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着,艾比利不知餍足地吸收着布莱恩无法享用的魔力,几乎忘记了时间,而每次在魔力填满她的中枢时就会瞬间消失,好像自动清空一样,可她的灵魂和身体又同时渴求着新的魔力将身体填满,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贪婪的寄生虫,卑鄙地吸收着主人身体的养分,此时她已没有了最初的初衷,她现在吸收这些魔力只是因为她想要,而非帮助布莱恩。
湛蓝的魔法线变得越来越细,颜色也越来越浅,直至变成了透明的莹白色,布莱恩的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艾比利并没有注意,不经意地低头时对上了他半睁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一片迷茫,但散发出的光却是锐利而摄人心魄,艾比利灵魂一颤,立刻停止了吸收魔力,有种偷东西被抓个现行的心虚。
布莱恩依旧迷茫着,艾比利也一时头脑空白,两人同时沉默,半响,布莱恩才意识到缠在艾比利身上的魔法线是自己发出的,一缩手全部收回,脸上红了大片。
艾比利也暗自松了口气:看他的样子,他是不知道的。
“主人!请立刻穿上衣服。”艾比利说着,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瞬间只觉天旋地转,7:56,尼玛!
显然布莱恩也留意到了墙上的时间,一言不发地从浴缸爬出来,连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就穿上早上脱下的简单睡袍,而不是艾比利为他准备的繁琐华服。
艾比利眼神愣愣地看着他,心想:他这是自暴自弃,准备回去补眠吗?
布莱恩却眉头紧皱,迅速用手指粘了水,在浴室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一把揽住艾比利,打横抱起,跳到阵法中心,又念了一阵艾比利听不懂的魔法咒语,瞬间魔法阵上的水迹发出强烈的白光直射到屋顶,将他俩包围在其中,而白光之内却是漆黑一片,好像身在一个虚无的黑洞之中,大约过了五秒,白光减弱,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艾比利发现,她们在一所陌生的房间里。而房间外面传来的钟声,咚咚正好敲了八下。
艾比利惊喜地看着布莱恩,布莱恩也眉心舒展,他说:“我们赶上了!”
艾比利激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主人!您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
她反应过来,布莱恩是用了传送魔法阵,只是稍微有些疑惑,传送魔法阵需要中级魔法师才能完成,布莱恩只刚刚入门,连低级魔法师都不是,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布莱恩的脸红了,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沉稳,也迅速在艾比利的脸上亲了一口,“当然,”他说。
艾比利心里觉得好笑,她发现布莱恩有个特点,每当脸红的时候就会更加严肃,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脸红的事实。
“主人,您该把我放下了,我们快去报道吧!”
“哦,”布莱恩红着脸把怀里的艾比利放到地上,两人开始找报道的地方。
这个房间十分宽大,首先看到的是东面设了一长排柜台,柜台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任务领取处,奖励领取处,义工处,校工处。每个柜台后面都有工作人员接待来者,大概是开学不久的原因,柜台前面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义工处人最多。艾比利有些迷惑,难道完不成任务的概率很大?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义工处报道?
正想着,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哦!真是令人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稳稳地站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变态的体格更强壮一些?”
艾比利寻着声音看去,只见汉斯在拍布莱恩的肩膀。
艾比利怕布莱恩再被汉斯这嘴贱的家伙激起斗志,与汉斯干仗事小,误了报道事大,连忙帮布莱恩拍开汉斯的手,“好了!我们快去报道,难道你想像他们一样去做义工?”
布莱恩和汉斯同时向义工处看去,然后又同样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艾比利,看得艾比利心里发毛,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她看了布莱恩的校规,明明是这样啊。
汉斯正要想说什么,布莱恩先拉了艾比利站到校工处前站队,“你说的对,快去报道!耽误了不好。”
汉斯只好跟在后面。校工处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她一头红色长发披肩,圆鼓鼓的胸脯顶在桌沿上,v领露出诱人的沟壑,布莱恩正要向她说明来由,女郎先出了声:“布莱恩!艾比利!汉斯!”她快速念出三人的名字。
“到!到!”两声,布莱恩和汉斯几乎是顺嘴就喊了出来,因为女郎念他们名字的感觉像是军官在点兵,他们需要做得就是服从。
艾比利也觉得她的声音与样貌很违和,明明长得那样妖娆,声音却那么冷硬。
“我叫萨沙,你们这四天要听我的指挥。”她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眼睛顺次在布莱恩,艾比利、汉斯身上扫过,忽然用翘起兰花指的手掩住眉头,语气发愁地说:“这个瞌睡虫,尽给我添乱。”
然后,她把手移开,脸色已恢复严肃,“你!”她忽然出一根手指指着艾比利,“你个子太矮!不合格!”
布莱恩和汉斯同时看向艾比利,从头顶看到脚跟——只见艾比利穿了一双拖鞋。
艾比利是人偶,可以很好的控制面部表情,因此没有笑出来。还不是因为布莱恩误事,她才没来及换上二十厘米的高跟鞋,。
令艾比利惊讶的是,比起汉斯失望的情绪,布莱恩竟然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对她展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小艾比利,看来你能只独自一人在家里等我了。”
“主人!我愿意!”艾比利脱口而出。
“等等!”是萨沙冷硬的声音,三人同时向她看去,她正一手拄着下巴盯着艾比利看,“你可以去义工处帮忙。”她说。
艾比利一阵无语,稍后毫不畏惧地反驳道:“萨沙小姐,是你们淘汰了我,并非我违反合约,凭什么要我去义工处?”
一阵安静……
旁边义工处的人也都向她这边看来。
萨沙微微一怔,然后挑眉问她:“你不愿意?”
虽然她只是眉头耸动一下,但艾比利还是从那表情中看到了鄙视与嫌恶以及轻蔑等令人烦躁的情绪。艾比利更加愤慨,她凭什么鄙视她?不想做义工招谁惹谁了?“不……”
结果她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布莱恩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只是她性格太执拗,喜欢自己主动,不喜欢被人命令。”
萨沙想到刚才她点名的时候只有这位艾比利没有答应,看来她确实不喜欢被人命令,就点点头,没再说话,看艾比利的眼神却是变成了赞赏,因为,她也不喜欢被人命令,她只喜欢命令别人。
她樱红的小嘴咬住笔杆思索了一会,又朝旁边义工处的人询问了几句,要了一份文件过来,丢给艾比利说:“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在学院门口与物资人员交接,并检查货物,做好详细记录,鉴于你性格并不是很稳重,你已经有了一个搭档,他已经在学院门口,你可以很容易就找到他。”
布莱恩真诚地向萨沙道谢:“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地点一样,我就能时时刻刻照应我这位性格不太稳重的朋友了。”
艾比利一直被他从后面捂住嘴,胳膊和肚子被他的一只手揽住,想反对都不行,只能瞪着大眼睛表达她的不满。
汉斯更主动,从萨沙手里接过表格说:“萨沙小姐,我的这位朋友字迹很难让人看懂,请允许我来帮她填写。”
艾比利彻底迷糊了,汉斯和布莱恩都在搞什么!为什么帮着萨沙让她去当义工?但她也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可言论性,和不可逆转性,于是认命地安静下来。
布莱恩感觉到怀中的艾比利不在挣扎,松开了对她的束缚,走到汉斯旁边,从他手里抽出笔来,纠正了汉斯虾爬子字体写的“艾比利”,改了两个字母。
三人一出了门口,汉斯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对艾比利说:“幸好补救及时,善良的艾比利,你应该是还不知道吧,我相信你肯定还不知道,最近威龙大陆边境屡次遭到黑暗大陆的侵犯,守卫边境的士兵和在那里生活的百姓伤亡非常严重,刚才在义工处报道的学生都是自愿的,作为国家的子民,而且是魔法师,义务贡献自己的力量是应当的,这次的任务你一定要做好,我和布莱恩都会照应你。”
艾比利眨了眨眼睛,看见刚才在义工处报道的学生鱼贯而出,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些人偶假肢、钢铁假肢或是其他特殊材料。她领悟到了汉斯没说出来的话,如果她说“不愿意”,大概她从此就出名了,无论谁见了她都会忍不住吐唾沫。
布莱恩为她解释说:“钢铁假肢要镀金并注入魔法以后才能供士兵使用,而那些人偶假肢是给平民百姓用的,也需要注入少量魔法。”
艾比利回想了书中的剧情,没有这一部分。
因为书里,布莱恩没有做校工赚钱,而是与校长流星泪的女儿——莉莉姬一起种植有魔力属性的植物赚钱,所以她并不知道,原来三年后的那场战争现在就已经有苗头了
但是书中提到过一年以后,选择修习炼金师的布莱恩也主动去做义工,为钢铁假肢镀金。
艾比利低头向布莱恩和汉斯认错,布莱恩和汉斯都说没什么。汉斯给了艾比利一个登记物资用的小本子,还有一只笔,他则是和布莱恩一起到更衣室去换工作装了。
二人出来的时候,艾比利差点没认出来,原来迎宾的礼服是绿色的军装,而且也不像布莱恩说的那样,肩膀上还要傻傻地挂上绥带,反而从右肩到左腰束了干练的皮带,再配上瓢瓜一样的军帽,两人显得身材挺拔,器宇轩昂,连瘦弱的布莱恩都照平日里威武了几分。
他俩应该都是第一次穿军装,脸上都带着腼腆又羞涩的笑容,后背却挺得一个赛一个的直,微笑地望着艾比利,艾比利左看看右看看,说:“我们走吧!”
两人同时失望了一小下下,虽然只是极微妙的表情,但善于察言观色的艾比利还是看出来,心想:他们俩这是在搞什么?
路上,平时总是爱贴在艾比利身边的汉斯竟一反常态走在了前面,而且看那挺拔的背影就能想象到他傲然的表情,艾比利用手指点点汉斯的后背,汉斯迅速回头,艾比利对他说:“骑士先生,这身军装很适合你,你看起来非常酷!”
汉斯立刻咧开嘴笑了,还拉起艾比利的手吻了三下,“我美丽的公主,您真有眼光!”
“咳!”旁边的布莱恩咳了一下,艾比利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端正,目视前方,便没有理会。
随后,布莱恩又断断续续地咳了很多次,但每次看他时他的表情都很严肃,在快到学院门口时,艾比利终于忍不住问他:“主人,您是早上泡凉水澡着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