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真的是你吗?”一个满面憔悴的洋人急迫又满怀期待的问道。
“拉贝先生,是我。”杨毅连忙上前,没想到才几日不见,拉贝竟已憔悴至此,可见这些日子为了给国人守住这最后的安身之地付出了怎样的心力……。踉跄中,杨毅已双膝及地,跪拜在拉贝面前……。
没想到,拉贝也是踉跄中跪拜在杨毅跟前,有些泣不成声道:“桑尼,求求你救救这些可怜的百姓吧,去求求你们的长官放过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吧。他们原本就活得很苦,你们不该这样肆意凌辱他们呢,更不该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听到一个外人如此诉说国人的惨状,杨毅一入南京就在隐忍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喷涌而出……。可想到周围还都是兽兵,只能忍住预欲迸涌的嚎声,一会才强作平静道:“对不起,拉贝先生。陆军蛮子们给您带来巨大的困扰,我已劝阻司令官下达了止杀令。我现在……即将返回东京,会力劝大本营调整政策,终止陆军这种愚蠢野蛮的短视行为。同时,也请司令部照顾好南京盟友的权益,维护好大RB帝国的国际形象。”杨毅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回头看向欲扶住自己的雅子。
雅子对眼前的状况有些吃惊,可也禁不住眼睛有些发酸,此刻也明白该自己说话了。“您好,拉贝先生,对于陆军给你带来困扰,我深表歉意。您请放心,司令部会尊重盟友的权益,类似的事情会很快终止的。”
拉贝是什么人,对于这番话竟然出自一个佐官之口,竟然还是女的,不可思议之余也有些不得不信,就向杨毅投去询问的眼神。
“先生,这位是我最信赖的朋友雅子小姐,身份……”看雅子否定的眼神,杨毅转口道:“我就不方便介绍了,但请相信她是一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也能让司令部认真听取意见的人。先生在南京有任何困难和要求都可以去司令部找她,我相信她会尽力帮助你的。”
“对不起,拉贝先生,只因我只是临时来南京,没有任何公职,就没什么可介绍的。很高兴能认识先生,如果能帮上先生更是我的荣幸,但凡有任何困难和要求我都会帮先生争取。”
拉贝不知是因事情太过紧急迫切,还是觉得雅子是第一个除了杨毅外觉得和蔼可亲的RB人,竟丝毫没有一点客气道:“好的。眼下就有急得不行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国际安全区内有很多国际人士,还有很多西门子公司雇佣的中国人。你们日军封锁多日,我们急需要药品、还有粮食,希望你们早日解除封锁并提供必要的药品、粮食,保证我们生存下去。”
聪明如厮的雅子犯难了,朝拉贝鞠了一躬,才道:“对不起,拉贝先生。这个……实在帮不了,据我所知,现在战事刚刚才告一段落,帝国运输要保障弹药军需,帝国军队也有大量人员伤亡,这一切都非常紧张,就连司令部的供应也非常局促,目前确实无法挤出来。当然,如果仅仅是先生的,我倒是能想想办法。”
拉贝被堵得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雅子说的是实情。
杨毅却立刻纵了出来,“先生,陆军没有,我们海军有……。”杨毅说的也是实情,海军待遇从来就比陆军的高,更何况对于海军,给养从来就不成问题,军需药品那艘舰、那条艇随时都是满满的,这可是军规。
拉贝立刻大悟道:“是啊,你们海军出门最怕饿肚子,这可是你们出门头件大事。桑尼,你一定要说服你们长官给我们。”
这要用说,杨毅知道拉贝绝对不是为他们自己要的,完全是为了国际安全区内的同胞们,恢复南京的秩序是首要的,但给国际安全区送给养却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先生放心,我们结盟就是因为彼此的需要,如果我们不能力所能及的满足盟友的需要,我们的结盟不就成空谈了吗?更何况我们长官可是说过海军欠拉贝先生一个人情呢。”
杨毅顿了一下,转头对雅子道:“可是东西要送进去,陆军不点头也是不行的。”
面对这样一个难题,雅子笑了,“井田君,你们海军想干的事陆军是不乐意配合,可是你们海军送东西也不是为你们自己送的,何况也不是你说送就送吧?怎么不得报告大本营。大本营答应的事情,陆军胆子再大再喜欢蛮干也不至于违逆吧。”
杨毅也不禁苦笑了,看来陆海相争对自己也是有些深入骨髓,连这茬都忘了。“先生,我即刻就去跟舰队司令部申请,我会让他们务必亲手交到先生手中。”
“先生放心,这件事我会跟踪到底。以后先生但凡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都可以去司令部找我,我定竭力协商解决……”假如雅子第一次这么说,谁都会当客套,可再次这样说,拉贝和杨毅都不禁上了心,都以为后面还有什么话,可雅子似乎在纠结,却不再说什么。
拉贝不好问,只是再次表示感谢,杨毅却带点疑惑看了雅子一眼,雅子也正带着关切和纠结看了过来。这下,杨毅明白了,看来雅子此刻施恩于拉贝,是希望在以后审判自己时,盟友能说说话,而雅子的纠结在于:借助外邦力量干涉内部问题实在太过重大。这样的力量只能储备,须得谨慎使用,否则反成催命符,故而杨毅也不再说。
只有拉贝没这么多心思,反倒因为连日的焦虑终于得到了一丝舒展,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一色喜色。“桑尼,幸亏你回来了,跟你们陆军那些野蛮人,我真的是无从开口,也没人听我说话。你为什么要回RB去?”
既然暂不借助,此刻多说反而不美,更何况安全区内还等着救命粮呢。看着门内无数惊恐又无力的目光,杨毅肝胆欲裂,面对拉贝为拯救无数国人而憔悴的脸,双膝又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