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一直记着你砍我那一刀的人情呢,滑头鬼。”双炽抬起头,抱起昴流,直接跳到树上,同时抬手招来了自己的妖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昴流从三人眼前带走了。
“喂!你把椿放下来!”鲤伴看着逐渐升空的妖车,在那跳脚大喊,然后就被滑头鬼一个暴栗敲在了他的头上。
“行了,趁现在比较安全,快跟我回去。”滑头鬼用自身的畏业驱散了大部分被双炽召集过来的妖物之后,拉着鲤伴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准备带他离开。
“可是椿他……”鲤伴不甘心地望着妖车驶远的方向,最后低头小声的嘟囔了句:“椿是我带出来的,到时回去……”
“别的妖物不好说,但那只九尾狐算是皇一门曾经眷养过的妖怪,他和皇一门的恩怨,我们不用管。”滑头鬼拎着鲤伴的后衣领往山下走:“倒是你,想好回去要怎么和璎姬说了吗?因为你的失踪,她可是哭了好几天。”
“呃!我,我是想跟你去看热闹嘛,白面妖可是很有名的!”鲤伴干笑了两声,一边说一边对跟在后面的首无使眼色。
“喔~那你告诉我,那位在海里,你却跑到了山里,你是怎么走错路的?”滑头鬼当然知道鲤伴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由着他乱说。
“羽衣狐也是白面妖的后代嘛,而且还是父亲大人您封印的,我这不是……”鲤伴马上讨好的对着滑头鬼说道。
“羽衣狐是花开院第十三代当家封印的,我只是帮了点忙而已。”滑头鬼停下来,伸手进浴衣中摸了一下自己肝脏所在的位置,“妖怪之间只有你死我活,封印这种早晚有一天会破除的东西,太不安全了。当时如果不是有花开院的人在边上盯着,我绝对要斩断羽衣狐的脖子,啃下她的心脏才甘心。”
说着他又开始继续走,走了好几步之后,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说起来,你也该认真的修习畏业了,以后还是少和那个孩子来往吧,毕竟我们和阴阳师之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友人关系。”
“可是我已经和椿约好了,我要第一个和他喝交杯酒的啊!”鲤伴跳起来说道,引得滑头鬼和首无两人一脸惊讶的望着他。
滑头鬼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他拿出自己的配刀递给鲤伴:“那么,你用这把刀砍下他的头吧。”
鲤伴看到父亲把从不离身的弥弥切丸递给自己的时候,还有些兴奋的伸出了双手,但听到他说出的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什么?为、为什么要……”
“把他变成鬼,让他加入我们奴良组;你就可以跟他喝交杯酒。”滑头鬼冷酷地说着,伸出的手又往前一递,把弥弥切丸放到鲤伴手中:“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们和阴阳师之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关系。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类,我可以不介意你有个打发时间的玩伴;但椿是皇一门的阴阳师,早晚有一天,你们俩会走到对立的位置上去。那时候,你觉得他会因为和你的童年情谊而放过你吗?”
“椿他……椿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是朋友……”鲤伴小声的说着,但语气非常不自信;因为他知道,皇一门封印过多少妖怪,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可以完美的隐藏掉身上妖怪气息的话,他根本就无法靠近皇一门的大门,更不要说偷偷溜进去找椿玩。
“但是、但是,椿和他哥哥都知道我是妖怪啊!他们也没有要封印我。”鲤伴终于找到一点可以反驳的理由,他抬起头对滑头鬼说道。
“刚刚带走椿的九尾妖狐御狐神,当初是在皇一门长大的;可后来被皇一门的人封印了几百年。”滑头鬼这样告诉鲤伴。
鲤伴打了个冷颤,慢慢地握紧了滑头鬼放到他手中弥弥切丸。
拍了拍儿子的头,滑头鬼安慰似的说道:“好了,回去吧,璎姬一直在等你回家呢。”
鲤伴沉默的跟在父亲身后走了很久才说:“我要去问椿。”
滑头鬼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边用畏业驱散慢慢聚过来的虫豸,一边快速的往前走;花开院的阴阳师已经过来了,他可不想和那些家伙碰头。
————————————
与此同时,被双炽带走的昴流在确认了妖车行进的方向后,放下竹帘扭头去看一手支头正侧躺在兽皮上闭目养神的人。
妖车在往封印白面妖的海边飞去,在封印减弱的时候赶去那里,双炽是想做什么?
感觉到昴流的视线,双炽睁开眼睛把他搂到自己身边,微笑着说:“放心,我只是去见一见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而已。听说守着它的巫女身体开始变差了,所以封印松动了不少。你说这次那些赶过去的阴阳师里,谁会愿意接手这份差事?”
昴流听后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刚张开嘴,就被双炽用食指按住了嘴唇:“……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谁去都行,只有你不可以。你是希望我帮你们继续封印它?还是希望我帮它从封印里出来,再次祸乱天下?”双炽伸手摸了摸昴流的脸颊,“我已经想通了,昴流。我已经想通了。”
我不再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了;只要你看着我,只要让你必须只看着我就好。
为善为恶,全在你的一念之间;看着我,我就安静的陪着你;不看我,我就去做些让你必须回过头来看着我的事情。
愤怒和憎恨同样也是感情的一种,如果真有一天,你能恨到亲手杀死我,我会更快乐,终于可以沾|污你的心了,不是吗?
昴流在双炽的注视下打了个冷颤,那些藏在对方眼底的疯狂,几乎能灼伤人的灵魂。
“双炽。”昴流伸出双手,抱住对方的头,让他靠到自己胸口上,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有些话无法说出口。
我只是个短寿的人类,不知道在拥有了无尽的时间之后,会变成怎样。
你们这样寿命悠长的存在是如何打发那漫长的,人类所无法想像的时间的呢?
将来,我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可能会令人厌烦的时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不是我?会不会变成一个连自己看了都厌恶的存在?到那时候,你们又会不会继续包容着那样换呢?
看,我只是个弱小而又卑微的存在,甚至胆小得连开口询问一下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