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四马踏惊雷,很快到了左相府。
穆士鸿刚刚收到宫里传回来的密报,还没从裴雪烬大败被擒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就听下人禀报说,战王殿下到了。
若说之前,他还存了几分靠裴雪烬抗衡凌四的心思,现在,他心里真真是哇凉哇凉的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穆士鸿很清楚,现在裴雪烬兵败如山倒,承帝如此谨慎的人,绝对会让凌四出面,力挽狂澜,凌四的地位别说动摇了,就是承帝自己,恐怕都得捧着供着,更何况是他了!
穆士鸿不敢有丝毫耽搁,当下迎了出去,还没走两步,就见凌四已然是在管家苦逼的紧追慢赶之下,自己进来了。
穆士鸿当即扬起笑脸,躬身行礼道,“不知道战王殿下前来,下官有失远迎,不知道战王殿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凌四目不斜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没你的事儿,爷要找怀安郡主,请她出来吧,对了,要是她正忙,就可着她忙,爷就在这屋里等她,不着急。”
眼见这位爷对自己各种冷脸,对穆颜姝却又是请又是等的,穆士鸿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舒服,蹙了蹙眉道,“恕下官冒昧,战王殿下可是要与小女单独见面?”
凌四森冷一笑,“怎么,左相大人还想旁听?”
穆士鸿后背一凉,赶忙躬了躬身,好言好语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战王殿下所为,难免伤了小女的闺誉,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瞧着这位左相大人如此的慈父做派,凌四嗤笑一声,从腰后抽出了圣旨,在穆士鸿眼珠子跟前晃了晃,“这是皇上的圣旨,皇上让爷来问问怀安郡主,愿不愿意作为军医,跟大军一道儿出征,平定湘南,满意了吗?”
他并没有隐瞒,因为没有必要。
圣旨都下来了,人尽皆知才好,省的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
穆士鸿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顿了一会儿,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皇上怎么会让小女跟战王殿下一道儿出征呢?”
凌四似笑非笑,“爷建议的,怀安郡主医术那么好,与其被圈在这后院儿等着让人陷害,还不如跟爷出去走一遭,辛苦是辛苦了点,胜在安全啊。”
穆士鸿面色一滞,很是有些讪讪道,“战王殿下说笑了。”
凌四确是懒得跟他磨叽了,“爷可没工夫跟你说笑,更不想浪费时间,去请人。”
圣旨都有了,穆士鸿也算是知道凌四的目的了,也不再耽搁,当下叫管家去挽婷阁喊人,顺便退了出去。
此刻,穆颜姝正好在看医书,也算闲来无事,便跟着管家到了书房。
眼见她进来,凌四登时起身,嘴角上扬,“颜丫头,你来了,快坐,那些下人没打扰到你把?”
“没有。”穆颜姝在路上已经被告知了这位爷的到来,倒是没什么意外,落座之后,自然而然道,“四爷怎么突然来了,莫非有什么急事?”
凌四咧了咧嘴角,直接将明黄色的圣旨塞到了穆颜姝手里,“看看吧。”
换了旁人,指不定要被如此大逆的行为吓成什么样子,穆颜姝却是泰然自若,不紧不慢的展开了圣旨,眸光微顿,“裴世子败了?”
“不单是败了,还被人抓走了,爷这一趟不光要打胜仗,还要把人给救出来,还以为他能多坚持一会儿呢,倒是让人失望。”凌四可没什么节操,逮着机会,自然是对裴雪烬不遗余力的抹黑。
穆颜姝对裴雪烬自然没有多在乎,她更在乎圣旨上的内容,近乎肯定的抬眸,“是你开的口。”
凌四点了点头,身体往穆颜姝近前靠了靠,眸光灼灼道,“是爷,不过选择权在你,现在湘南活毒肆虐,其他人爷不放心,再者,这左相府的后院,屁大点儿的地儿,想来也是没意思的很,倒不如跟爷去湘南逛一逛,领略一下南蛮的风光,放心,有爷在,保证你安全。”
“南蛮……”穆颜姝心下一动。
最近她一直在寻找血玉优昙花的线索,在几本药材地志的书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其中有一本便提到,在南蛮和湘南交接处,曾经出现过血色的优昙花,疑似血玉优昙花,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她便不能放过。
最重要的是,现下她在左相府的后院查无所获,待下去的确是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跟这位爷走一趟,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壮大自己,才是根本。
思及此,穆颜姝直截了当道,“这一趟有封赏吗?”
凌四顿了顿,随即笑出了一口灿灿白牙,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爷看重的人,就是跟爷一条心,那必须有啊,放心吧,等咱们回来了,爷保证帮你好好敲一笔,怎么样,要不要跟爷去干一票?”
穆颜姝当下点了点头,“我跟你去。”
“颜丫头,够爽快。”凌四竖了竖大拇指,“那你好好拾到拾到吧,咱们明天早晨启程,你早做准备,到时候,爷过来接你。”
“好。”
眼见穆颜姝答应下来,凌四站起身来,“圣旨你收着吧,爷就先走了,今天早点歇着,之后的两天,估计想睡个踏实觉就困难了。”
穆颜姝认认真真道,“我知道。”
瞧着自家小军医乖乖巧巧的模样,凌四是真不想走,不过出征在即,手头上的事还多得很,再加上明天又能跟颜丫头朝夕相处了,凌四也算有了盼头,这才挥了挥手,“那爷走了。”
穆颜姝微微颌首,“四爷慢走。”
凌四还是有些舍不下这一时三刻,涎着脸道,“颜丫头,你送送爷呗。”
“四爷请。”
二人离开书房,凌四的眸光在书房一侧的山石处顿了顿,眼底划过了一抹森然,穆颜姝倒似毫无所觉,两人皆是脚步不停,很快,便没了踪影。
送走了凌四,穆颜姝在回到挽婷阁的路上,毫无意外的碰到了穆妍华。
她直接绕过穆妍华,脚步不停。
穆妍华却是不干了,直接疾走几步,挡在了穆颜姝的跟前,口气失却了往日的柔美,颇为焦躁,“姐姐留步,我有事要问你!”
穆颜姝这才住了足,冰冰凉凉的吐出了两个字,“说吧。”
穆妍华绞了绞帕子,凝目道,“我听父亲说,你要随战王殿下去湘南,是真的吗?”
说来也巧,穆士鸿急匆匆的离开书房,正好碰见穆妍华。
穆妍华自是笑意嫣然的行礼,穆士鸿的态度却与往日大相径庭,还说穆颜姝就要随战王出征了,让她有空过去帮其收拾收拾行礼。
穆妍华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隐隐猜到了什么,整个人无异于五雷轰顶,忍不住便想要找穆颜姝求证。
她早早就到了书房门口,碍于战王的威势,只能在外面干等着,直到战王走了,穆妍华才敢过来拦人。
也不是什么秘密,穆颜姝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明天一早启程。”
显然,这便是肯定了。
穆妍华瞳孔皱缩,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甚至想要去抓穆颜姝的手臂,“那裴大哥呢,裴大哥不是刚刚大捷吗,难道他败了?”
穆颜姝侧身一步躲开,不疾不徐道,“裴世子中了埋伏,被抓了,暂时应该性命无碍。”
穆妍华却是摇了摇头,额头青筋暴起,“不可能!你骗我,你说的不是真的!”
穆颜姝懒得跟她继续这种言情对白,面无表情道,“随便你信不信,让开。”
“我不让!”
这些天,穆妍华脑子里全都是对裴雪烬的期望和对他得胜归来的幻想,现下期翼破灭,这刺激无疑是有点大了,以至于她几乎维持不住往日的脸孔了,“穆颜姝,你是战王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去南蛮那种地方,战王不过就是看上了你的医术,他是在利用你,别以为你巴上战王就得意了!”
“这种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更担心裴世子的安危,没想到,你倒是更关心我多一点。”
穆颜姝的声音明明无波无澜,字里行间却讽刺莫名,“不过,我得不得意,还轮不着你操心,看你这个样子,羡慕嫉妒恨倒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现在这张脸,比我丑多了,回屋去照照吧。”
说完这话,她便带着瑞珠走远了。
直到拐了弯,才听到身后传来了失控的尖叫。
与此同时,穆士鸿的轿子已然是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门口。
落轿之后,他在下人的领路之下,进了大堂,就见松嬷嬷已经等在那里了。
穆士鸿当即抱了抱拳,“松嬷嬷,在下冒昧前来,打扰了。”
松嬷嬷示意其上座,带了几分热情的笑道,“左相大人太客气了,相信左相大人来的这么急,应该是有要事吧,莫非是炼药之人已经查到了?”
穆士鸿面上的笑容稍显讪讪,“这倒不是,是关于湘南的战况。”
“湘南的战况,老奴已经知道了,甚至比左相大人知道的还要清楚一些。”
松嬷嬷不由坐直了身体,笑容转淡了几分,“说来,那位裴世子倒也是个将才,可惜啊,根基太浅,心肠不够硬,要不然,夫人的布局说不定还真有些危险了。”
穆士鸿面带敬服道,“夫人一向算无遗策,任裴世子再厉害,不还是败了嘛。”
松嬷嬷似笑非笑,“左相大人应该有些遗憾吧,毕竟裴世子可是您看中的女婿。”
穆士鸿闻言,不由心下一滞。
原因无他,松嬷嬷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希望裴世子能够大胜,闯下赫赫威名,最好是取战王而代之,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
不过话说回来,裴世子败了,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穆士鸿面色不变道,“裴世子就算败了,也是威远侯府世子,对老臣来说,并无太大区别,夫人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左相大人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松嬷嬷不置可否,“那左相大人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穆士鸿面上多了几分肃然,“老臣刚刚收到消息,皇上意欲派战王殿下率五万精兵出征湘南。”
松嬷嬷闻言,倒是没有任何意外,“这也不奇怪,若是承帝开始便派战王前往,夫人到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我,不过现在嘛,就算战王殿下打赢了,为了裴世子和众将士身上的活毒,承帝依旧要求上我神医谷。”
“这个自然,不过……战王殿下向承帝请了旨,准备让穆颜姝作为军医,一同前往湘南。”
松嬷嬷蓦然一惊,“你说什么?穆颜姝?战王殿下居然要带穆颜姝一起去?”
“是。”穆士鸿点了点头,蹙眉道,“这其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最初的惊讶过后,松嬷嬷倒也平静了下来。
“哼,就凭一个穆颜姝能有什么变故,没想到,承帝倒是挺看重这个小贱人的。”她冷哼一声,眼底染了几分狠色,“为了以防万一,等湘南围城一事结束了,大人还是早早的将这个小贱人收拾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知道了。”穆士鸿抱了抱拳,掩下了眼底的思量。
翌日,还不到卯时,燕姝便随凌四启程了。
值得一提的是,穆士鸿做事的确是滴水不漏,这么早的时辰,竟是带着苏怡情等人一起出来相送了,除了穆妍华称病没来之外,连李素心等众位姨娘都到了。
尤其是穆冠卿,甚至骑马一路相送,眼见都快到城门了,穆冠卿都没有停马的趋势,凌四忍不住凑到了燕姝的车窗边上,瓮声瓮气道,“颜丫头,差不多了吧,这城门都要到了,再跟可就出城了,爷可不想带着文弱书生上战场。”
穆颜姝也觉得穆冠卿跟的有些远了,不由叫人停了马车,透过车窗道,“穆冠卿,你回去吧,马上就要出城了,送到这里就好了。”
穆冠卿自然也跟着停了马,笑若春山道,“颜姐说送到这儿,那就送到这儿吧,本来我是想送到城外五里坡的,那里地势高,正好可以看的远一点。”
穆颜姝摇了摇头,“看得再远,看着的也都是背影,不如早些说再见。”
穆冠卿唇角僵了僵,随即无奈一笑,仔仔细细的叮嘱道,“那好吧,颜姐一定要保重身体,一路小心。”
穆颜姝点了点头,“我知道。”
眼见她应下,穆冠卿不由看向了凌四,端方有礼的抱了抱拳,“战王殿下,还请你代在下多多照顾颜姐,冠卿感激不尽。”
凌四心下莫名不舒服,扬了扬斜飞入鬓的长眉。
“感激就不用了,颜丫头本来就是爷的人,爷自然会好好照顾着,旁人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这话,也不等穆冠卿开口,顺势侧目道,“颜丫头,时辰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穆颜姝闻言,自然不再耽搁,温声道,“穆冠卿,回去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金榜题名。”
穆冠卿郑重颌首,“一定。”
穆颜姝:“走吧。”
马车重新启程,穆冠卿虽然不再追逐大部队,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吊在后边。
凌四忍不住再次靠近了马车,“颜丫头,爷还不知道,你跟这位二公子关系倒是不赖啊。”
穆颜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还行吧。”
眼见她没有否定,凌四心里莫名有点酸,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底微寒道,“爷瞧着,他心思可是不浅,颜丫头,你小心点。”
穆颜姝不以为意道,“在左相府里,他若是心思浅了,恐怕就要没命了。”
“你倒是向着他。”凌四冷哼了一声。
此刻,众人已然是出了盛京城的城门,心里不爽之下,凌四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城门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正是穆冠卿!
凌四的眸光陡然凌厉,若炎炎暴日,火舌吞吐;站在城头上的穆冠卿虽然看不清凌四回眸的动作,却敏锐的感受到了这股令人胆寒的眸光。
恰逢此时,朝阳腾空,破云而出。
霞光蒸腾之下,整座城楼被笼罩在了一片灿灿金光之中,穆冠卿的身影也模糊不清了,凌四这才回了头。
相反地,穆冠卿却是没有动,整个人像是融入了光影,看着城外的钢铁洪流渐行渐远,一双眼眸山岚四起,像是吸入了晨辉,绚烂而又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出了城之后,过了五里坡,渐渐入了大道,穆颜姝便在马车里换了男装,改为了骑马行进。
之前毕竟在盛京城里,人多眼杂,也没跟大部队汇合,骑马也走不开,穆颜姝才选择了马车,现在出了城,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凌四一向是以穆颜姝的态度为基准,自然也没有反对。
这位爷都不说什么了,整个军队自然没有不开眼的。
不过,只半天的时间,凌四就罕见的有些后悔了。
不同于之前从潼阳关回程,众人是凯旋而归,自然是想走快走快,想走慢走慢,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是去救急的。
肯定是有多快跑多快,如此策马之下,那滋味儿决计是不太好受的。
凌四自信自己能护得自家小军医周全,又怕自己离了京城,她在左相府那个狼窝里受什么委屈,这才琢磨着把人带出来,别裤腰带上。
可现在这位爷又隐隐有点后悔了,要是穆颜姝此刻还在左相府里,自然是不用受这份罪了。
于是乎,趁着中午停下休整的功夫,凌四亲自去猎了点野味儿,给穆颜姝加餐。
值得一提的是,承帝这次派给凌四的人,基本上全都是从潼阳关那边回来的旧部,以周淮安为首的一众老人,对于这一幕,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相比较于凌四爷的小纠结,小心疼,穆颜姝倒是觉得这一路处处是风景,十分的怡然自得,大锅饭吃着也香甜,唯一的缺点就是,凌四爷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儿瞧着她,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简直莫名其妙!
行进了一天一夜之后,穆颜姝敏锐的发现,周围的风景已然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密林更广阔的,植物更丰美,山峦也愈发陡峭了起来。
许是这一天一夜众人的行程太过顺利了,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雷鸣,天空陡然下起了暴雨,暴雨来得快,不过只下了小半山,众人又备了蓑衣,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当众人入了山道,拐过树丛之后,才发现,他们有些小看大自然的力量了。
只见山道边一座陡峭的岩壁,已然是完全坍塌了,其上的巨石和泥土倾泻而下,将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简直跟一座小山包差不多,还是那种满布巨石和淤泥的山包,马匹勉强能走,但是一些随行的人员,粮草之类的,想要过去,就困难了。
凌四和穆颜姝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不分前后的,朝着滑坡的山顶策马而去。
到了滑坡的山崖,凌四翻身下马,抽出随身长刀,刀光翻飞,直接将断岩处的淤泥斩了个干净,露出了里面的岩体。
紧随其后的燕姝眸光一凝,“是人为的。”
原因无他,只见那处岩体,直接被人削了个小小斜坡出来!
只要将巨石置于其上,滚动下去,加上暴雨,便能制造出山体滑坡的假象了。
凌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戾气四溢,森冷笑道,“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这么快赶到湘南啊,这动手的速度,倒是够快的。”
这时,周淮安等人也追了上来,看到这一幕,皆是面色凝重。
“战王殿下,现在山石阻路,咱们如果不想绕路,就只能清理山石了,不然的话,那些粮草战备,恐怕过不去啊。”周淮安上前一步,抱了抱拳道。
“想阻挡爷,阻的了吗!”凌四抽刀而起,霸气冷然道,“爷带五千骑兵先走,周淮安你带人留下,清理山石,五日之内,定然要赶赴湘南。”
周淮安登时抱拳,“下官领命。”
这时,凌四看向穆颜姝,还不等他开口,穆颜姝已然是自己做了决定。
“我跟战王殿下一起走。”她不容置疑道,“湘南城恐怕是出了一些变故,其中肯定有活毒的影子,我早去一天,便能得利一分。”
凌四知道穆颜姝在治病救人上的执着,自然无法拒绝,当即大手一挥,“好,颜丫头,咱们走。”
很快,凌四便清点了五千骑兵,带着众人快速翻过了山包,继续踏上了征程。
明明只有五千人马,那等一往无前的姿态,却像极了百万雄师,周淮安看着自家战王带着钢铁洪流隐没于山路,适时鼓舞道,“将士们,战王殿下已经奔赴前线了,咱们也不能落后,咱们加把劲,把这些山石赶紧搬开,争取五日之内跟殿下汇合,兄弟们,你们能不能办到?”
“能!”
刹那,声威震天,惊起鸟兽无数。
又是一天两夜的时间,这只钢铁洪流,终于抵达了湘南城。
只是,还没到西城门,城门上的兵将看到凌四等人之后,便是一阵欢呼,随即便打开了城门,一队人马迎了出来。
说是一队人马,其实也不过十来个人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蒋元晟并不在其中。
“战王殿下,你们可算来了,末将王宣,拜见战王殿下!”王宣的声音难掩激动。
说来,他还是一名小兵的时候,曾经跟随凌四打过一场仗,那是他这一生最酣畅淋漓,也是最引以为傲的一场战役。
那时,凌四还没有如此声势,王宣家里又有些能量,家里人都怕其跟着凌四会有危险,便将其调来了湘南城。
这么些年过去了,王宣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有跟战王殿下并肩作战的一天!
“王宣?你跟爷打过仗?”凌四虽是疑问,声音却肯定的很。
眼见凌四居然认出了自己,王宣自然是愈发激动了,“是,末将有幸,曾做过战王殿下的兵!”
凌四粗狂道,“那就再做一次吧。”
“是!”
凌四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说说吧,怎么就你们几个守城门,其他的人呢,蒋副将呢?”
“回战王殿下,一个时辰前,南蛮攻击了湘南在外的一处斥候据点,蒋参军带人出去救援了,这些日子,数场战役打下来,湘南城里身中活毒的将士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失去了作战能力,蒋参将手上的人马,已经不足三万了!”
王宣说到这儿,声音真心是无比的沉重,任哪一位将士看着十万大军,被磨得只剩下三万人,都于刀锋割肉无异,他狠狠的捏了捏拳头,咬牙道,“这次南蛮可谓是倾巢而出,足足有五万大军,下官担心,蒋将军那边恐怕顶不住啊,战王殿下,您救救蒋将军吧!”
凌四闻言,却是沉吟了几秒。
南蛮倾巢而出,只为了攻击一处斥候营,怎么都有些不同寻常,很可能是埋伏,但南蛮都已经倾巢出动了,还能怎么埋伏?
不管怎么说,那三万人马是一定要保住的!
思及此,凌四当机立断道,“颜丫头,你先入城,爷先去把人救回来再说,刀三,你跟着颜丫头,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好。”燕姝毫不拖泥带水的点了点头,认认真真道,“这件事有些蹊跷,四爷多加小心。”
“爷知道。”凌四咧了咧嘴角。
下一秒,他长啸一声,随着惊雷扬蹄,霸气冲霄道,“将士们,跟爷走,一起杀光那些蛮子,杀杀杀!”
“杀杀杀!”
王宣也被这样声势浩大的一幕,刺激的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忽略了,凌四其实只带了五千人!
凌四这一去,几乎带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一队二十人的骑兵,听命于刀三,保护穆颜姝。
不是他不想多留,而是没必要。
整个湘南城已经被蚕食的没有什么军备力量了,南蛮的人很清楚,占了这座城,就跟占了一座空城一样,没什么卵用,等西凌的大军回来,将他们包围,到时候,瓮中捉鳖,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相反地,只要他们将湘南城残余的军备力量消耗干净,这座城池,便会任他们予取予求,到时候,占不占领,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凌四带着大军离开,燕姝等人也算是入城了。
作为远超于潼阳关的边境大城,湘南城从外看去十分恢弘,可是其中的百姓,却一个个行色匆匆,充满了惊恐和无力,连带着一座座繁华的建筑,都莫名带上了一股颓然破败的味道。
这时,燕姝眸光一顿。
原因无他,刚刚有一人跟她擦肩而过,那人相貌没什么特别,似乎跟常人无异,但在他极力表现的惊恐之下,燕姝却发现,他的心脏血液远比其他人平稳许多,一双眼睛,似是隐隐在搜寻着什么。
燕姝若有所思,放眼四顾,指尖不由顿了顿,她蓦然侧目道,“刀三,你可知这南蛮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刀三不由怔了怔,“这个……”
眼见他似有迟疑,王宣特别留下带燕姝等人入城的将士,不由上前了一步,“小公子,这个小人知道。”
燕姝侧目,“你说。”
那名将士道,“南蛮人外表跟咱们西凌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喜欢在身上画上一些毒虫毒草之类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画的,擦都擦不掉,怪恶心人的。”
燕姝闻言,眸光一动:果然如此!
那人,果然是南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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