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出现的人是穆语婷,站在穆妍华身后的青碧,登时上前一步,朝着自家小姐关切道,“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穆颜姝用帕子甩了甩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露出了海棠般明艳的笑容,“没事儿,只是吓了一跳罢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呢,原来是三妹妹啊。”
“二姐姐。”
穆语婷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穆妍华俯身行了一礼,眼含歉意道,“刚刚我有些晃神,走路没有留心,冲撞了二姐姐,是语婷的不是。”
穆妍华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轻笑道,“我看三妹妹不是晃神了,是选错了路才对。”
穆语婷蹙了蹙黛眉,“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穆妍华瞧了瞧穆语婷身后的方向,唇角染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看三妹妹来方向,想来刚刚是去了文景轩吧,三妹妹现在可真是够忙的,不是去文景轩,就是去落梅院,不知道三妹妹可还记得景泰苑和风华园,怎么走吗?”
穆语婷水眸一凝,面上染了几分冷色,“二姐姐说笑了,我自然知道。”
“知道便罢了,不知道也没关系。”
穆妍华撩了撩云鬓,眼底划过了一抹狠色,掩唇笑道,“妹妹也快及笄了,等到了说亲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穆语婷面色一变。
说来,她一直都是个清高的烈性子,先前,有李素心跟在她身边压着,这才一直忍着,现下李素心没在身边,穆语婷便有些忍不住了。
“敢问姐姐又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呢?”她的声音硬邦邦的,“看二姐姐打扮的这么艳丽,想来应该不是要去威远侯府吧,毕竟,裴世子现在下落不明,二姐姐若是这般登门,可就有些失礼了。”
穆妍华闻言,面色登时一僵,声音蓦地多了几分尖利,“我要去哪儿,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穆语婷下巴微抬,不卑不亢道,“妹妹自然是不敢过问的,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裴世子失踪不见,生死未卜的消息,传过来才不过几天,姐姐似乎就忘了威远侯府的路该怎么走了,这记性当真是比妹妹要差的多了。”
“穆语婷!”
穆妍华还真没想到,这个一向被自己刺几句都不会回嘴的妹妹,今天居然敢对她这般顶撞,恼怒之下,眼底的狠色愈发浓郁了几分,“别以为你现在跟文景苑和落梅院走的近了一些,就找到了靠山,咱们的好二哥现在不过是拿到了殿试的资格而已,最后是鱼跃龙门,还是被打回原形,还未可知,小心空欢喜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可能!”
穆语婷可以容忍穆妍华对自己夹枪带棒,却无法容忍她诅咒穆冠卿殿试失利,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坚定,“二哥哥一定会高中状元,倒是大哥,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才是真正的一场空!”
穆妍华只觉怒火中烧,狠狠的捏了捏帕子,“穆语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倒是二姐姐,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穆语婷一边说着,一边俯了俯身,“我回去还有些绣活要做,就不耽误二姐姐的时间了,二姐姐慢走。”
说完这话,穆语婷便直接绕过穆妍华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穆妍华狠狠的摔了下帕子,眼底阴霾浮动,“我这个三妹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青碧见此,赶忙上前躬身道,“二小姐,您大可不必动气,就像您说的,三小姐的亲事,总归是捏在夫人手里的,就算老爷届时过问,想必也越不过夫人,到时候,想怎么做,自然是您说了算的。”
穆妍华面上已然是平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你说得对,现在我也没工夫跟她计较,等腾出手来,我再好好跟三妹妹亲近一番,走吧。”
她们主仆二人正转身欲走,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喊声,“二小姐。”
穆妍华不由驻足回眸,看到来人,微微眯了眯眼,“菊香,你怎么跟来了?”
来人正是她园里的二等丫鬟,菊香。
菊香到了跟前,俯了俯身,声音稍显急切,“回二小姐,裴小姐来了,前面的小厮过来禀报,说是她正在前院等着。”
穆妍华眸光一凝,一时没有言语。
话说,当日她听到裴雪烬跟穆颜姝双双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穆颜姝终于消失了,她该是高兴的,可裴雪烬都不在了,穆颜姝消失又有什么用呢!
穆颜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透了,先前有多志得意满,得知消息后,就有多恼怒颓然。
她对裴雪烬终归是有些心仪的,她也不想裴雪烬出事,可这些天都没有消息,裴雪烬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多加考量。
虽然现下不是重新选定目标的好时候,但在一些人面前露露脸,刷刷好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眼见穆妍华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青碧还以为她有所动摇,不由低声提醒道,“二小姐,时间可是不早了,二皇子和五皇子说不定已经到了。”
“我知道。”穆妍华终是下定了决心,抬眸朝着菊香道,“去跟月英说,我有事早就出门了,可能因为换班,前面的人不知道,这才没能及时禀告,望她谅解。”
菊香当即点了点头,“是,菊香明白,菊香这就亲自去办。”
眼见菊香离开了,青碧才不解道,“二小姐,既然您想瞒着裴小姐,为什么又要说自己出门了呢,说自己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之类的,岂不是更好?”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次聚会虽说到场的人不多,但若是有什么风声传出来,可就不好了。”穆妍华眼底精光闪烁,胸有成竹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坦荡一点,到时候,我自有理由,去应付裴月英。”
青碧闻言,多少明白了一些穆妍华的用意。
她今日若是用了卧病在床之类的理由,等他日裴月英发现,那就是欺骗,想要挽回,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可若这般说,自家小姐便有了许多发挥的空间,那位裴小姐可不是什么聪明人,到时候,若是再出现什么变故,她们家小姐,自然能把话头圆回来。
当然了,在她看来,裴世子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他们家小姐未免太过谨慎了。
心里虽然如此想,青碧嘴上却是夸赞的真心,“二小姐做事滴水不漏,青碧佩服。”
穆妍华勾了勾唇角,“好了,走吧,去后门。”
“是。”
穆妍华二人离开之后,距离三人先前站立处不远的一座假山后面,施施然走出了两个人。
这两人正是左相府的四小姐穆妍钰和她贴身大丫鬟芙蓉。
穆妍钰走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向穆妍华的方向,而是看着先前穆语婷离开的方向,近乎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这时,就听她的贴身婢女芙蓉小声嘀咕道,“二小姐未免太无情了吧,她不是对裴世子一片痴心吗?”
“一片痴心?”穆妍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花枝乱颤,娇媚动人,“左相府里,还有这种东西吗?”
芙蓉一向猜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一听这话,自然不敢分辨。
穆妍钰也不以为意,笑够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才慢悠悠的出声问道,“芙蓉,你光注意二姐姐了吗?”
芙蓉闻言,不由仔细回想刚刚听到的,不确定道,“三小姐对二公子的事,似乎……表现的太过激动了些。”
穆妍钰点了点头,眼底流光莫测,“是啊,太过激动了,所以我才说,有意思。”
不同于左相府中的波涛暗涌,凌四这场摧枯拉朽的胜利,带来的才真正的大震荡。
皇宫,议政殿内。
承帝坐在龙椅之上,眉头微拧,在龙案上翻看着战报,穆士鸿和纪恭明则是站在下首,分列两侧,除了站在承帝身后的文德礼,整个议政殿,再无旁人。
过了好一会儿,承帝摇头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现在湘南已经没有后患了,照理说,老四当居首功,可现在威远侯世子下落不明,穆爱卿的爱女也不知所踪,老四这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穆士鸿当先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难掩沉痛,“皇上,小女作为军医,随军出行,难免发生意外,老臣虽然心痛,但可以理解,更何况,她也是为了救裴世子,老臣为她骄傲,可战王殿下此去,可是领了皇命去的,务必要将裴世子带回来,现下裴世子下落不明,战王殿下可是有负皇上所托啊。”
难得的,这次纪恭明没跟穆士鸿打擂台,紧随其后的附和道,“穆大人说得有理,威远侯世子可是威远侯府里唯一的嫡长子,威远侯和太后,现下是日日盼着他的音信,战王殿下自己倒是立了大功,可他都找了好些天了,最近的战报上,却没有一点裴世子的消息,也不知道,如此下去,威远侯府和太后,受不受得住啊!”
承帝闻言,似乎忧虑更甚,抬了抬手道,“那两位爱卿说说,朕现在该如何做呢?”
简短的沉默之后,穆士鸿适时开口道,“依臣之见,有功固然当奖,这有过却也是当罚的,皇上应该即刻招战王殿下班师回朝,并且派人重整湘南军务,以安民心。”
这次,战王将南蛮赶尽杀绝,可以说完全破坏了夫人的计划,松嬷嬷接到消息之后,不止一次的让他想办法,令战王回朝,战王只要在湘南一天,夫人那边的人,就不敢贸然重新派人渗透,更无法确认湘南城的情况。
在穆士鸿看来,承帝也不想凌四在湘南待得太久才对,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现在的潼阳关,可能有人不知道承帝,不知道年号几何,但绝对无人不知战王殿下,不但知道,还个个对其奉若神明,承帝一向多疑,自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穆士鸿能想到这一点,纪恭明自然也想得到,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臣也觉得应该让战王殿下尽快班师回朝,依着战王殿下的性子,打了胜仗,难免懈怠,陛下还是亲自派人去寻找裴世子的下落,更为稳妥一些。”
承帝闻言,眼底暗芒微闪,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开了口。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他轻叹一声,面色稍沉道,“唉,老四毕竟打了胜仗,他的功勋足以抵消那点过失,赏赐还是要有一些的,惩罚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是。”
穆士鸿和纪恭明同时躬身应是,回的利索,心头却是暗暗一震,皆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刚他们两人貌似有些急切了。
对于圣上,尤其是承帝这样心思重的人,最为忌惮的便是臣下政见太过相合,尤其还是针对一人,相反地,像是战王那样不得人心的臣子,反而让人用着最为放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也是一直以来,承帝对于凌四极度纵容的原因之一。
他本想借着这件事,敲打敲打凌四的,但现下,承帝却是准备重拿轻放了。
于是,三日后,就在施药堂的汤药,终于发放完成,凌四准备带自家小丫头,好好去南蛮游玩一趟的时候,盛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圣旨到了。
凌四将人打发走了,单手甩开圣旨瞧了瞧,当即冷嗤了一声,“你看看吧,爷那个父皇耐心还真是够差的,这就坐不住了。”
眼见自家战王随随便便就把圣旨扔了下来,周淮安登时一惊,赶忙伸手将圣旨接在怀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展开看了看。
看完之后,他忍不住眉头紧蹙,“咱们并未将裴世子和怀安郡主的消息传递出去,圣上就这么让咱们班师回朝,未免太着急了吧。”
凌四似嘲似讽的勾了勾唇角,一针见血道,“他当然急了,他是怕湘南变成下一个潼阳关。”
周淮安稍显犹疑道,“那裴世子呢,圣上总不能置裴世子于不顾吧。”
凌四灌了杯茶,笑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你信不信,爷前脚走了,他们后脚就能派人过来找人。”
饶是周淮安心思沉静,鲜少动怒,眼中也浮现了几丝恼色,“这吃相未免难看了些。”
凌四倒是满不在乎,“盛京城那些人,吃相什么时候好看过。”
周淮安抱了抱拳,“等殿下带着裴世子和怀安郡主回京,相信他们的脸孔自然就好看了。”
裴雪烬闻言,却是嫌弃的赏了周淮安一个眼刀儿,“别总把裴雪烬那厮的跟颜丫头放一块儿,爷听着膈应。”
周淮安嘴角抽了抽,“是。”
凌四摆了摆手手,“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了,爷交代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周淮安怔了怔,这才适应了这位爷的跳跃,赶忙回道,“属下已经找了最顶级的绣娘赶工,相信,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
凌四摸了摸下巴,长眉微挑,“两天是吧,倒是不晚。”
眼见这位爷完全没有理会那张圣旨的意思了,周淮安却无法忽视,小心翼翼的征询道,“爷,咱们大概什么时候启程呢?”
凌四想都没想,直接道,“不是说还有两天吗,就两天之后吧,传令下去,让大家伙儿都开始拾到吧。”
“是。”
穆颜姝的身份摆在那儿,自然是最早接到通知的,还是堂堂战王殿下的亲自通知。
话说,上辈子,穆颜姝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漂泊,可谓是天天拎着行李走,对打包行李这种事儿,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不说别的,她来的时候,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个包裹。
因为这个,瑞珠没少碎碎念。
可现下准备回去了,穆颜姝却犯了难,原因无他,这些日子凌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天天给她送东西,不说旁的,光是鞋子就有二十多双,把这些东西都打包起来,估计都能占去两个马车!
凌四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但又派了四个丫头过来,还早早就添置了车马。
既然人家都准备妥当了,穆颜姝倒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赶到启程那日,眼见这位爷单手托着一只蒙了绸缎的檀木承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还不等他开口,穆颜姝已然是面无表情的先发制人了,“四爷,这下面,不会又是鞋子吧?”
凌四直接竖了竖大拇指,涎着脸道,“颜丫头跟爷真是心有灵犀。”
穆颜姝揉了揉额角,“四爷,我这儿的鞋子已经够多了,是你答应,回去了会接受我的银票,我才会收下这些鞋的,我真的不需要了。”
“怎么会呢。”
凌四直接凑到了穆颜姝的跟前,献宝一般的将承盘送到了她跟前,“爷觉着吧,这女子都喜欢换衣裳,换了衣裳,没鞋子配,多尴尬啊,鞋子这玩意儿有备无患,这女子的鞋柜里总归是差着一双鞋的,啥都别说了,颜丫头,你先看看这双再说。”
穆颜姝闻言,嘴角几不可查的抽了抽。
要不是知道这位爷土生土长,她简直以为这位爷是穿过来的。
他刚刚那番话翻译过来,不正好是上辈子一句至理名言嘛:女人的鞋柜里永远少一双鞋。
穆颜姝也知道,这位爷比上辈子那些传销都要凶残百倍,估计后面还有百样话等着,干脆不再浪费口舌,直接掀开了绸缎。
刹那,华光流转。
只见那绸缎下的鞋子,呈月白色,其上绣着枫林竹雪的暗纹儿,脚口的地方,添了一圈银色的皮毛,当真是又素雅,又奢华。
穆颜姝一眼便认出了其上的两种的材质,“这是华光蜀锦和银雪狐的皮毛。”
凌四笑的灿烂,“没错,为了这双鞋,爷找了十来个绣娘,赶工了两天两夜,怎么样,稀罕吧。”
穆颜姝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这鞋太贵重了,我买不起。”
“……”
凌四登时一噎,被堵的够呛。
这位爷压根儿就没想要自家小丫头的钱财,可奈何小丫头原则太强,不收他的东西,这才想出了这么一招,现在想来,他貌似给自己下套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凌四搓了搓手掌,“颜丫头,不是,你看吧,那么多双鞋,你都花了银子了,怎么着也得收下一双不花银子的吧,更何况,这鞋跟你的手套围脖多配套啊,再说,这鞋都做出来了,爷留着也没用啊,颜丫头,你忍心让它们一家子分开吗?”
见鬼的一家子!
穆颜姝面无表情,实则稍显僵硬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四爷别再送我鞋子了,再送我也不会收了。”
眼见自家小丫头松了口,凌四登时笑出了一口灿灿白牙,“是是,爷知道,总送一样是没意思,以后爷送别的。”
穆颜姝:“……”
眼见她拿了鞋子,就要收进箱子,凌四登时不乐意了,“颜丫头,你别收起来啊,这一路上这么冷,你就直接穿着吧。”
穆颜姝实话实说道,“这一路难走的很,穿着这双鞋子,难免糟蹋。”
“只要穿在你的脚上,就不叫糟蹋。”凌四耿耿于怀道,“再说了,来的时候爷就让你风餐露宿了一路,这都回去了,怎么着也得坐马车了。”
穆颜姝刚刚恢复,既然能舒坦点,她也不想折腾自己的身体,“那好吧。”
眼见穆颜姝坐在床沿上,弯下身子,似是准备脱鞋。
凌四本能的上前,蹲在了穆颜姝的脚边,眼珠子热气腾腾的,“来来来,爷帮你换,爷帮你换。”
这位爷双手捧住了穆颜姝的玉足,便将她的鞋子褪了下来。
穆颜姝倒是没想到这位爷说动手就动手,等到鞋子离了脚,这才把脚抽了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鞋子套在脚上。
从始至终,凌四那边都没什么反应。
不是他妥协了,放弃了,实在是就在刚刚,这位爷被手上感受到的触感和形状惊呆了!
虽然隔着袜子,凌四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只玉足,有多么的小巧精致,尤其是那些脚趾头,像是一颗颗小葡萄,软软的,嫩嫩的,蹭的人指尖发痒,哪怕是那只玉足被抽走了,他指尖的痒意,却是半分都没有减少,甚至一路痒到了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