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伊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守在他身边,女人最美好的最宝贵的青春都花费在了他身上。因为他长期的不回应,长期的忽视,才会让她心灰意冷在别人身上寻找温暖。
她不肯离开他,他便也随了她去,随她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随她赶走所有想接近他的女人,随她花自己的钱。反正除了偶尔去看望她,许梦伊的存在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若不是她发现自己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心生邪念下.药想和他强行发生关系妄图将孩子推到他身上,江辛延也不会注意到她,注意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了。
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他,没有说破她做的那些事,是他最后的温柔。
………鞅…
回家,在小区的院子里看见一对情侣在散步,面前蹦蹦跳跳跑着一只狗。两人牵着手,说说笑笑,风刮起,男人顿住脚步,将女人的衣领拉起,柔声说,“吹了风一会儿又得头疼了,别散步了,回去休息吧。”
“再走走吧,在家呆了一天都快闷死了。”女孩儿嘟着嘴抱怨,“我感冒已经好了!”
男人无奈而宠溺地笑,摇摇头,没有拒绝,只是更加搂紧了女孩儿单薄的肩旎。
常年单身的江辛延,不知怎么被这么平凡的一幕刺激了,打开门,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虽然漂亮却没有一点生气。
邻居家的窗子里飘出一阵饭菜香,江辛延皱眉思索,觉得是时候请个保姆了。总是在饭店吃饭,没有家的味道,或许有了烟火气,这个家就变得不同了。
早上去上班,一走进办公室就见孙秘书背对着门口在打电话,“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我以为你忘了呢。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加班呢,你别提前定位子了。等我下班再说吧。实在没有位置,咱们自己回家吃呗,反正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孙秘书已经结婚多年,孩子都三岁了。江辛延第一次竟有些羡慕她。无论多忙多辛苦,总有一个在等你下班,在惦记着你。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已经结婚,甚至好些都有了子女的原因吧,越来越感觉单身的孤独。就连以前爱玩的那些发小,现在也一个个安定了下来。前些日子和大学同学喝酒,他无限感慨地说,“年轻时爱玩,觉得结婚是种束缚,真的结了婚却觉得还是结婚好。无论在外面走多远,玩多晚,知道家里有人给你留着灯,心里踏实。”
这也是他打算结婚的原因。当时父亲跟他提起和千家那位的婚事,他考虑很久,最终答应。千希,他是知道的。N市名媛中,她算不上相貌出众,更算不上优秀的一个。或许是因为那晚她被方莫甩开摔在雨地里的狼狈触动了他,又或许是因为她温柔大方懂事适合做一个妻子让他选择了她。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温柔大方懂事的千希,竟为了拒绝嫁给他偏激到跳海。
意外和错愕,更多的是愤怒。他是谁?N市第一公子,哪个女人不是削减了脑袋想要嫁给他?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从她逃婚回来主动去他家提出结婚开始,他不得不开始注意起她。
一个神秘,浑身充满了秘密的女人,越是靠近,就越是发觉她的有趣。
这个世界漂亮聪明的女人大有人在,但是有趣的女人却不常有。千希,是他认识的女人里面,最令他感觉新鲜的一个。
…………
蜜蜂振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辛延回过神,手机在手边震动,上面是一串熟悉的陌生号码。
“江总,千希昨晚已经到C市去找过许梦伊了。”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知道了。”
“派去给米茜介绍那家诊所的人,需要封口吗?”
江辛延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你看着办吧。”他飞快地说完电话,挂断,对门外的人说,“进来。”
孙秘书推门进来,手中抱着平板电脑。
“江总,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最合适的几位保姆人选,请您过目。”
江辛延接过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滑动,几位保姆都是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妇女,有多年保姆经验,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大院里一位发小家曾经用过的,后因那位发小全家移民,保姆回家乡去了。
“就这个吧。”江辛延指了指那个人的脸。想起小时候,和苏芷桐放学经过这家人的厨房窗外,苏芷桐总会跑过去叫她,‘李阿姨,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那位胖胖的中年妇女,会笑眯眯地从窗户递一些新鲜出炉的点心给她。
想到苏芷桐,等孙秘书一走,江辛延忍不住将今日的娱乐报纸翻了出来。这样的花边报纸,和他整个人格格不入,每天收报纸的前台小姐十分不解,总裁竟喜欢看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已经好几天没有苏芷桐的新闻了,各大报纸上,她都像消失的人物一般,在娱乐圈,每天都有新的八卦出来代替以前的八卦,无论当时多惊动多震撼,不消几日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江总,那我就先出去了。”孙秘书说。
“小孙。”江辛延叫住她,“今天你早点下班吧。”
孙秘书一愣。
“结婚纪念日还让你加班,那我就是暴君了。”
…………
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江辛延想回家早点休息,正想着晚上吃新华饭店的外卖,还是吃楼下的小火锅,张哥突然说,“江总,那人好像是千希小姐。”
江辛延抬眸,朝窗外看去,路边,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懒懒地靠墙站着,脚边立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不知道在和谁说电话,眉开眼笑的。
而千希,正听许裴在电话那头夸张地讲他公司今天新来的奇葩女的故事听得入迷,冷不防,一道沉沉的声音如同轻风吹过,“你在这里干什么?”
千希一抬头就看见了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宝马,车窗里露出江辛延含笑的面孔。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千希飞快地挂了电话,懊恼自己光顾着聊天差点错过了他的车。
她二话没说,先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了他的后备厢,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总,这是我的简历。”她将一份文件递过去,笑眯眯的,“不知道做你家的保姆,够格吗?”
江辛延忍不住眯起眼眸,瞟了一眼手中的简历,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千希被他瞧得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难道偶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做保姆都没市场了?”
“可是你根本不会做饭啊。”江辛延有些无奈地笑。
千希囧,默了一下,说,“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有超强的学习能力,我还打算之后去考二级厨师证……”
…………
事实证明,她是嘴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江辛延抱臂站在厨房门口,斜眼看着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无奈地摇头,好气又好笑。
“你哪是来做饭的,你是来炸厨房的吧。”江辛延终于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准备进去收拾残局。
“你别小看我,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声惨叫,将手中的刀扔出去老远,捂着手指后退一步。
江辛延大步走进去,一把捞过她的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一条醒目的口子,鲜红的血往外冒。
千希疼得皱紧眉头,江辛延想也没想,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
“嘶——”千希倒吸一口凉气,十指连心,指尖的痛让她权然忘记了其他,一手揪着他的衣袖,握紧了拳头。
江辛延垂着眸,目光落在她胸口衬衫的纽扣上。嘴里的血腥味渐渐淡去,他晃神,想起了自己下意识这个动作的原因。
以前苏芷桐也吵着要学做饭,笨手笨脚的,总是将手指切伤,然后眼泪汪汪地将流着血的手指头凑到他面前,“疼……”
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就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可是,前面的这个人和她不同,疼得眼睛通红,硬是没有吭声,她和苏芷桐,无论哪方面都是完全大相径庭的两个人。
江辛延松开她的手指,看了眼,她的手指头已经没有继续冒血,只是长长的伤口仍有些触目惊心。
回卧室找了创可贴贴上,她坐在床上,他蹲在她面前,贴好了,举起她的手指看,纤细白皙的一双手,在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江辛延着了魔般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吻了吻,却是停不下来似的,顺着她的指尖,吻上她的手臂,然后将她压倒在床上。
“江辛延……”千希的双手无措地抵在他的肩上,面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滩幽深的水。这种讳莫如深的幽深,带着动情和温柔,在春风沉醉的夜里,只教她控制不住地沉沦。
忘了是什么时候放弃了抵抗,双手由抵触变作了环绕着他的脖颈,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富有技巧。
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蜜蜂振翅的声音,贴着她的神经突突跳动。
千希渐渐清醒,回过神,淡淡尴尬涌上心头,推开了他,起身。
江辛延看了她一眼,心里厌烦极了这通电话。换做任何人,此刻都不会有好气。
不过,看见上面的名字,江辛延还是决定接。
“sorry,我接一下电话。”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走出卧室。
千希背对着他,直到脚步声远去,才一下子放松了神经,僵直的身体松懈下去。
她以做保姆的借口搬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多一点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且,她坚信江辛延绝不是那种下.流的男人,同居,并不会将她怎样。
可是她却忘了,江辛延再正直,也是一个男人,但凡是男人,都喜欢那档子事。而但凡女人,都很难抗拒江辛延这样的男人……
千希在房间里站了许久,调节好心情,准备回客厅去将行李箱搬去客房。
江辛延站在阳台上,已经说完了电话,手指间夹着香烟,明明灭灭,时不时抽上一口。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千希犹疑了一下,也没有上前去。
提着行李箱刚走了几步,江辛延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千希,上大学的时候,你最讨厌什么课?”
千希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回答,“工程造价。”
她喜欢画画,虽然专业是建筑系,但无论服装还是景物,她都喜欢画。唯独建筑系的专业课程,她的成绩一直不太好。好几次跟母亲商量想要换专业去念服装设计,都被母亲拒绝了。
“最讨厌的任课老师是哪一个?”
千希望着他,江辛延的脸上没有异样的情绪,口吻仿佛在和她随意聊天,但眼底的阴郁却骗不了她。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吗?是谁和他说了什么?
“怎么了?”千希小心翼翼地问。
江辛延笑了笑,“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千希硬着头皮,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的。那么久远的事情,不记得也很正常吧?“工程造价课的老师。”
“男的还是女的?”
“不告诉你。”千希转身往楼上走,后背冷汗淋漓。每走一步都心惊肉跳,能够感觉身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大学后桌的男同学名字?”
千希握着行李箱的手指紧了紧。
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一口气走进了客房卧室,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掌心的汗滑得快要握不稳行李箱。
她不相信他问这么多,仅仅只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她。想要了解她,难道不是应该问——喜欢吃什么,喜欢哪个明星,最讨厌的动物,什么星座?
手机铃声响起,千希一个激灵,头皮一阵发麻。
看见屏幕闪现的名字,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marry……”千希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虑,“江辛延好像有些怀疑我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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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千希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眼底深深的黑眼圈。
昨夜辗转反侧,一直失眠,反反复复琢磨着江辛延的话。
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可他若是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和她结婚?
想来无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好在年轻,涂了一些遮瑕霜,黑眼圈便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将买来的面包和牛奶盛盘摆在餐桌上,江辛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继续追问昨晚的问题,一切如常,就像他昨晚的抑郁只是她看花了眼似的。
早上上班的时候,千希还在想这个问题,昨晚江辛延接的那个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希姐,十点半五楼会议室开会哦!”小陈敲了敲门。
“好。”千希收回思绪。
千氏的会议室一共两个,大会议室在四楼,开员工大会之类的会议会在里面,五楼的小会议室,是股东董事或者千家人内部开会的地方。
千希按了电梯按钮,琢磨着千铭海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
一出电梯,就看见齐玥跟在千铭海身边,从另一部电梯出来。三人迎面碰上,千希只是冲千铭海礼貌地点了下头,“爸。”
对齐玥,视若无睹。
齐玥的脸色有些难看,碍于在千铭海面前,又碍于有求于千希,忍着没有发作。
进了会议室,千希走向自己常坐的位置,而齐玥也顺理成章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
千铭海却突然对齐玥说,“你起来,坐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