,我骑马往回走没一会就有狼追上来,我可是吓坏了,立刻催马就像赶紧回去,我本想着我的马肯定跑得快,一下就能把狼甩下了。可是在丛林里面跑起来我才知道,马根本没狼跑得快。我只能把小狼崽子放在地上,可是那些狼还要追我。”子骊忽然顿住,卖个关子。
“那怎么办?你出去就没带着人么!你祖父和父亲太大意了,怎么说你也是女孩子家,若是真的被伤着怎么办。”太孙完全被子骊历险记给吸引住了,跟着着急起来。“原本是跟着人的,可是我的马快他们就在后面了。我在那边还学会了射箭呢,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于是拉弓搭箭对着那群狼预备和它们比个高下。我把弓弦拉满,谁知手一哆嗦,箭掉了,可是一只狼却应声而倒。剩下的狼都跑了,我还疑惑呢,想着莫非是我真的成了神射手,它们被我吓的成了惊弓之鸟。”子骊一脸严肃。太孙也是疑惑起来笑着问:“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记得在杭州的时候你还是个不踏出闺门半步的幽静淑女呢。你可是练成了神射手,那正好,我也在练习骑射,我们互相结伴练习,肯定能大有进益的。”
太孙说着对着子骊摊开手,叫她看自己手上因为骑马射箭磨练出来薄薄的茧子。“那有什么神射手,不过是我哥哥及时赶过来罢了。他用弹子把狼打倒的时候碰巧是我箭落下来罢了。”子骊做个无奈的表情摊摊手,太孙发觉自己被子骊给耍了,也不生气反而是哈哈的笑起来。
“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轻松活泼的性子,不像是那些人整天不是板着脸就是低着头,就和小耗子一样战战兢兢的,我也不是猫还能吃了她们。不过你的功夫还要练练,王家是军功起家的,当初跟着□□皇帝冲锋陷阵,现在你祖父还是宝刀不老,你也算是军旅世家,虽然是女孩子也不要忘记了祖先的根本。我学了这段时间骑射功夫,大概也能教的起你。”太孙曲起胳膊展示着上臂隆起的肌肉轮廓。
对着太孙孔雀开屏般的展示,子骊只觉得幼稚好笑,她笑着摇摇头,一个劲的往后退,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她真的和太孙去练习骑射指不定能冒出来什么话。
“你笑什么,摇头是几个意思!你敢嫌弃我不成?你以为他们是碍于我的身份不肯叫我吃苦认真练习?那你可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现在已经成拉开三十石的硬弓,不信你摸摸看。”太孙忽然一探身抓住子骊的手强按在自己的胳膊上。“你摸摸看,全是很硬的腱子肉!”带着薄茧的手摩挲着子骊细腻的手背,子骊心里顿时有种毛毛的感觉。她像是被电了一下,要挣扎出来。谁知太孙还真是所言非虚,他是认真的在练习功夫了,太孙的手劲大的出乎子骊想象,子骊的手被牢牢地按在太孙的胳膊上动弹不得。
子骊脸不可遏制的红了,她当然不是害羞而是着急。到底他们两个名不正言不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来这样亲昵的举动万一被人看见,太孙还罢了,子骊的名声算是完了。“放开——有人过来看见了……”子骊急的脸上通红,耐性要到极限了。
“别杞人忧天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名正言顺未来良娣。叫他们看见有什么大不了的,横竖我的孝期已经满了。这个样子你就害羞了,若是以后你做了我的妻子,可是如何是好啊?”太孙看着子骊一脸窘迫没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和古灵精怪,顿时心里被满足感填满了。子骊无助的样子反而是满足了太孙的男人自尊心,他干脆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握着子骊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你这副样子真是可爱得很,叫我恨不得一口把你给吞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一个大龄女青年竟然被个毛没长齐的小子给调戏了!子骊内心呼天抢地,脸上却是一沉,眼圈红了:“还请殿下自重。”子骊委委屈屈,梨花带雨的看着太孙一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恼了!”哎呦,好像过火了太孙讪讪的一笑赶紧放开子骊的手:“我只是开个玩笑,是我孟浪了,你别恼了,我给你赔不是。”太孙对着子骊倒是腰软和的很,满脸堆笑的作揖赔不是。
子骊忙着一扭身避开了,她低着头心里却是砸吧着刚才手下感觉到的触感。嘿嘿,小胖子还是很有料的么!运气不错,是个小鲜肉!嘿嘿,口水要出来了!
“奴婢给殿下请安。”一个柔和清丽的声音打断了子骊内心的猥琐想象,一个穿着石青色蟒袍,头上戴着乌沙翼善冠太监正站在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呢。
“这是皇爷爷身边的魏爷爷。”太孙立刻收敛了嬉笑神色,有点紧张的扯一下子骊的袖子,压低声音介绍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接下来的场景顿时变了,子骊正襟危坐,面对着魏公公的和蔼的笑脸,她身边的太孙正拿着担心的眼神在祖父身边第一得力人和子骊之间来回的游弋,唯恐是子骊说错了一句话酿成严重后果。
刚才花园子里面互相调戏的戏码不见了,画风都不对了,子骊觉得自己正穿着西服窄裙,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面严正以待着总经理的入职谈话。今后能不能在皇家集团公司站住脚跟就在今天了。而这个魏爷爷就是*oss身边的得力亲信,也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可怜的太孙就是子骊的直属上司,想要保护自己部门的人却无能为力了。
魏公公放下手上的茶杯,随着茶杯落在石桌上的一声脆响,子骊仿佛听见战斗的号角,亲们,冲锋陷阵的时刻到了。子骊下意识的把腰挺得更直,她深吸一口气预备接下来对方的第一个大招。
“魏爷爷回京城了,皇爷爷身边还是离不开魏爷爷这样的人。那天我去给皇爷爷请安,正赶上他老人家生气谁也不敢上前劝,我想着要是魏爷爷在,这还是个事情么。皇爷爷见着魏爷爷总是笑逐颜开,我们小辈做错了事情还有魏爷爷帮着描补描。这一会魏爷爷回来可要在京城多呆些时日才好啊。”太孙先跳出来给子骊分散火力,魏公公可是皇爷爷心腹中的心腹,他可不仅是都六宫总管,还掌握着京城的羽林卫和锦衣卫,被皇帝经常派出去巡查各地,手下眼线遍布天下。太孙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魏爷爷,本想着打个招呼就能走开,可是当太孙看见魏公公的笑脸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一沉。
皇爷爷身边魏爷爷是不好糊弄,记得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对着魏公公十分谦和。就连着祖母也是对魏公公另眼相看,还嘱咐过太孙不要对魏公公使脸色,也不要对他隐瞒任何事情,因为天底下没有魏公公不能知道的事情,也就是说天底下的事情没有皇爷爷不知道的。今天魏公公出现杂花园绝对不是他心血来潮来御花园闲逛,而是奉命而来,考察子骊的。
“老奴多谢太孙殿下挂记,侍奉皇上是杂家的本,谈不上什么功劳。在太后处听见王大人家的二小姐跟着老妇人和夫人进宫给皇后请安了,太后一个劲的夸奖王姑娘的好处,说的杂家很是好奇。世上真有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妙人儿?老奴可要开开眼界了。正巧太后交给杂家个差事,先去东宫办了差事就赶过来正巧遇见了殿下和王姑娘。今天一见可是信服了,世上真的有如此标致的姑娘。”魏公公话题紧跟着子骊转,根本不理会太孙的打岔。
太孙无奈的给子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知道今天子骊是躲不过去了。子骊拿捏着分寸回答着魏公公看似没营养的话题。什么在家做什么啊,读了什么书啊,在辽东的时候做了什么啊,哪里风土人情和关内有什么区别啊。看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其实却在最不经意处已经把子骊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细节打听清楚了。
魏公公心里暗自点头,王长春家的姑娘果真是个伶俐的人,一番话下来不卑不亢,竟然是滴水不露。可见是在家被教养的很好。魏公公话题一转忽然说:“听着府上的大姑娘出事了。太后和奴婢闲谈的时候还说在杭州还见过府上的大姑娘呢。好好地一个人就怎么没了。老太太和夫人肯定是伤心,二姑娘在家肯定要多安慰长辈了。对了恍惚听着贾家是和府上定亲的,现在大姑娘不在了,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要是子骞真的死了,子骊也不会露出来异样的神色,她本来心里有鬼,被魏公公忽然问起来子骞的事情,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自然。即便是短短的一瞬间还是没逃过魏公公的眼神。他盯着子骊接着追问起来:“杂家时常在外面,认识不少的名医,早知这样肯定要推荐几位名医给府上的。听说贾家也要进京述职,他们家当家人杂家也是认识的。”
“姐姐出事的时候我在关外,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祖母写信来说是水土不服,一直拿了温补的方子调理身体。谁知最后吃了无数的药也没见起色,请了太医来看才发现时耽误了病症。已经是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了,拖延了几天就——祖母一直未这个事情自责。这次回来见着祖母老了不少,我父亲母亲也是心里伤心。”子骊拿着手绢擦擦眼角,把头低下去躲开魏公公洞悉一切的眼神好喘口气。
太孙不明就里,他忙着打岔:“方才魏爷爷说去东宫了,可是皇爷爷有什么要紧的话吩咐,我这就去给皇爷爷请安。”
“是陛下叫奴婢跑个腿,送几个服侍的人去殿下身边当差。陛下说殿下的孝期已经满了。这一年身边都是内侍服侍,他们一个个的粗手笨脚怕是不能服侍好。陛下特别叫人选了四个丫头在殿下身边贴身服侍。加上太子妃娘娘拨过来四个丫头正好是八个人。她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在殿下身边服侍陛下才放心。”魏公公笑呵呵的对着太孙说明来意,他有些暧昧的对着太孙挤挤眼。就是傻子也知道魏公公亲自送过去的四个丫头是做什么的。
魏公公脸上全是笑意,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子骊。谁知子骊却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微笑的听着魏公公和太孙的对话。反而是太孙先不好意思了。他脸上一红,先观察下子骊的神色:“我已经习惯了,毕竟父亲刚走了一年。我正在用心读书的时候,身边服侍的人多了反而是乱哄哄叫人分心。”
魏公公没接话,他的眼神落在子骊身上。这是要子骊表态呢。哪有这样的,孙子媳妇还没进门就先来一个下马威?皇帝是什么意思,在测试子骊的性格,看她善妒专横的女人还是贤惠大度的正妻?
不过皇帝陛下也太小看人了一般大家出来的姑娘。只要但凡是没有被娇生惯养宠坏了的,都不会露出来不高兴的神色出来,子骊转脸对着太孙道:“是陛下好意殿下不要推辞了。长辈赐不可辞,殿下只管安心领受就是了。”
太孙低头想想,站起来对着魏公公深深一躬:“孙儿谢皇爷爷的关心。我还请魏爷爷帮着我给皇爷爷递一句话,我身边只要四个使唤的奴婢就是了,母亲是好意。可是我不喜欢太娇艳的侍婢。还是把母亲送来的四个退回去吧。”
太子妃见魏王失势了,当初他转圈送进来的四个娇俏丫头想必是不能再起风浪。而且这四个人一直在太子妃身边服侍,时间长了太子妃也被她们哄转了心意,又见平常儿子来给她请安的时候也和四个丫头有说有笑的。既然儿子喜欢,这四个丫头和太孙也熟悉了,她们的性子品格都过得去,与其重新物色侍婢,还不如选四个熟悉的,伺候起来也方便。于是等着一出孝期,太子妃就把四个水葱一般鲜嫩的丫头一股脑的送到了太孙身边了。
谁知太孙对着母亲此举不怎么喜欢,可是碍着母亲的面子也不敢反对。今天正巧遇见了魏公公说起来他身边侍婢的话,就立刻借着皇帝把太子妃送来的丫头打发出去。
“既然是太孙的意思杂家自会去转告陛下。只是那四个是太子妃送来的,一下子全都退出去,怕是太子妃心里不舒服。王姑娘不如劝劝殿下,好不好的先留下,从长计议吧。”魏公公又把子骊扯下来。
子骊真想把魏公公给踹出去,你老人家几次三番的把我往里拽是几个意思啊?你是想叫我还没进门就和婆婆结仇么?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恨?你两百块也不给我!
“子骊不知道东宫的事情,那四个丫头本来是陪母亲,我不能朝夕侍奉在母亲身边,她们四个倒是能逗着母亲开心。还是叫她们接着在母亲身边解闷吧。”太孙立刻出来帮子骊挡箭了。
魏公公笑着拱拱手:“老奴多嘴了,时候不早了,杂家要回去复命了。”等着魏公公离开,子骊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潮湿了,她的手心里面全是汗水,掌心四个深深地指甲印。她的最终面试通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